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希鹏笑了笑,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击着,声音伴随着单调的敲击声一起响起来。“叔叔和你妈妈顾婉恋爱的时候,我已经七岁了,我至今还记得,她每次到家里做客,都会给我带礼物,陪着我一起玩。家里的人都很喜欢她,至今,婶婆还会时而提起,每次提到,就忍不住叹气,觉得你妈妈没有嫁进傅家,真的十分可惜。” 顾依雪安静的听着,拧眉不语,似乎在分析他话中的可信度。 “依雪,你难道从来都没有好奇过,为什么叔叔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你不会真的以为身居高位的人都那么好相处吧!莹莹是叔叔一手带大的,可他对莹莹都没有对待你时的耐心和好脾气。莹莹还时常会吃醋的说: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顾依雪敛眸,沉思片刻后,才淡淡的开口,“谢谢你浪费了这么多的口舌,不过,比起你的空口无凭,我更相信事实。” 顾依雪把面前的真空袋收进了手提包中,然后拎起手提包准备离开。 却被傅希鹏阻拦,他耸了耸肩膀,笑着说,“看来我说的这些并不能说服你相信我的话。那好吧,那就说说你的丈夫陆励阳,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娶你?” 顾依雪有片刻的懵愣,不太懂他话中的意思。她与陆励阳的婚姻,与她的身世又有什么关系?! “傅希鹏,你什么意思?” “依雪,我说过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和真相而已。如果你不是部长千金,如果叔叔的手里没有鸿宇建筑20%的股份,你以为陆励阳为什么要娶顾家一个破落户的女儿!你不会以为他是爱你吧。” 傅希鹏的语调中充满了嘲笑和嘲弄。 “哦,你可能不知道,励阳以前的确有过一个深爱的女人,后来陆峰出事,陆家险些破产,他大概是怕拖累那个女人,才被迫分手的。你一定不了解男人,男人如果真心爱一个女人,是舍不得让她跟着自己受苦的。” “至于不爱的女人,无非就是拿来利用而已。你们一结婚,叔叔就把手里的股份交给了励阳,鸿宇建筑集团20%的股份,你知道那是一笔多么庞大的财富吗?励阳真是最精明的生意人,连婚姻都能拿来算计……依雪,我真替你不值。” …… 顾依雪离开咖啡厅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微微的细雨。 她没打伞,一个人站在屋檐底下躲雨。 雨不大,却缠缠绵绵的不停,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顾依雪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傅希鹏的话就好像是魔咒一样,不停的在她的脑子里回荡着。 雨很冷,四周的空气似乎都被冷雨凝结了,顾依雪双臂环胸,冻得瑟瑟发抖。 她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变天了,变得那么快,甚至让她措手不及。 她被雨水困住无法离开,傅希鹏非常热情的要送顾依雪回家,却被她冷漠的拒绝了。 顾依雪总觉得傅希鹏身上带着一股邪气与不怀好意。即便他对她说的都是事实,那也一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顾依雪打电话给林菲,让她来接她。 电话中,林菲就听出了她的声音不对,几乎是飞车赶过来的。 林菲赶到的时候,看到顾依雪躲在屋檐下面,蜷缩着身体,埋着头,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孩一样。一股悲伤从她身上弥漫出来,那么浓重。 林菲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悲伤的顾依雪了,记得上一次,还是在她妈妈的追悼会上。 林菲把车子停靠在路边,急匆匆推门下车,撑着伞,把顾依雪带上了车。 车里的暖风开到最大,顾依雪还是冷的不停的发抖。 “你站多久了?怎么才给我打电话。”林菲气得不轻,脱了身上的外套裹在顾依雪的身上。 此刻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女孩,显得那么的单薄而瘦弱,甚至,有些可怜。 “没站多久,降温降得太快了。”顾依雪回答,声音沙哑的有些厉害。 林菲叹了一声,然后,一脚油门,把车子开回了自己的公寓。 正巧,顾依雪也不想回家。 她待在林菲的公寓里,客厅的沙发虽然很小,但是柔软而舒服。 顾依雪窝在沙发里,才感觉暂时安全。 “怎么回事?不是去拿傅部长的头发样本吗,没拿到?”林菲问。 “拿到了,可是……”顾依雪微眯着眸子,声音竟哽咽在喉咙里。 林菲也不逼问她,就一直安安静静的陪在她身边。 顾依雪的身体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目光茫然的看着窗外,看着沉沉的天空,乌云压得很低,雨不停的打落下来,有点像眼泪。 她长长的叹息,然后,慢慢的把傅希鹏说过的话转述给林菲听。这些话她不想说,不想对任何人说,因为会让她觉得难堪。 可是,如果不说的话,这些压在她的心上,太沉重,她感觉自己就要承受不住了。 林菲是个很好的倾听着,她没插嘴,只是眉头越蹙越深了。 顾依雪说完,再也控制不住,抱着一只抱枕,不停的流泪。她说:“林菲,我后悔了,我突然发现谁是我爸爸根本就不重要,我也不想要什么真相了。我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希望我和傅正勋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么,傅希鹏所说的一切就都不成立了。” 顾依雪的双手紧抓着怀里的抱枕,浓密的长睫毛紧闭上,一串泪珠顺势而落,那么委屈,那么无助。 “我只想过平平静静的生活,我只想当一个傻瓜,我不想知道什么股份,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和前女友分手……我不想陆励阳骗我……” 林菲伸手把她轻拥在怀里,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傅希鹏的那些话,凭理智分析,应该大部分都是事实。并且,她知道左伊是陆励阳的前女友后,她刻意的去打听过,基本情况的确和傅希鹏说的差不多。 因为顾依雪怀孕,林菲才没敢告诉她,怕刺激到她,对胎教也不好。 “没事了,你今天先在我这边休息,其他的,等睡醒再说。别乱想,明天早上太阳还会照常升起,世界末日没到,别弄得像活不起一样。”林菲说。 这是林菲独特的安慰人的方式。她也一直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她这个从小就没有爸爸的拖油瓶,如果没有点打不死的小强精神,大概早就成林妹妹,抑郁而终了。 顾依雪点了点头,伸手擦干了眼泪。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手捂着发疼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