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几天的相处，云初已经不能再把吴家人当成毫无关系的陌生人看待。 好在云初没有担心几天，木门就再次出现了。 她听见门铃响走下楼的时候，湛云霄和吴宝秀都已经在一楼等着了。 云初看着两人一左一右站在木门边，有些不敢相信问到：“难道门一出现你们就过来了。” 明明云初一听见门铃声就赶紧下来了，这要不是一直在木门边守着，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过来。 吴宝秀和湛云霄几乎是同时点了点头。 云初先看向吴宝秀：“没有粮食吃了吗？” 吴宝秀连忙摇头，这次她可不是来问云姐姐要粮食的。 虽然云初给的粮食前段时间已经吃完了。 但是吴父又用之前卖粮食的银子买了一些粮食，虽然是粮店淘汰下来的陈粮，但总也是能吃的。 知道吴家还有粮食吃之后，云初就放心了，她开口问吴宝秀：“官府赈灾的粮食还没发下来吗？” 听云初问起这个，吴宝秀面露哭笑：“发了，不过没有粮食，只一人发了二两银子，和我们一起逃难的人大多都已经回来了。” 二两银子听起来不少，但是现在县里粮食价格奇贵，普通的粟米都已经买到二十文钱一升了。 吴家人有之前卖粮食的银子，倒还能囫囵吃个五分饱，村里的其他人家，节省着一天就只喝一碗稀粥。 然而就算大家如此节省着过，大多数人手中的钱粮也撑不到秋收了。 看着愁眉不展的吴宝秀，云初柔声安慰道：“你就别烦心了，粮食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第19章种子 虽说云初大包大揽地把粮食的事情揽了下来，但是这一次她并不打算直接白送给吴宝秀或者灾民了。 毕竟灾民那么多，要白送的话，云初非得损失大半存款。 因为玉米已经引起了林大人的注意，顾虑到吴家人的安全，不能再拿价格低廉的玉米面救济灾民了。 云初早就打过电话问过批发粮油的老板了，他那里最次的大米，都要一块六一斤。 原本云初是想要买陈米的，她想着陈米的价格肯定会更加便宜。 至于口感什么的，那些灾民都快要饿死，相比也不会计较口感。 然而人家那边根本就没有往年陈米买。 说起来也是云初太过想当然了。 这批发商手里卖不出去的陈米，早早就会通过各种方式低价处理掉。 低价买给食品加工厂、又或者买给各大养殖场，人家多的是办法，根本不会等着云初去买。 云初决定就买一块六一斤的次米，说是次米，其实就是脱粒的时候筛选出来的碎米罢了。 那么多的灾民，云初大致估算了一下，觉得怎么着都要预备个五六吨的大米，才够解决灾民的需求。 这小两万的开销，云初并不打算自掏腰包。 好在吴宝秀并不打算让她为难，转身背对着湛云霄，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子。 吴宝秀把袋子轻轻放到收银台吗，笑着说道：“我知道云姐姐你心地善良，但是这么多粮食，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出，这些银子你先收着。”“” 云初拿起布袋打开瞧了瞧，里面有四只小巧的银锭并两颗碎银子。 这银锭云初是见过的，林大人给吴家的买粮钱，五两一个，正正好二十两。 至于那两颗碎银子，应该是吴家人之前攒下的。 这两个月吴家人还买了粮食，这袋子里面装着的，应该还是他们的所有家底了。 见云初的表情有些生硬，吴宝秀期期艾艾的小声说道：“我知道这些银子不够，不过我家里暂时就只有这些了，云姐姐你先收着，等之后有钱了，我一定补给你。” 云初手里捏着一只银锭，飞快的在心里计算着： 古代的一斤是十六两制，一两银子约等于三十一克，那二十两银子就是六百二十克。 云初不知道现在的回收价是多少，估计也就三五几块，毕竟一买一卖，就会产生不少差价。 她估摸着这些银子要是拿去回收的话，应该也就只能卖几千块钱。 几千块钱又能做得聊什么呢，云初拿着银子，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她把银锭放回袋子装好，递给吴宝秀：“这银子在我们这里是不值什么钱的，麻烦你回去帮我换差不多价格的玉石或者黄金。” 现在白银虽然不值钱，但是玉石和黄金的价格确实一路飙升。 云初收下这些银子的话，受益实在太小了，要是能换成等价的黄金玉石，就能实现利益的最大化。 吴宝秀这一辈子，在遇见云初之前，就只见过铜板和碎银子，银锭都是买了粮食之后才见到，就更别提什么黄金玉石了。 她对玉石的印象，就只有村长儿媳妇胳膊上带着的那一只玉镯子。 吴家村村长的儿媳妇，是城里的姑娘，她家境殷实，大婚的时候，娘家足足陪嫁四抬嫁妆。 要知道平常农户人家嫁女儿，条件好一点的，无非是给两套衣服，一两样家具，再加只箱笼也就差不多了。 而村长家的儿媳妇，娘家给她和婆家的人足足准备了两箱笼的衣物鞋袜，出此之外，还给她了银发簪和玉镯子压箱底。 因为这些嫁妆，村长儿媳妇也成了村里头一份体面的小媳妇。 以前吴宝秀可没少和小姐妹凑在一起讨论村长儿媳妇的穿着打扮，她的那只总挂在手腕上莹莹发光的玉镯子，就是她们平常讨论得最多的。 虽然吴宝秀分不清玉石的好坏，但是既然云初都已经开口说了要这些东西了，她当即接过银子，一口答应了下来。 她手里抓着袋子，拍着胸脯保证：“云姐姐你放心吧，我回去就让我爹去城里换成金子。” “粮食我明天就去准备。” 虽然云初相信吴家人的人品，但是她还是跟吴宝秀提了一句，希望这她把这些拿回去之后，尽量以比较低的价格卖给灾民，不要故意哄抬粮价。 云初这段时间也认真想过了。 吴宝秀那里的木门不知道还会出现多少次，她总不能每次都不计回报的帮助她们。 云初想像她外婆一样，把从木门里过来的人都定位成客人。 她们要想从云初的超市拿走东西，可以——用等额价值的东西来换就行了。 她们买，云初卖，谁也别占谁便宜。 当然了，像吴宝秀这样实在困难的，云初可以视情况帮衬一、两次，但这也不是长久的。 毕竟也不是所以人都像吴家人这样，知恩图报，只要木门还存在着，以后云初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客人’。 商定好下次来取粮食之后，吴宝秀就算是完成了今晚的第一个任务了。 云初绕进收银台，从下面的格子里拖了一只编织袋出来之后，不等吴宝秀说话，又噔噔跑上二楼，从厨房拎了一大袋土豆下来。 她先指着编织袋对吴宝秀说到：“这个袋子里面是我买的种子，有玉米种子、稻谷种子和一些蔬果种子。” 确定吴宝秀记住了之后，云初又把装土豆的袋子放到了她脚边，继续说：“这里面是土豆，一年可以种两季，你家的地不是还空着吗？等天气稍稍凉一些之后，就把土豆种下去，大概三个月之后就可以收获了。” 土豆也算是高产作物的一种，而且它淀粉和蛋白质的含量都很高，不管是炒菜吃还是水煮了当主食，都很顶饱。 怕吴宝秀不懂，云初还指着一些已经发芽了的土豆跟她细细说了一遍，土豆种的时候要一个要切成小块，一小块上必须得有一个芽点。 见吴宝秀听得费力，云初拍了拍她肩膀，从收银柜的抽屉里掏出一个笔记本递给她：“你要记不住也没有关系，这些东西该怎么种，几月份种，我都给你记清楚了，回去之后，你要有不记得的地方，就看看本子。” 吴宝秀接过本子翻了翻，她越翻，脑袋就低得越下去了。 见她的样子，云初十分不解：“怎么了，是有看不懂的地方吗？我都是用繁体字写的。” 听了她的话，吴宝秀先是抬头飞快的看了湛云霄一眼。 见她看湛云霄，云初更加纳闷了。 吴宝秀顶着云初关切的眼神，憋红了脸之后，才磕磕巴巴小声说：“我、我不认识字。” 说完她看着云初的脸，把头低得更加下去之后，又接着说：“我家没人识字。” 吴宝秀拿着云初记得密密麻麻的本子，只觉得自己浪费了云姐姐的好意。 ——这倒是云初之前没想到的。 也是，吴家是庄户人家，古代读书本是一件极为耗费钱财的事情，吴宝秀一个女孩子，不认识字也不奇怪。 看着羞愧得无地自容的小姑娘，云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为了安慰情绪低落的吴宝秀，云初只能上楼拿了一叠便利贴，一边给她一一把所有的种子名字都讲过一边。 之后每包种子上云初都贴一张便利贴，拿了笔让吴宝秀自己做记号。 因为云初说让她自己挑能记住的符号做笔记，吴宝秀接过中性笔，想了想，抬手在玉米种子上的便利贴上画了四个椭圆的圆圈。 看着便利贴上的椭圆圈圈，云初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四个鸡蛋。”吴宝秀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云初闻言点了点头，之前吴宝秀没说她没看出来，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再一看这椭圆形的圆圈，可不就是鸡蛋嘛，如此一来，他就更加一头雾水了：“为什么要画鸡蛋。” 吴宝秀理所当然的说道：“因为云姐姐说了，这玉米要四月份的时候种。” 好吧，感情鸡蛋才是吴宝秀记时间的符号。 只要她能记住，鸡蛋就鸡蛋吧。 之后吴宝秀一遍画鸡蛋，云初在一旁给她讲解。 云初说得口干舌燥的，也不知道吴宝秀记住了多少：“本子你还是带着，以后要真有不知道的，好歹还能找认识字的问一问。” 吴宝秀点了点头，无比珍惜把笔记本放进了怀里。 事情都解决了之后，吴宝秀原本是应该回去让云初继续休息的，但是她看着湛云霄站在门边，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出于保护云初的本能，吴宝秀还是留了下来，继续在收银台旁静静的站着。 湛云霄是个男人，虽然现在他穿着月白色的长衫，头发整整齐齐的束成发冠，抱着手臂站在木门旁，一副翩翩君子的样子，但是他第一次出现的方式给吴宝秀留下深刻的印象。 男人当时一身的鲜血，腰上还挎着利剑，一看就不是好人。 吴宝秀心里明白，她和云初两个弱女子，湛云霄真要发难的话，她们两个根本不是对手，但她就是不放留云姐姐和他单独在一起。 湛云霄上次来过之后就知道了，这个地方是买东西的地方，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女子就是这里的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