陈荏的气息是淡的,但他的眼睛是浓的,你有时会害怕他到底藏了多少东西在那后面,如果把他剖开…… 不,林雁行不会剖开,他只会小心翼翼地捧着,因为那独一无二,绝对值得。 “你为什么怕柜子?”林雁行问。 陈荏忽然将裤管卷高露出小腿,白皙柔软的皮肤上布满犬牙交错的抓痕,许多抓出了血。 “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腿抓破了。”陈荏笑笑,“难怪刚才躺着的时候老觉得腿疼。” 林雁行深呼吸数次以压抑心疼,嘴唇嗫动:“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陈荏放下裤管,“这是我的问题,我的心魔,因为我被人关进柜子里过。” “什么时候?” “……小时候。” 陈荏觉得说出来应该会好些,心魔要靠自己克服:“话说那次真他妈惨,十几个小时才被人救出来,出来时关节都伸不直,还是护士给我掰的。” 他坦诚地看着林雁行:“总之以后你别关我就行。” 林雁行凌厉地问:“小时候谁关你?” “忘了,黑历史别问。” “谁?!” “张磊磊。” 林雁行一怔,心想张磊磊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动你?后来顺着陈荏的眼神看去,才发现那姓张的猴子正站在门口。 张磊磊欣喜里掺着愤怒:“我去啊!荏哥,你出来了怎么也不喊一声,我都翻了好几间屋了!” 他扑过来要从后边揽陈荏脖子,被林雁行一下子掀开,只好悻悻地坐在一旁。 “我去!”他打量周围骂道,“居然把荏哥关在女子更衣室,这也太阴了,谁他妈干这事儿?!” 林雁行替陈荏说了一遍,然后眼睛定在门牌上:“我饶不了那帮五中的,一个个都他妈别想好过。” “老林,要动手也等这次比赛结束吧。”张磊磊还有点儿脑子,“上次听老队长说,有一年咱们队和机械学校的球队在场下干起来,结果被抓了个现行,两边都禁赛一年,队长还处分了。” “知道。”林雁行也没那么傻。 张磊磊站起来:“但是我得把这事儿告诉教练去!不止教练,我得跟每一支参赛球队说,跟裁判组说,跟比赛组委会说!五中也太不是东西了,没见输了球就这样的,我觉得他们至少得禁赛三年!” “别说。”陈荏阻止。 “为什么?” “没证据。”林雁行冷静地答,“陈荏没看见他们。” “就算看见了,他们不承认我也没办法。”陈荏说,“你俩是证人,但咱们都是十一中的同班同学,你们作证没人会信。” “没人会信?”张磊磊有些激动,指着变形的柜门和被撬坏的门锁说,“谁会无缘无故把自己锁进女更衣室柜子里去?就这么算了?” “谁说算了?”林雁行冷笑,“我说算了吗?” 天王老子劝他都不会算了,如果有人欺负了陈荏,还能从他这里脱身的话,那他真不如一根绳子吊死。 谁动陈荏,他就办谁,早办晚办都是办。 ———— 两周以后,本年度丽城高中及中职篮球赛收官。 十一中缺少定海神针老队长,尽管高二的主力队员已经做了最大努力,仍止步于半决赛,冠军则由传统强队某某专科学校获得。至于五中,在小组赛阶段就遭到了淘汰。 五中的那个徐家亮撺掇队友整陈荏,因为害怕林雁行报复,有好几天都不敢独自上下学。但整整半个月没动静后,他就把心给放下了,他想要么陈荏那小弱鸡不敢声张,要么林雁行压根儿不愿意为人出头,他安全了。 他抱着这自以为安全的心态在周末晚上同学聚餐、撸串,还去小网吧玩了会儿,直到十一点才想起要回家。 他走出网吧,缩着脖子在行人稀疏的街上走,听到有人在背后喊他:“徐家亮是吗?” 那声音挺好听的,语气也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