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攸将人宣进来后,手中拿的是王蔚旧日的功过记录,无大功无大过,可见是一谨守本分之人,无出奇之处。她先道:“朕欲将王蔚调至军中,副统领一职由何人顶上,你可有人选?” 王蔚这人是陈柏妻子的亲戚,这些年来他都是在旁提点,好不容混到副统领,不想因为腿断了就被拉下来了。 一时间陈柏该怎么求情,王蔚没有大功,求情也张不开嘴,他沉默许久才道:“臣不知何人合适。” 赵攸手旁还有一份文书,是温轶门下的一武将,她将文书递给陈柏,夸道:“此人机灵可比任宁,卿觉得如何?” 陈柏见后脑海里也有些印象,附和道:“此人年轻,也是后起之辈,只是猛地提至副统领之位是不是有些……” “无妨,朕不过是想历练他罢了,若是自己没有能力解决这些也辜负了朕的好意。”赵攸未曾在意这些细节,抬首见陈柏为难,玩笑道:“卿到时随他去,莫要扶持,再者你为长莫要搭理他,就如寻常士兵一般,小事让他去做,机密大事不要让他知晓。” 说的陈柏是一头雾水,这让他如何去带这个人,就办些小事,还不如他身旁的亲卫。皇帝大了,心思更是让人看不透,真是愈发难伺候了。 皇帝陡然提拔是一窦姓子弟,唤作窦唯,攀附温轶也鲜少有人知晓,她看过原著才知禁军中有这一人,旁人不知何故,对窦唯生起羡慕之心。 同样知晓窦唯攀附温轶的还有温沭,她近日里愈发琢磨不出赵攸的想法,闻讯后不知皇帝是不是故意的,若是不小心,她可去劝谏。 若是故意的,皇帝如何知晓窦唯是温党之人。 她这厢云雾之中摸不透,午后温轶就传信过来了,宫人来回走一趟就将人带到园囿之中,还是上次见面之处。 温轶不如上次那般轻松,甚至眉眼间隐着一抹愁,给温沭行礼方坐下。 温沭屏退亭内伺候的宫人,自己先斟了一杯茶,推至温轶跟前:“温大人可要试试新茶?” 温轶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今日的事太过诡异,总有荒唐的感觉,温沭看出了他的本质,那窦唯是他安插在禁军之中的人,欲在王蔚顶替陈柏时派上用处。 到时所有人看到的只有新上任的王蔚,无人注意在暗处行动的窦唯,行事必然成功。如今王蔚断腿不说,还将他暗处的棋子直接提来明处,毁了他所有的局。 他没有去品茶,只眸色生厉,道:“贵妃为何将窦唯调至副统领一职?” 今日朝后皇帝回了福宁殿待了片刻,不久就下发旨意,其中必然有温沭在中间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不饮茶,温沭就给自己斟了一杯,徐徐道:“窦唯是温大人心腹,可比王蔚听话多了。王蔚陡然出事,也是我未曾想到之事,我猜温大人想要禁军,不如让你的人顶上,若有机会直接取代陈柏,岂不更好?” 温轶气得心口疼,人人都知他的心思,光明正大地去夺禁军引人怀疑,他还没蠢到这样的地步。 再者上面有陈柏这只狐狸压着,给窦唯十年时间也无法取代,他等不了十年。 女人见识短浅,他已不知该说什么,来时也在想着温沭是如何知晓窦唯是他的人?此事再难更改,便道:“你怎知窦唯的身份?” 他甚至怀疑门下有人是温沭的密探,可窦唯身份隐秘,鲜少与他有接触,就连门人都不知晓这件事,这般更显诡异。 知晓窦唯的只是他几名心腹,他们跟着他十多年,也不会做出背叛之事。 他奇怪之处也正是温沭不解的地方,赵攸如何知晓窦唯的身份借此来做文章。温轶的问题,她早就想到了答复,此时脱口便道:“温大人先说出我母亲的下落,我便告知温大人。我不仅知晓窦唯,还有数人,比如枢密院中新入的罗和安,以及礼部中的傅南兮……” 温沭接连说了五六人,都是温轶藏在暗处的人。 温轶显然坐不住了,从前他就防着温沭,不想还是被她查到这些。他掩下慌张之色,道:“你如何知晓的?” “我只想知晓母亲的下落。”温沭道。 温轶强求不得只好作罢,温沭则道:“我等着温大人的答复,不然这些名字明日就会出现在陛下的御案上,陛下若发难,您能护住几人?” 被一晚辈这样威胁,温轶已然坐不住了,起身就走。 如此,温沭竟胜了。 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想到这些源头都在皇帝处,她忍不住去见赵攸。 赵攸无事,在想着原著里的剧情,不知那穆见何时会放低姿态,没有原著里的落榜,诸多的事都变了,她还需自己去安排。 这个皇帝做的真是艰难。 她心里吐槽着,温沭就来了。她只当是为浴池之事,眉梢眼角都染着笑意,唇角还漾着笑,巴巴道:“阿沭为何而来?” 见她笑得热切,温沭这才想起浴池的图纸还置在她的案头,今日里都在想着窦唯之事,便将这件事忘了。忘了但不可与赵攸说,不然又要炸毛。 她道:“外间景色不错,陛下在殿内也闷了这么久,不如出宫走走?” 咦,外面都已是黄昏,这个时候出宫做什么?看夕阳?赵攸觉得阿沭又在坑她,冷冷摇首:“我政事还未处理完,不去。” 她拒绝时忘记自己躺在软榻上,手侧搁了一本棋谱,哪里像是忙于政务无法脱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