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沁闻言缓缓在床榻边抬手写了个字,玉沁写地极慢,仿佛稍稍动一下便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但夏星澜与青毓却极有耐心。 裴 青毓不解地看向夏星澜,夏星澜陷入沉默,“是啊,裴府,裴夫人想必也参与其中。” 玉沁闻言面上露出一抹极为浅淡的笑容,在那布满伤痕的脸上倒是显得有些可怖。 夏星澜一时陷入沉思,青毓察觉到身前这人的呼吸不断变得微弱起来,好似随时会断气一般。青毓犹豫许久,终是缓缓问出口:“你知道…饮歌这些年去了哪里么?” 饮歌二字一出,夏星澜与玉沁皆是一愣。 青毓见状有些尴尬地侧头,“我就随口一问,不知道也没关系。” 玉沁强撑着一口气坐起身来,看着青毓温柔地笑。虽一句话也未说,但青毓却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 他也不知道。 夏星澜回想起师尊的一番话,不难联想到那书籍中记载的被师尊除去的妖……但看青毓现在的模样,夏星澜也一时有些把不准要不要和青毓说。 青毓神色有些落寞,起身想将玉沁放在床榻上,玉沁却猛地呕出一口黑血,顿时屋内充盈着一股粘腻的花香。 “还有花妖的毒?!”夏星澜皱眉,玉沁能撑这么久,真不知道是死不了,还是有人不让他死。 呕出血后,玉沁便直直地倒了下去,瞳孔涣散,唇边溢出黑血,扭曲的指尖搭在床边轻轻颤动,似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青毓见状半跪在榻边,抬起一手掌心贴在玉沁的额头上,不断释出白光,随着光芒的增大,玉沁面容逐渐平和下来,苍白干裂的双唇微微开合,无声道了一句: 谢谢。 微风拂进房内,扬起灰尘,在日光的照彻下四散飞舞。 青毓缓缓收回手,站起身,侧头看向一旁的夏星澜。 “入土为安吧。”夏星澜沉默许久,哑着嗓子道。 窗外树影婆娑,点点日光洒向床榻上的人,玉沁面容安详恬静,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浮生大梦。 风起,拂落了枝头老叶,颤巍巍地随风飘洒而下,落在窗台处。 裴府罕见地挂起了红绸。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来来往往的丫鬟侍卫们面露喜色,来来往往间皆是脚下生风。 再过几日,便是老夫人的寿诞。老夫人才从寺中清修回来不久,裴云正打算好好替自家娘亲筹划一番,故而提前几日府中便挂上了红绸。 然而外界的喧嚣仿佛传不进那座偏屋内,连歌已经和裴云分房了好几日了。自从服下了那药,他的伤口便如同火燎一般,随后便会褪下旧皮,现在他面上新长的皮肤与原先的颜色截然不同,衬着那伤痕更是可怖。 都没有用,没有药可以治好这伤。 连歌缓缓摘下面纱,看着镜中那几近毁容的面庞,他不敢让裴云看见他这幅模样。 “夫人…喝药了。”门外侍女悄声道。 连歌神色恍惚地看着那侍女,侍女约莫只有二十岁,正是青春年少,皮肤娇嫩白皙,面庞清俊秀丽。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莺莺,黄莺的莺。”侍女行了一礼,不敢抬头。 “你为什么不看我,是不是也觉得我丑?”连歌看着眼前的女子,缓缓道。 侍女一愣,忙摇头,一抬眼便看到连歌那半面罗刹,顿时一惊。 连歌捕捉到她眸子中一闪而过的惊恐与厌恶,顿时起身一把掐住那侍女的脖颈,恨声道:“连你也敢看不起我?!” 侍女惊恐地哭出声,不住摇头,哀求连歌放过她,泪珠顺着面庞滑落,更是梨花带雨。 “裴云让你来伺候我,他是什么意思?!果然是嫌弃我的长相了么?哈哈哈”连歌癫狂地大笑,侍女更是哭地不行,不住哀求。 连歌松开手,侍女跌坐在地,连连磕头,忙道:“老爷一直记挂着夫人,再过几日老夫人的寿诞,老爷正打算与夫人商谈呢。” 连歌闻言一怔,随后缓缓蹲**,一手勾起那侍女的下巴,忽而笑了起来,“但我这张脸…怎么能去见老夫人呢?反正我的伤好不了,也是因为这张皮,换一张皮不就好了。” 侍女闻言更是抖个不停,直如秋冬簌簌落下的枯叶。 “夫人饶命,夫人饶了奴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