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导游说完，刚才那几个人已经互相说笑起来。 团里有年纪稍大点的，一本正经地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们是去雪山，如果出了意外，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人附和着说道：“是啊是啊，人家老导游肯定经验丰富，既然这样说，必定不是空穴来风，咱们还是小心为上，安全第一！” 老导游又说道：“下面，你们跟着我一起向山神祷告，我念一句你们跟着念一句，一起祈求咱们路上平安顺利！” 然后一句一句念了起来。 大部分人都认真地跟着念了起来，那几个人却忍不住低声嬉笑，场面显得庄严肃穆而又特别不协调。 第二天，大家先坐车来到半山腰的休息区，打算吃了午饭再徒步登山。 二十个人，一桌十个人，刚好两桌，两个导游都没坐，吃的自己带的干粮喝的自己带的水。 见他们吃完饭，老导游说道：“还有半个小时就登山了，咱们登山前再一次向山神祈福！” 大家都学着老导游的样子，低着头，闭着眼，一字一句地作了祈福，那几个人早已出来门外了。 半小时后，老导游带路，年轻导游殿后，一行人慢慢悠悠向山上进发了。 半路山，那几个不信山神的人早已把老导游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这里瞅瞅那里看看，看到雪地上有小鼓包就去扒扒，看到空中有飞鸟就大喊大叫。 老导游多次提醒，无济于事。 队伍来到一个小小峡谷旁边，两边都是雪坡，往上望去，太阳照得坡顶亮光闪闪。 不少人停下，拿出手机拍起照片来。 那几个人更是兴奋得大喊大叫，又是跺脚又是跳的。 老导游显然动怒了，声音低沉，呵斥道：“你们几个要是再叫，现在就跟我下山！” 一个小年轻还是抑制不住兴奋，一脸不屑，叫道：“你不是说有山神吗，在哪呢，嗯？” 说完抬起脚，狠狠踢了雪地几脚。 这时候，雪坡上突然滚下几个背包大小的雪球，不偏不倚正砸在那几个人身上。 几人猝不及防，摔了个仰面朝天。 “快跑！雪崩了！” 有人眼尖，顺着雪球看上去，发现坡上方已有雪块滑落。 老导游大叫一声：“往这边走！快！快！” 几人吓得赶紧爬了起来，边叫边往这边赶来。 大家慌作一团，有好几个人摔倒了，老导游喊道：“稳住脚步，不要慌，还有一两分钟！” 等大家都到了老导游身后，只听得“哄”地一声，一大片积雪如山洪暴发般倾泻而下，重重地砸在几人刚才摔倒的地方，直砸得雪块横飞。 正在大家庆幸不是大雪崩的时候，一声“导游！”吓了大家一跳。 原来那几人先后倒下了。 老导游来到他们面前，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药丸，一个一个放进了他们嘴里。 然后拿出小氧气瓶，打开了，让年轻导游个其他游客帮忙，将氧气罩扣在了他们鼻子上。 不一会儿，几人醒过来了，大口大口地吸着氧气，脸色好了很多。 吸了十来分钟，他们觉得可以了，摘下了氧气罩，站了起来。 刚站稳，“呃！”地一声，开始呕吐起来。 本来大家刚才都紧张，心跳加快，所以高原反应变得更加明显，不少人已经感到胸闷气短头晕脑胀了。 现在被他们这么一阵呕吐，好几个人只感觉有个钩子在胃里钩来钩去，一时觉得胸口翻江倒海，忍不住也呕吐了起来。 吐着吐着，那几人又晕倒了。 老导游赶紧又过去。 林启站在人群中，见其他几个人呕吐得涕泪交加，实在难受，忍不住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瓶子。 然后倒出几颗药丸，递给他们，说道：“试试这个，一人一颗。” 几人情急之下，抓起来就往嘴里放，有两个人着急抓了两颗，林启只得又倒出来两颗。 不一会儿，这几人的呕吐止住了，然后各自吸了氧，慢慢恢复了正常。 老导游见几人恢复了正常，只有小年轻虽然还有干呕，但勉强能走，发话道：“现在时间已晚，大家不要再上山了，下去吧。” 不要说下山，就是把他们立即变到山下，他们也是求之不得，所以当即一个接一个往山下走去。 到了半山腰的休息区，天已经暗了，于是停下来休息一晚。 吃饭时，大家议论起山神的事儿来。 小年轻说道：“说实话，虽然发生了今天的事，我还是不认可山神的说法。” 此言一出，房间里瞬时就炸了锅。 “你这种人就是不知悔改！” “小伙子，年纪轻轻的不改，以后会吃大亏的！” …… 一个瘦高个情绪激动，说道：“没有山神，那你为什么被雪球砸中？为什么引发了雪崩？” 小年轻似乎一脸得意，“被砸中嘛，那是概率学，属于数学知识。” “雪崩嘛，属于物理知识，那是因为原本受力平衡的雪堆又受到了额外的作用力，比如风吹、声浪、震动等等，失去了平衡，这才引发了雪崩。” “对对对！有道理！” 原本那几个不信山神的人听他分析得有理有据，跟着附和起来。 瘦高个虽然不服，一脸着急，却又说不出话来。 有几个人小声嘀咕，大意是同意瘦高个，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林启实在看不下去，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来说两句。我想问一下你们几位，你们觉得我用的药丸和老导游用的药丸，成分一样吗？” 然后拿出药瓶倒出一颗放在了碟子上。 老导游明白他的意思，也倒出一颗，放在了一起。 众人转起转盘，把两颗药丸都拿起来看了看，闻了闻，有人还掰开了，“肯定不一样。” 林启问道：“成分不一样，那为什么都能止呕呢？” 众人哪里回答得上来。 林启继续说道：“老导游用的当地的土方子，我用的我的方子，这背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思路，但是殊途同归，最终的疗效都一样。” 有人在点头了。 “山神和物理知识，跟这个道理一样，你们既然知道压力变化会引起雪崩，那为什么还要大喊大叫又跺又跳？难道那不产生压力和扰动吗？” 小年轻脸上笑容慢慢僵硬起来。 “老导游虽然不懂这一套，但他们祖祖辈辈的经验告诉他们，上雪山不能随意而为，所以用山神这种方式来告诫人们该怎么做，而你们偏偏自以为是！” 众人目光似箭，直刺得小年轻和其他几个人抬不起头来。 瘦高个明白过来，问道：“非常感谢你的救助！你是中医吧？” 林启不想说太多，答道：“略知一二。” 这时候角落里一个络腮胡男子说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这个一二可不得了！” 林启一听，知道遇上高人了，有意讨教，但碍于人多，只得说道：“不敢不敢！” 众人虽然不懂络腮胡子什么意思，但还是听得出来那是夸他的话，都围了过来要林启给他们把脉看病。 林启连连摆手，示意大家坐下，“不必紧张，能来到雪山之上，有几个是身体不健康的呢？平时多注意些饮食起居就可以了。” “那请问该怎么注意饮食起居呢？”众人不依不饶。 林启无法，指着桌子上的菜说道：“那就以吃为例吧，甘入脾，辛入肺……” 然后一道菜一道菜讲了起来。 小年轻听了半天，头一偏，问道：“五行，那不是迷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