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看了看表，十一点了，于是招呼几人回了树棚子，架锅做饭。 午饭后休息了半小时，七人翻过小山头，来到隔壁山头脚下。 老程说道：“宁落一座山，不落一块砖，大家一步一步看仔细了！” 然后索宝棍一横，大伙一个一个接上，一字排开，低头拨草，缓缓而行。 走了半个多小时，除了簌簌的拨草声和远处此起彼伏的鸟鸣声，什么动静都没有。 林启边走边看，心说这种地毯式搜索错过倒是不会错过，就是效率有点低…… 走着走着，来到一处低矮的灌木丛前，遍地杂草，蔓藤和勾刺缠绕其中。 勾刺非常恼人，那刺又尖又硬又长，就算戴了手套，有时候手指手掌也难逃厄运，因此各人手上都略有血迹。 蚊子和小飞虫在眼前晃悠来晃悠去，好不烦人，林启抬头驱赶，见前面一根勾刺正弯下腰来，眼看就要勾到帽子了。 林启正小心翼翼，低头绕过。 右边一声断喝，“棒槌！”，把林启吓了一大跳。 只听得老程问道：“什么货？”，那人激动地答道：“五品叶！” 几人连忙叫道：“快当！快当！”，然后快速围了过来。 林启还来不及细看，老程已弯腰摘下草帽，盖在了人参上头。 然后牵开早已准备好的栓有铜钱的红绳，微微掀起草帽，伸进手去将红绳一头系在参叶根部，另一头绑在最近的一棵大树上。 “好了，这下它跑不了了！” 说完，老程拿起索宝棍，以草帽为中心，在地上比划了一个一米见方的框框，然后“嗨”的一声，将手里的索宝棍插在了其中一个角上。 另有三人各自将手里的索宝棍插在了剩下的三个角上，然后几人站到了一起，伸手招呼林启，“过来，过来。” 林启一看，估计又要行礼，于是跟了过来，果然，这次同样虔诚，是三跪九叩。 礼毕了，老程对几人说道：“你们清理一下场地”，然后在草帽前蹲了下来，准备破土挖参。 其他人用刀将周围的杂草、灌木和蔓藤除了去，点起了蒿草，青烟升起，蚊子和小飞虫瞬时少了好多。 林启看老程已将草帽拿走，也凑过来一睹“芳容”，其中一人兴奋地说道：“这参应该不错！” 只见一团青绿的叶片之中，伸出一根芊芊细杆，顶上一团鲜红的参籽，在光线的照射下隐隐泛着亮光。 再看老程，他正拿着光滑的鹿骨钎子，一根一根地剔着参须子，动作轻微而又熟练。 “二叔，看样子是上等品啊，慢点，根须弄断了品相就不好了……” 听这称呼，说话的应该是他侄子。 老程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我还不想让它卖个好价钱？快去准备你的东西！” “都在呢……” 他侄子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袋子，打开了，原来是苔藓、桦树叶和一些土，还有一卷草绳。 老程边挖边剔，费了半天劲，掏出了一个深坑，人参也完整地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他拿出剪子，伸到人参底部将其剪断，这才双手托着，慢慢将它请了出来。 林启见这参色泽纯正，圆润饱满，不由得说道：“真是好参啊！” 旁边的人见了，个个也都面露喜色。 老程轻轻抖落了人参上的泥土，用苔藓桦树叶和土将它包了起来，绑好草绳，装进了袋子里。 几人都松了一口气，兴奋地叫道：“继续继续！” 老程用土将坑填平，拿草盖着，双手合十，鞠了一躬，说道：“感谢！给了我们一根好参！” 然后在附近找了一棵红松，朝着土坑的方向，用刀削下一块树皮，在露出的白树干上用刀刻了几道杠杠。 林启一看，左边刻着七道，右边五道。 老程对大伙说道：“这附近乔木灌木丛生，草丛蔓藤茂密，是个出参的好地方，大家好好留意了！” 大家情绪激昂，齐声答道：“好！”，这才重新横着索宝棍，接着刚才的位置继续向前搜索。 林启边走边想，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们的习俗都这么有特色啊…… 果然不出老程所料，走着走着，又是一声“棒槌”响起！ 老程接道：“什么货？” “四品叶！” 几人又是一顿分工合作，忙而不乱。 老程挖着挖着，有人叫道：“看，有三根！” 其中一人手一指，说道：“这根太小，估计得留着了……” 老程边挖边说：“只能挖这两根大的，小的留着过几年再来……” 取出后，老程将参包好放进了包里，起身来到一棵红松前砍起照头来。 他横刀刻起杠杠来，刻着刻着，却没了动静。 “二叔，怎么了……” 他侄子走近前来，走了几步，没再说话，停住了。 其他几人也都站立原地，屏息而视。 林启仔细一看，原来老程面前那棵红松的树杈上，垂下来一条黑白相间的长蛇！ 躯体足足有手臂那么粗，黑一片白一片的鳞片交叉覆盖，夕阳照射之下，寒光闪闪。 老程慢慢收回手里的刀，蓄势待发。 长蛇微微摇摆着脑袋，血盆大口张开来，血红的蛇信子伸进伸出，直勾勾盯着老程。 这一盯，就是十来分钟。 他侄子低声说道：“二叔，别动……” 但是保持一个姿势僵持了这么久，老程显然有些吃不消了，两腿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林启看在眼里，心生一计。 他将左手举起，朝着长蛇挥舞了几下，叫道：“嗨！这里！” 林启身旁站着一个八字胡，他见林启这不寻常的举动，低声说道：“干什么！别出声！” 长蛇显然注意到了林启，头一扭，看向了这边。 八字胡见林启又伸出右手，脸色突变，说道：“你别乱来！这蛇有毒！” 林启扫了一眼众人，低声说道：“都别动！交给我！” 然后又是“嗨！”的一声，左手使劲挥了挥。 长蛇的注意力显然已经完全被林启吸引过来了，脑袋往后一缩，身子一弓，“嗖”的一声，窜了过来。 林启在长蛇斜下方，因此它借着树枝作为支撑，轻而易举地“飞”到了他左手跟前。 “啊！”，几人齐齐惊叫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林启左手往后一收，右手立时赶到，一把扣在了蛇头上。 长蛇奋力甩动身体，只一下，尾巴就缠在了林启脖子上。 几人立马转身，要来帮林启。 等他们来到跟前，长蛇已经松了劲，脑袋这头在林启手上，尾巴那头软绵绵的垂到了地面。 老程以为他把蛇活活捏死了，说道：“好大的力气！” 林启蹲下，将蛇放在地面，松开手，蛇扭动了几下头部，又吐出了嘴里的信子。 “你！” 几人猝不及防，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林启回头，笑道：“不用怕，现在它不会咬人了！” 几人哪里肯信？ 林启伸出右手，在蛇头上摸了摸，又摸了摸它尾巴，长蛇只是扭动了几下，并没有咬他的意思。 几人目瞪口呆！ 老程问道：“你会训蛇？” 林启见他们完全不懂，干脆对自己刚才施展控虫术的事儿只字未提，答道：“学过一点。” 老程惊叹不已，说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敢一个人上山了！” 林启笑了笑，抚摸了一下长蛇，说道：“去吧。” 长蛇摆了摆头部，飞快地扭动着身体，眨眼间就在草丛里消失不见了。 老程侄子说道：“这么大一条蛇，应该也能卖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