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攸头疼,这也不好,那也不适,她觉得哄皇后开心真是不容易,颓然道:“那你要去哪座山?” 皇后早就想好了,道:“柳钦的那座山,再往深处走几里地就是了。” 柳钦的那座山就是道观了,赵攸听她说的深处走几里地,就知晓不回道观,她不懂皇后心思,也猜不透,就道:“好,那我让人过去看看地形,总得造几间屋子才是,三间即可。一间厨房,我二人住一间,一间用来做厅室。” 她想得很好,皇后就笑着打趣:“那来客,又如何?” “深山老林谁会去做客,就三间屋子。”赵攸下定决心,再造第四间出来,指不定皇后一不开心就会赶她去客房住。 她下决定的事,皇后就不会再更改,仔细说了几句注意点就让她去做。 小皇帝手下能人愈发多了,得力的就是任宁。这样隐秘的事自然还是要令他去办,任宁对小皇帝是十分崇拜,任家因他而水涨船高,他心中也是感激皇帝的。 在山中择居不是一件难事,他勘察过地形后就与皇帝禀道:“山林深处有一平坦之地,靠着斜坡而建一山庄,以草木掩盖,不会引人注意。” 山庄可比小皇帝说的三间屋子大多了,花费的时间定然不少,尤其是在丛林之间。赵攸也是不急,吩咐道:“可,卿去安排,隐秘些就好。” 山庄的构造还是要按照皇后心意来安排,赵攸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小事,就让任宁直接禀报于皇后,她急着找出柳钦的去处。 温瑾处的绿意久久没有传出消息,她觉得要么是叛变要么就是被温瑾处置了,不论是哪个猜测,绿意这颗棋子都该是废了。 突破点还是在陈氏这处。她并不急着去逼迫陈氏,温水煮青蛙,慢慢来就是。 **** 八月下旬的时候,天气转为凉爽,各宫都需要改换秋衣了。 慈宁宫被困,里面的宫人还是穿着夏日单薄的衣裳,陈氏让禁军传话要新制的秋衣。话传到皇后处,她管着宫务,这些都不是大事。但小皇帝困着陈氏,她需要问一问才好。 入夜后,赵攸照旧过来了。 皇后将白日里的事情说了一通,赵攸听着殿外呼呼作响的风声,握着珊瑚手串,一颗一颗地转着,她在想着如何将温水变成滚烫的沸水。 她呆呆地不说话,皇后心中奇怪,看到她手中的手串后就沉默下来。她险些忘了这个珊瑚手串还在宫里,两侧的烛火如水中波纹,徐徐荡漾在猩红的串子上。 赵攸斜靠在迎枕上,面色阴沉,与满殿昏黄的灯火格格不入,皇后凝视她不语。相同的样貌下,性子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今生因她的进宫而发生了许多变化,最让人诧异的就是赵攸的性子。前世霸道而乖张,做事凭心而定,从不去想着后果,且十分多疑。 大婚时的赵攸也是多疑不定,可这两年一步步走来后,她开始相信旁人。就算面对朝臣,也没有再无根据地去怀疑。 心中的几分良善也是前世没有的,这样的赵攸才像是正常的人。 赵攸因皇后的走近而抬首,她如大梦初醒,眸光先是迷惘,在见到皇后之后而变得极为关注,只凝聚于皇后一人身上。 仿若天地之间,万物之内,只看到皇后一人。 皇后忽而想起前世里,见到凝视温瑾的皇帝,也是这样执着而热忱,她心中深深叹息,好端端地又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 赵攸将手串放入自己的袖袋里,伸手拉着皇后坐下。 皇后心中感叹散去大半,目光也变得很是柔和,道:“你作何打算?” 赵攸知她心中牵挂柳钦与孩子,握着她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阿沭,我着人看着陈氏与温瑾,没有她们的吩咐,柳钦还是安全的,不会有事。” 小皇帝的脸颊是热的,手心触碰上前也是一片柔腻,皇后眉目轻柔,笑道:“我信你,就没有再焦急过。” 柳钦前世里不如今世顺遂,他终生穷困,十分有骨气,就是不孝的接济,在城破后救助不少受伤的百姓。 在那时,新的王庭占据临安,他宁可选择离开也不愿效忠新王庭,时刻记得自己是宋朝的子民。 这些事时日以来她渐渐安心了,只要温瑾没有揭开那些事,他就会安全,静静等着他回来就是。 皇后一笑,赵攸就安心了,她点点头道:“陈氏那里定时送三餐就可,其他的不要理睬,未到冬日就冻不死,以前还有温轶来搭救她,如今温轶恨她都不及。” “好,我明白了。”皇后道。宫内事都是她在打理,那些后妃也是无尽的麻烦,尤其是季贵妃都不知该如何处理。 赵攸见她欲言又止就知还是季贵妃的事,道:“季氏占着贵妃的头衔不会给你惹麻烦,此时若废她,朝臣就会逼我另立新的贵妃,不如就让她顶着,你我也会省事。” 有时空设后宫对于皇后而言有利有弊,皇后知晓前世里皇帝就是这样做的,朝臣颇有微词。现在赵攸根基不稳,与朝臣之间嫌隙增大后只会让人有迹可循。 皇后爱吃醋,心中还是不安。赵攸急道:“你且给我几年,空设后宫的事我也会做的。” 原著里皇帝给温瑾的荣耀,她也可以给,只是时间早晚罢了。她现在还不能真正成为乾纲独断的皇帝,唯有先忍耐,等到她可以真正做主的那日,她也会还皇后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