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贵妃如今就空有头衔,孩子能不能留还是个问题,眼下正是往宫里塞人的最佳时机。陈太妃仗着身份做这件事也占着先机,就看皇后是否答应了。 毕竟皇后也是女子,且小皇帝看上去也不太差,比起宫外纨绔的公子哥儿要好过百倍。 这么一想,她们对小皇帝也十分向往,就是皇后不太好相与。 陈太妃被皇后这么一说,顿觉脸面挂不住了,也未曾料到她反应这么大,瞧着平日里温吞的模样,拿起架势来这么不饶人。 她扬眉道:“皇后有些逾矩了,陛下都还未曾说话,你怎地就急着反对。” 蓦地被牵扯入战局的赵攸莫名一怔,继而开口道:“太妃怎地又牵扯朕,后宫都是皇后做主。” “陛下。”陈氏呼道,精致的双眉向两侧一蹙,摆摆手示意屏风后的女子走出来,对皇后笑道:“都是自家姐妹,皇后何必这般刻薄。” 刻薄?赵攸看向陈太妃:“太妃可是饮酒了,皇后哪里刻薄?” 陈氏一噎,这个小皇帝怎么那么呆傻,她好心给后宫添个女子,享受的是他,这个时候不帮着说话也就罢了,怎地还唱起反腔? “失言了,陛下觉得这个女子如何,她的样貌是临安城内顶尖的,琴棋书画自小就学得好。” 屏风后的女子果然是温瑾,锦衣华裳,妆容也十分精致,眉心花钿恰到好处地添就了几分风情,肤色如雪,在灯火下一颦一笑都十分动人。 女子祸国,温瑾也确实有这样的本事。 然赵攸认为自己不是喜欢貌美女子的人,她拉着皇后坐下,先道:“温三姑娘见到朕与皇后不用行礼,自小学的规矩被你吃了?” 一句温三姑娘让其余的人明白今夜发生的事,陈太妃竟选了恪亲王退亲的女子塞给小皇帝。 她们几人面面相觑,纷纷低下头,十分害怕皇后会迁怒自己。 皇帝本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一句话就压着温瑾行礼。陈氏知悉温瑾心气高,让她给来历不明的丫头行礼,只怕是不可能。她欲劝说几句,就看到温瑾跪在皇后面前,端端正正地行了大礼。 不仅陈氏,就连皇后自己也是微微一惊,这样的温瑾比起原来更加难缠了。 皇后顿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她面对温瑾时,心中总是慌慌的,极是不安。她看着温瑾行礼,脑子里转动的时候,耳畔传来小皇帝的话:“温三姑娘,你的疯魔病可治好了,朕还有些担心你,到时候病发了逢人就说自己是皇后,到时候朕丢人,首辅也是脸上无光。” 皇帝说话历来嘴厉害,得理不饶人,皇后听后觉得习惯,心也安了几分,捏了一块点心吃着。 陈氏既然要扶持新人来应对皇后,自然也就不能半途而废,在中间说着好话:“陛下又在说笑了,好好的姑娘怎么会得了那个毛病,来时我让太医诊脉了,身体好着,没有毛病。” 温瑾规规矩矩地跪在那里,没有人叫起,更是头都没有抬一下,规矩甚好。 赵攸不愿与她继续胡扯下去,站起身直接道:“太妃莫要将朕当傻子,恪亲王不要的女子往朕后宫里塞,你当朕的后宫的避难所?” 说完拉着皇后就走,走了几步又顿足,看向一旁的几个少女:“送她们回去,今日事胆敢露一句,朕必不轻饶。” 温瑾早已瘫软在地,怔怔地看着帝后两人离去的背影,恶狠狠地盯着看热闹的几个姑娘,恨不得上前打杀了她们。 陈太妃见事情不对,忙让宫人将她们带下去,无奈道:“也不知温沭给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竟对她深信不疑。” “我却不信赵攸能够一辈子不变心,只不过温沭长得好罢了,一日无子,一日有我在,她这个皇后就坐不稳。”温瑾一番话咬牙切齿,她看向陈氏:“太妃不如请了她过来,我有话同她说。” **** 夜色如墨,光色不明,车辇的轱辘声很是清晰,宫人大气都不敢喘,静静跟着车辇走。 一路上小皇帝都没有说话,她将人送到华殿后就回自己的福宁殿,也不肯同皇后说一个字,倔强的劲头让皇后心中发笑。 小皇帝又犯傲娇的毛病了。 她笑过就回华殿,殿内光线好,她看到自己手心上细密的汗水,去配殿沐浴更衣。出来后就坐在榻上想今夜发生的事。 她始终不明白温瑾为何又要进宫,按照她的想法应该去追着恪亲王才是,没道理又回头找赵攸。赵攸虽小心气却高,温瑾既选择不入宫,她也就不会再要的。 且看今夜温瑾的姿态,她卑躬屈膝,已然做了最大的改变。 她摸到枕头旁的木兔子,眸色眷恋,其实只要小皇帝心中只有她,十个温瑾也不足为惧。可纵是这样的事实,她还是做不到心安理得。 前世皇帝与温瑾恩爱的画面时不时地就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每每想起就会增添心头烦恼。 一夜间辗转难眠,次日醒来的时候也没有精神,用过早膳后就在南窗下躺着,阖眸而思。没过多久,宫人就来报温三姑娘留在了慈宁宫。 明知皇帝不喜,还强留在宫里,也不知安了什么心。 皇后摆摆手示意宫人下去,温瑾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她看着天色猜测小皇帝下朝了。朝堂上的事,她懂得不多却也知晓赵攸得了季荀的兵,现在都是听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