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转过头，看了看旁边的雨涵，没说话。 宋峰进屋一看，背包鞋子都不在，叫了起来，“紫月走了！” 雨涵没动，直盯着林启。 他心想，看在你身体没恢复的份上，不惹你生气！于是依然坐着没动。 宋峰来到客厅，站到林启旁边，神情着急，就像丢了一个大宝贝，“师父！紫月走了！她什么时候走的啊！她去了哪？” 林启抬起头，一脸无辜，“我也在上班，我不知道啊？” 宋峰看了看旁边的雨涵，“诶”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雨涵目不转睛看着电视，“诶什么诶，我今天一早就去了医院了。” 张妈过来了，“是啊是啊，林主任没走多久她就出去了，也是刚回来不久。我上午出去买菜她还在呢，回来时没见她在客厅，还以为她出去逛街去了呢。” 见三人都没说话，张妈过去厨房了，“准备吃饭了，她这么大个人，急什么，还怕丢了不成……” 宋峰哪里吃得下，随便扒拉了两口，回房去了。 林启照例给雨涵艾疗，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十点来钟，林启刚接听完老太太电话，进来一个黑瘦黑瘦的老人，径直走到林启跟前，仔细打量了一番，“你是林启？” 林启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认真地打量过，有点不自然，“对，您是？” 老人握着他的手，激动地抖着，“可算是找到你们了！” 林启当是来看病的外地人，“老人家，您坐下慢慢说，有什么事？” 老人坐下，接过瑾清倒来的水，“你爸救过我的命，我是感谢你们来了！” 这话一出，宛若惊雷一个，林启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哈哈一笑，“老人家，你肯定搞错了，我从小就是孤儿呀……” 老人喜悦之情立即消失，捂住胸口，半晌，缓声说道：“难道，他救了我们之后不久，就出事了？……” 林启又一乐，“老人家，我不知道您说的是谁，不过我是师父养大的，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我父母家人的事啊。” 老人又看了看林启，“太像了，你跟你爸实在是太像了！” 林启手指顶着额头，眉头紧锁，心想我该怎么说才能跟他说清楚呢？ 老人拉着林启的手，“我跟你讲讲事情的经过吧？” “好好，老人家，您早该讲了！” “我是住在离这里两百多公里远垂珠县的一个偏僻小山村里，垂珠是我们的叫法，就是黄精，我们那里漫山遍野都长着垂珠。” 林启点点头。 “三十年前，我才四十岁，我带着我儿子，才十八岁，一起去挖垂珠，挖的人多呀，好去的地方早被挖光了，我们就去了一个坡上，那坡陡啊。” 老人说着，用手比划了比划。 林启点点头，“上去会很危险。” “是呀，可是那天我们运气不好，走了一天也没挖到多少，我儿子说，要不上去看看吧，我们就上去了，才到半山腰，我儿子没抓稳，滚了下来，我一看，着急啊，脚一滑，也滚了下来。” “太危险了，不该上去啊！” “就是啊，滚落的过程中，我脑袋，我儿子的手臂，都被坡上的石块划破了几道口子，流了很多血，等滚到山脚时，我俩就神智不清，晕倒在地了。” 林启知道，如果没人救的话，肯定会出人命，“路上就没有其他村民吗？” “哪有啊，他们运气好，早就回家卖垂珠去了，不过我们命大，路上来了一辆牛车，车上坐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爸。” “我爸？”林启哭笑不得。 “你爸我认识，他是来我们村里收垂珠的，我们把挖来的垂珠都卖给他，然后他用牛车拉到县里去卖给中药贩子。” “我‘爸’还倒腾药材呢？”林启苦笑。 “嗯，但是车上装满了垂珠，没有地方坐，你爸就把我俩放在装垂珠的袋子上，到了县里，他把我们送去医院，让医院先救人，跟医院说等下卖了垂珠就拿钱来。” 林启一想，“他收了垂珠，身上没钱了？” “对，等医院给我们输了血，清洗了伤口，检查，包扎好了，你爸也来了，替我们交了医药费。” “嗯，救命要紧嘛。” “我们别的事没有，就是失血过多，所以住了一天就出院了。等我们找到中药贩子一问，他们说你爸的垂珠因为有一些被我们的血弄脏了，只卖了一半，钱不够，就去金店把身上戴着的玉石卖了，这才凑够了钱。” 林启听他讲的有板有眼，好像真有那么回事，打趣道：“还戴玉石，看来我‘爸’还挺时尚的？” “那可不？我们就去找到金店，让他们把玉石留着，到时候我们来买回去，好还给你爸。刚一出门，碰到你爸过来又卖另一块玉石作车费，我们无以为谢，就拉着他去拍了一张照片，留作纪念。” “这么说，你们家有照片？” “有啊，过了一年，我们凑够了钱，买回一块玉石，又过了一年，买回了另外一块玉石，然后就不断打听你爸的下落，没有音讯啊！”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老人脸上的表情从失望又变成了喜悦，“我在建康大会的新闻上看到你了啊！你跟你爸简直一模一样，所以我就一路打听着找来了，哈哈哈……” 瑾清听完，比林启还激动，“林医生，你终于找到你爸爸了！” 林启倒没有那么激动，看了一眼瑾清，摇摇头，心想，这么多年来，我早已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再说父母的情况我自己都知之甚少，又怎么肯定那就是我爸呢？ 老人看出他的心思，笑呵呵地拉着林启的手，“林主任，你有空的话，可以去我们家看看啊，相片和玉石我怕弄坏了弄丢了，没敢带来，都放在家里呢！” 林启还没答应，瑾清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去看看嘛！” 林启看着老人，“老人家，是与不是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您既然这么远过来找我，就一起去看看吧？” 看了看表，“咱们出去吃个饭吧就出发吧。” 老人一个劲地摇头，“不行不行，我们村那里偏僻，每天只有一趟车出一趟车进，咱们得抓紧时间啊！” 话说这瑾清也是单纯，无凭无据，几句话就信了？ 林启则是独来独往惯了，陌生人见得多，不怕，所以跟着老人出去了。 下午刚上班，瑾清正在整理来电记录，宋峰来了，“林主任在吗？” 瑾清以为是来看病的，“他出去了，你改天来找他吧？” “他去哪里了？对了，你是瑾清吧？我是他徒弟，我叫宋峰。” “对，我是，他去……”瑾清本来想说他去找爸爸了，想想还是不说为好，万一不是呢？ 于是说道：“他去外地有事了，估计明天中午回来吧？你找他什么事，需要我转告吗？” “不用不用。” 宋峰出来，拨通了林启电话，“师父，你去外地了吗？……紫月走了，咱们不用找找吗？” 电话那头林启回答：“我都不知道她哪里来的，现在走了，又去哪里找呢？” 宋峰想想也是哦，去哪找？ 想来想去，还是给中药房打了个电话，说他下午有事请假半天。 然后就出去大街上找紫月。 江城这么大，这样找无异于大海捞针，找了一下午没找到，就回公寓了。 林启这边，先是带着老人去食堂简单吃了午饭，然后赶去车站，还好，赶上了回垂珠的车。 到了垂珠又坐乡村巴士，傍晚时分，来到了老人住的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