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金涣荣手一甩,“嘿!一个大明雀嘛,有什么了不起?我爷爷有的是!” 转脸冲着场地中央叫了一声:“金毛,走!”,然后挤出人群,金毛随后跟上。 大明雀抬头看了看,见宋峰正盯着自己,知道不能跟去,乖乖地飞到了他的肩头。 “哇,这只鸟儿是你的啊!” “好聪明!哪里买的?” “多少钱?卖给我吧?” 吃瓜群众永远不嫌瓜大,围观者见金毛离去,一窝蜂地跑了过来,把宋峰团团围住。 这么多人,一个人搭上几句,一个小时就没了。 宋峰于是扭头,低声对鸟儿说:“快回家……” 大明雀一跃而起,拍了几下翅膀,一会儿就在夜幕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峰避开路人的追问,和紫月回到了公寓,大明雀早已在笼中等候。 “大明,以后我们带你出去玩,你不能乱来,知道吗?不然你就只能关在笼子里了……” 宋峰正跟它说着话呢,林启给雨涵做完艾疗出来了,“怎么了?” 宋峰就把刚才的事儿讲了一遍。 林启看向宋峰,“你还记得我做过的那三个梦吗?看来这金毛和大明雀真是一家子啊!” 宋峰当然记得,想了想,问道:“可是那五个小人又是谁呢?” 林启哪里知晓,抬头望着浩渺的夜空,“老天爷,你这是要提示我什么啊,就不能直说嘛……” 第二天,闲暇之余,宋峰问道:“师父,金摧风气机强盛且非同寻常,我看交泰丸区区药力远不足以调和……” 林启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何以见得?” 宋峰成竹在胸,说道:“想当初韩老观周易,看到‘天一生水,地六成之’这一句,想到黄连苦寒却入火之心经,肉桂辛热却入水之肾经。” “所以取肉桂一钱以应天一之数,象征天之阳气向下,又取黄连六钱以应地六之数,象征地之阴气向上,形成阴阳相交,天地交泰之卦象,因此制成交泰丸。” 瑾清早已听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 “而那金摧风气机力度之大,最少在常人的十倍以上,如果按这个比例来论药量,岂不是一颗药丸就要七两?” 瑾清这句倒是听懂了,问道:“干嘛要做那么大一颗?把它打碎,做成小颗的不就行了?” 宋峰摆摆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问题是,一天三次,三七二十一,光吃药就二斤一两,那还要吃饭不?” 林启忍不住笑了起来。 瑾清这回好歹动了动脑子,说道:“这么说,他吃了几天药不见效,肯定要来找你们啰!” 宋峰没说话,林启却摇了摇头,“我看他不会这么快来。” “那是为什么?”瑾清当然不解。 宋峰经林启这么一提示,明白过来,说道:“金家什么好药都有,他既然听你说了治法,见交泰丸不奏效,肯定自己在家配药?” 瑾清算是听明白了,竖起大拇指,“只知道你们医术高超,想不到你们的逻辑思维能力也这么强!” 林启哈哈一笑,“这治病救人,就好比带兵打仗,病邪之气聪明着呢,没有个三弯五转,不懂点计策谋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那怎么行?” 瑾清似懂非懂,说道:“这就是所谓的不为良相,则为良医?” 二人惊叹于她神奇的脑回路,笑而不答。 过了一个星期,金摧风果然没来。 又过了一周,还没来。 这天,三人又聊起金摧风的事儿,瑾清说道:“他不会不来了吧,好了?” 宋峰也深感意外,“难道他另请高明了?” 林启笑而不语。 下午刚上班,金摧风独自一人来了,手里提着一个袋子,神情依然憔悴。 他径直坐到林启旁边,将袋子放在桌面上,拿出两个药盒子,打开了摆在林启面前。 气呼呼地问道:“这玄黄连和金肉桂的药力起码是普通黄连和肉桂的十倍以上,为什么我服用十天了,还是效果不大?” 林启早有预料,拿过药盒看了看,说道:“的确都是上等好药,那你是怎么用的呢?” “我就是将玄黄连磨成粉,取六钱,金肉桂一钱,放一起搓成丸子,一天三次服用。” 林启盖好药盒,说道:“配方是没错,只是这样直接服用的话药力发挥有限,必须经过繁琐的炮制。” 金摧风急切地问道:“那要怎么炮制?” “玄黄连为大寒之物,会伤及胃气,所以需用姜汁浸泡温润其性,而金肉桂大热,容易引起气血妄行,所以需与生石膏混装冷藏使其潜藏。” 对于医学,金摧风只是略懂皮毛,哪里知道这些,惊道:“还有这么多讲究?” 林启继续说道:“一天一夜之后再取出,用黄土炒干,然后按比例配合,搓成药丸,九蒸九晒,方能物尽其用。” 金摧风一听,急得直摇头,叫道:“什么?这么麻烦?!照你这么说,就是今天开始做,最少也得十天!” 林启轻描淡写地说道:“以你们金家的身份地位,他们不会催你吧?” 宋峰明白,他说的是七分会。 “当然不会!只是我不想等那么久!而且太麻烦!” 林启没说话。 金摧风把玩着药盒,想了想,抬头盯着林启,说道:“不然,你做吧?” 宋峰听了,心头一股无名火起:找我师父给你治病,是你这样说话的吗?! 林启淡淡一笑,“医院病人多,你也不是不知道,哪里走得开……” 话没说完,恰好外面进来一个护士,“林主任,23号床的病人要你过去一趟,说是有情况亲自跟你说……” 金摧风听了,放下药盒,一脸认真,“林医生,就麻烦你帮个忙,你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要多少工钱你开个价。” 站起来,又说了句“麻烦你了!”然后出了门。 林启去了病房回来,宋峰问道:“师父,当真要做?” “咱们坐在这里,人家找上门来,又提供了药材,不做也说不过去。” 又拿起袋子看了看,“这药量是够了……” 宋峰一想这十有八九又是他的事儿,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做?” 林启把袋子放在他桌面上,看了看瑾清,“你也一起帮忙吧,就去中药房做,然后拿到楼顶去晒,现在天气不错,正适合。” 瑾清好奇,当然欣然前往。 制作起来其实也不难,只是麻烦点。 一切顺利。 十天后,金摧风来到了办公室。 他拿出一颗药丸吞下,闭目运功,一会儿,睁开眼睛,喜形于色,说道:“太好了!多少钱?” 林启摆摆手,笑道:“什么钱不钱的,当初你姐姐金叶子帮过我的大忙,这次算是一点小小心意吧!” 金摧风也不客气,拿起药,说了句“辛苦你们了!多谢了!”,一阵风似的走了。 宋峰笑道:“药都没吃,我看他病都好了一半……” 话说紫月这边,自从见了大明雀,那天晚上又见了金毛,心中每天忐忑不安起来。 这天上夜班,紫月见工作已做完,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请假了三小时十一点就下了班。 为掩人耳目,出来后,紫月先回到公寓大门附近,然后转身,向老者的栖身之地废弃厂房赶去。 到了厂房附近一看,一片漆黑,紫月心说难道爷爷搬走了? 去吧,虽然有月色皎洁,路是看得清的,但这一大片的寂静,多多少少有些害怕,不去吧,心里的疙瘩怎么解? 正低头犹豫,一声“紫月”把她吓得头发根根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