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懒得动,趴着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还是狠狠抻疼了被打伤的腰椎。 疼起来的时候,1米84的身高恨不得缩成18.4厘米。 腰椎3、4、5节受伤,身为一名习惯早起训练的体育生,薛业已经废了。 “嗯?”他疼得抽气,翻到床边捞地上的烟,最便宜的软红梅。体特生涯他一根烟一滴酒都没碰过,现在熟练地磕起烟盒,咬出一支点上。白色的烟吐出来,浓郁围绕着他的脸。 “薛业你丫还睡呐?” 声音不熟,薛业习惯性去按挂断。 “你他妈睡神吧!醒醒嘿,醒醒!” 还是没印象。薛业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回想这人是谁。嗜睡症状半个月前开始出现,连带腰伤,顺便逃避现实。 “你不爱存别人手机号对吧?” “哦。”薛业叼住烟嘴爬了起来,随手捡起床尾打翻的烟灰缸放在身边,竖起唯一一个枕头当靠垫。宽且薄的肩膀有了弧度,锁骨坑深深凹陷,意简言赅,惜字如金。 “胖成?” “你他妈脾气是真的臭。”成超拎着一段麻辣鸭锁骨嘬牙,满嘴的油腻,“过了一个周末,连哥们儿什么样都忘了吧。” 薛业捏着烟磕掉烟灰,长却不卷翘的睫毛压着一双灰扑扑的睡眼。他错过军训,宿舍另外4个男生已经抱了团,自己又孤僻,和谁也说不来。这时候另一个没参加军训的室友给他递了一根烟,就是成超。 1米6的身高,200斤的体重,活成了一滩行走的肉。搁从前,薛业跟他废话的次数不会超过1次。别说电话,多聊几句就想把这逼捶飞。 但现在不一样,别人喜提大学新生活,薛业开始打算生计。他略略缓一缓,醒到七八分翻身下床,撕了两张止痛膏药去厕所贴,同时回忆这人的长相。 “爸爸!你又睡着了吧!”成超扔掉一节鸭骨头,短粗的手指不断点击另一台手机的屏幕,给一个女主播打赏。 “没,有话说。”薛业干咳几声开了免提,对好镜子找位置。田径运动员的身材,规整的肌肉很薄,后腰三节格格不入的腰椎微凸。 回忆起来这逼的长相了。 操,没这么磕碜的儿子。 “一会儿来学校再细谈吧,估计你的事能成。虽然兄弟我在公司里股份不多,能帮你一把就帮你一把。”成超擦手,扔掉湿纸巾。 手机里正和打赏大佬比心的女主播,是他和两个兄弟合伙经营的直播平台近期在推的新人。公司刚起步,签不起名主播只能从新人里挖。给薛业递烟,其实是在打他那张脸的主意。 那张脸非常能打。 而且成超看得出来,薛业手头很紧张,他缺钱。唯一难搞的是脾气太臭,给烟不接,说话刻薄,拒人千里之外,永远睡不醒。 但这些缺点在那张能打的脸面前都不是问题,美人睡着了也是美人,睡美人。 薛业没吭声,翻腾大衣柜找干净衣服。柜子旁边是几个巨大的拉杆行李箱,全是运动装备,锁着他曾经的梦想和骄傲。上高中天天校服,训练是运动装,现在能翻出来的便装不多。他勉强凑出几身来,还都是高中时候穿过的。 躺到8月底才出院,没时间和钱买衣服。凑合吧。 “喂喂喂,你又睡了?”成超对着电话喊,“醒醒,醒醒。” 真他妈祖宗,活祖宗。 “在听。”薛业在洗脸。骨节分明的尾指后侧,明显的尺骨茎凸上挂着一条纯银细链,和他戴着的锁骨链配套。是妈妈的遗物。 “嗯,听着就好。你说想在我公司找个不耗费体力的工作,我继续帮你寻落着,但是你又说不能久坐,这他妈就很尴尬。”成超在太阳下行走,大汗直流,“今晚我叫上公司另外两个股东,咱们约个饭,都是大哥,你嘴甜一点儿,兴许签了你当男主播。这行可是青春饭摇钱树,来钱特别快,别顶着流量小生的脸天天宿舍闷觉,昏天黑夜迟早睡死你。” “嗯。”衣服凑不出几身,少了个外套。薛业不得已打开行李箱向现实低头,在鲜艳夺目的田径运动装备中搜罗。 现在多看一眼都扎心的疼。 好歹扯出一件纯白,他将拉链锁到喉结,高领勒出线条笔直的后颈和尖削的下颚角。 “到时候你多叫几声哥,我那两个哥们儿都特好说话。”成超喋喋不休。 “没那个习惯。” “什么?” “我说。”薛业轻轻锁上门,声音被老式高顶楼洞瞬间放大,声音凉薄不容让步,“没有叫哥的习惯。” “操你的!”成超怒火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