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亿万同族?这蚊道人是个狠人,不对,是头狠妖。对人族而言,这蚊道人似乎做了件好事。否则这亿万蚊子要是没被献祭掉,得多少人遭殃?林泽胡乱想着。孟轲在一旁继续说道:“同道归流既对天人境有用,以吾师儒圣之能,未必不能加以改良化为己用。”林泽顺着接道:“所以圣贤才会怀疑颜回圣贤之死与儒圣相关?”孟轲深深看了林泽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旁敲侧击道:“众所周知,儒家一脉相承,浩然正气长盛不衰。”“能以在下师弟颜回为鼎炉者,儒家上下除了吾师儒圣,在下实在想不到谁还有这个本事。”林泽沉思片刻,神色肃然对着孟轲说道:“我想请教圣贤几个问题。”孟轲神色平静回道:“秦王请问。”林泽:“先不论儒圣是否为杀害颜回圣贤的凶手,就算儒圣是,圣贤为何笃定儒圣是为了同道归流,而非蓄意报复?”“试想一下,儒圣历经苦难准备卷土重来,却看到几位圣贤脱离儒家自立门户,因而恼羞成怒痛下杀手,似乎也说得过去。”“若是这样的话,似乎没必要强行给儒圣安个丧尽天良的罪名。”孟轲面不改色道:“秦王此言可谓是一针见血,实不相瞒,早在数千年前,在下和颜回荀况两位师弟在机缘巧合下,得知吾师儒圣暗中动了此念。”“几千年来,在下与在下两位师弟为了躲过此劫,不知翻阅了多少上古典籍,修炼了多少种不同寻常的秘术,私下更是密谋了无数次。”“在下本以为这些手段多少能起到一点作用,可颜回师弟之死,给在下泼了一盆寒彻透骨的冷水。”“若非有此隐情,先前吾师儒圣失却圣位之际,就凭秦王简单几句威逼利诱的话语,我师兄弟岂会如此轻易背叛师门,自立门户?”“谁愿意当一个被世人唾弃的叛徒?谁愿意与朝夕相处,视为亲父的传道授业恩师反目成仇?谁又愿意每天过着随时被人当做一顿美食吃掉的恐怖生活?”“不叛则死,叛或许生,换作秦王面对如此处境,你会怎么选?”说到最后,原本神色平静的孟轲脸上浮现几分狰狞之色。孟轲压抑了数千年,这是他第一次向外人倾诉,内心不满宣泄过度,以至于情绪激动异常,处在爆发边缘。林泽连忙出言安抚道:“圣贤稍安勿躁,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有个疑点不吐不快。”“就算儒圣动了同道归流之念,正常都不会宣之于众,然而如此隐秘之事,圣贤三人居然能在机缘巧合下得知,圣贤不觉得奇怪吗?”孟轲微微皱眉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天人境能沟通天道,有些事虽不能通过天道断定真假,却能从天道处得到警示。”“当年在下师兄弟三人得知这个消息后,多次推算天机,天道反馈来的信息,全都是大祸临头。”“倘若这是个假消息,我师兄弟三人遭遇又该如何解释?”林泽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圣贤消息来源不明,有待考证。”孟轲略微不解道:“只要消息属实,来源何处有那么重要吗?”林泽一脸认真回道:“消息来源当然很重要。”孟轲反问道:“就不能是吾师儒圣不小心透露出来的吗?”林泽轻笑道:“当然可以是儒圣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当然也有可能是儒圣故意放出的消息,此二者看似相差不大,其中寓意却是天差地别。”眼见孟轲还是有些不理解,林泽解释道:“若是前者,则代表儒圣行事不密,只要圣贤小心谨慎,未必不能逃过一劫。”“若是后者,明摆着儒圣吃定了圣贤师兄弟三人,亦或者圣贤师兄弟三人的奋力挣扎,在儒圣看来,只是为了让这道美食的“口味”更好一些罢了。”孟轲听完,只觉浑身冰凉,艰难说道:“秦王的推测恐怕才是吾师儒圣真正的想法,同道归流的效果与被献祭者亦或被吞噬者的实力相关,实力越强,大道感悟越深,收获就越大。”“想想也是,这世间哪来那么多的因缘巧合,有些路本来就是某些人故意修建的,而在一开始,你怎么走,能走多远,都被人算计的一清二楚。”林泽听着孟轲蛮有感触的话语,不由有些愣神,儒圣便能从头算计到尾,那比儒圣更胜一筹的道圣呢?从收自己作为弟子那日起,道圣算计自己究竟有多深,恐怕除了道圣之外,无人能知。颓丧了许久,孟轲忽然神情一震,转眼恢复正常,朝林泽躬身一拜道:“秦王凭借蛛丝马迹,便能推算出如此重要的信息,在下似乎看到了躲过这劫的希望,还请秦王不吝相救。”林泽摇了摇头:“有些事就算知道也未必有解决之法,儒圣修为深不可测,请恕我无能为力。”孟轲明亮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林泽突然话锋一转道:“我无能为力并不代表道宫束手无策,圣贤大可先在长安住下,长安有我师兄镇守,失却圣位的儒圣估计不会自投罗网。”“虽说此举治标不治本,圣贤若有意的话,可一直治标治下去。”孟轲微微叹了口气道:“那就麻烦秦王和庄圣了。”林泽笑道:“圣贤不必客气,来人,带孟轲圣贤在启明宫内选个院子安顿下来,招待规格参照王侯。”林泽说完,外面走进来四个内侍,躬身应道:“奴婢遵旨。”林泽没有理会内侍,而是面带笑容对孟轲说道:“来日方长,欢迎圣贤随时前来探讨大道。”孟轲看了看面色恭敬站在一旁的内侍,以及坐在面前的林泽,起身拜了拜:“在下告退。”随后孟轲在内侍的指引下离开偏殿。孟轲刚走,庄周当即出手封住了整个大殿,半点风声都难以透漏出去。待做完这一切,庄周才问道:“师弟觉得孟轲所言究竟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