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搂着她,撞碎了玻璃与窗棂,从窗口跳了下去。 这种感觉和玩儿跳楼机与蹦极绝对不是一回事儿,顾依雪把脸埋在他温热的胸膛里,耳边只有疾速呼啸的风声,与自己狂乱的心跳声,而脑海一片空白。 他让她相信她,而现在,除了相信她,顾依雪也别无选择。 砰地一声,他们坠落在楼底,因为工厂荒废了太久,楼下杂草丛生,厚厚的野草缓解了下坠的力道。 顾依雪被陆励阳紧拥在怀里,几乎毫发无伤。 落地后,她惊慌失措的从他身上爬起来,担忧的问道,“陆励阳,你有没有事?” 陆励阳从地上坐起来,轻咳了一声,咳出几口鲜血。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他又被顾依雪压在下面,内脏难免会受创,但此时却顾及不了这些。 “我没事,走。”陆励阳翻身而起,伸手依旧十分的利落。他紧抓着顾依雪的手,跑向了停在楼下的一辆旧吉普车。 车旁原本站着两个男人,被陆励阳一枪一个打倒。 “上车。”他动作敏捷的把顾依雪塞进了副驾驶的位置后,自己也跳上车,一脚油门,车子如箭一般的窜了出去。 尾随在他们身后的是四五辆越野吉普,黑豹的人一直紧追不放。后座的车玻璃被打碎,哗啦一声,玻璃碎片落得四处都是。子弹肆无忌惮的从外面射进来。 “趴下。”陆励阳大声说。他一双剑眉深蹙,双手紧握着方向盘。 顾依雪弓着身体躲在车子的后座里,一动也不敢动。 车子开得极快,并且翻越重重障碍,不停的晃来晃去。子弹打碎身边的后视镜时,她吓得不受控制的尖叫。 最终,车子驶入了一片沼泽中。 陆励阳弃了车,拉着顾依雪穿越过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 野草一人多高,他们快步的走在其中,很难被人发现。 身后,还是有人紧追不舍,不时的传来枪响声。顾依雪的高跟鞋早就跑丢了,赤着脚踩在地面上,脚底磨破了,磨出了血甚至已经麻木的感觉不到疼。 她知道他们现在是在逃命,被追到了,基本就是必死无疑。 穿过杂草丛生的荒野,身后的枪声已经渐渐的停歇。他们利用地理优势,成功的甩掉了那些人。 此时,天色已深,眼看着就要黑天了。 “今晚肯定是回不去了,前面有一栋烂尾楼,我们先去避一晚。”陆励阳对她说。他对这个地方十分的熟悉,再来之前,虽然时间匆忙,却也做了相当的了解。 “嗯。”顾依雪点了点头,然后,只觉得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不停的咳了起来。 “我走不动了,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陆励阳皱眉,这个时候休息,和找死也没什么区别。他蹲下身,半跪在顾依雪的面前,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长发凌乱,白皙的玉足上沾满了血和泥。 一双剑眉越蹙越深,她这个样子,他心都跟着一起疼了。“上来,我背你。” 他蹲在地上,把背留给她。 “不行,你受伤了。”顾依雪摇头,她还记得他从楼上跳下来时,已经伤的不轻。 “黑虎的人随时会追上来,你是想让我把你丢下?”陆励阳冷挑着眉,说道。 顾依雪犹豫了一下,还是爬到了他背上。 陆励阳背着她,走了几里的路,来到了一栋废弃的烂尾楼里。 他背着她爬到了二层,在窗口旁把她放下来,这里位置高,视野好,四周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看到。 陆励阳坐在地面上,高大的身体靠在一侧的墙壁,闭目养神起来。偶尔会轻咳几声,血气上涌,他强行的咽回去,怕吓到身边的女人。 顾依雪坐在一旁,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惊魂未定的看着他。刚刚的一幕幕,放电影一样的在脑子里不停的重复。 如果这是在拍警匪片,她一定会觉得他帅呆了。但这样的场面发生在现实的生活中,就不得不让她这个平凡的小女人畏惧。 “陆励阳,你到底是什么人?”她问。 经过这件事,如果说陆励阳只是一个普通的有钱人,顾依雪肯定不信。 “你只要记住我是你男人,其他的不必知道。”陆励阳的眼皮动了动,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顾依雪轻咬着唇,又问,“你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学会开枪的?”陆励阳不等她说完,已经猜到了她究竟想说什么。 他睁开眼睛,眸中一片漆深,像照不进光的深海。嗓音中带着几丝微微沙哑,“我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拿枪当玩具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顾依雪却忍不住心生畏惧,她想到陆励阳枪击那些人的时候,几乎是一枪致命。她就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 “那些人,死了吗?”她问。 陆励阳听完,眸光看过来,讽刺的扬起唇角。顾依雪知道,他在嘲笑她的妇人之仁。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弱肉强食,我不杀他们,他们就杀我。”他轻声的咳着,手伸进衣兜里,摸出了烟盒和打火机,他吸了几口烟,吸得有些过猛,似乎这样可以稍微的缓解身上的疼痛。 顾依雪坐在原地,蜷缩着身体,她不说话,只觉得身体一阵阵的发寒。她突然觉得,他的世界太过于可怕,她一点也不想靠近。 “你呆在这里,我出去一下。”陆励阳掐灭了指尖的烟,对她说道,然后站起身向外走。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嗓音沙哑,语气散漫的丢下一句,“我的子弹是长眼睛的,不会打在要害,除非他们自己找死。” 陆励阳的枪法极准,每一枪都打在心脏上方两寸的位置,绝不会致命。他既然敢让席城联系警方,自然不会惹上人命官司。 陆励阳走出去后,顾依雪一个人呆在空旷的屋子里,烂尾楼连门窗都没有,四处灌风,她蜷缩着身体,冷的不停发抖。 天越来越黑,没有灯,只有窗外一缕过于清冷的月光。四周空旷寂静的可怕,可怕到顾依雪不堪忍受。 “陆励阳。”她从地上爬起来,走出屋子,手扶着墙壁,在黑暗中一点点摸索着前进。一边走,一边喊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