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玉正陷入两难,他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可比赛输了就是输了,于是挑一挑眉:“你来干什么?” “我?来教你立师门。”薛业不愿意拿架子,毕竟他只比孔玉大半岁,现在字字珠玑,摆出从没有过的严厉,“让人挤兑到头上了还不动手,脾气真他妈好。”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薛业嘛。”人群中,有几个穿灰色队服的男生。 声音耳熟。薛业皱了皱眉,在那堆人里发现一张熟面孔,一丝仓皇差点露馅:“你怎么来了?” “交流学习,顺便踩踩腿下败将。”灰队服中走出一个来,立着领子,“在酒店见着你一背影,我还当认错了,你还敢出来。” “林景你找打直说。”薛业不客气地沉下脸,“赢我师侄,至于这么高兴?” 林景笑着走过来,随手扒拉一下孔玉。“还真是,张海亮的弟子可不就是你师侄嘛,但那年你不是退赛退学了吗?” 薛业咬紧了高领。 林景的眼神擦过他:“还是说,顶着罗季同的大名在外招摇撞骗呢?” “我是退赛退学了,你赢过我吗?”薛业眼神黯然,见不到一点光。 林景不爱听这句:“薛业,你师父那套练法早过时了,今年立定三级跳的冠军不是你家人。知道什么意思吗?罗门没人能跳了。” “我是退赛退学了,可你赢过我吗?”薛业挺立在地上,拳头悚然地飘过去。周围立马有惊叫,更多的灰队服围上来要动手,被体院的一队围上了。 没人愿意蹚浑水,可挨打也要看地盘。 “孔玉,我今天教你。”薛业慢条斯理收了拳,骄傲的姿态,“单骂你,行,沾亲带故骂罗家人,打脸都是轻的。你不会动手是吧?” 孔玉静若木鸡,吓懵了:“我没打过架……” “没打过,你他妈学着打,罗家没有不动手的,你师父打的架最多。我还得亲手教你怎么捶人是吧?”薛业走马灯似的瞪过去,怒气过载,“谁还想打,我今天让他出不了体院。” 林景叫人扶起来,捂着嘴猛咳。薛业还是从前的薛业,那么大的丑闻脾气一点没改。林景不生气,甚至想笑,当初他吃药又被人猥亵,体校不少学生跑到他宿舍门口看笑话,谁让薛业树敌太多。这嚣张的气焰,以后怕是死得更惨。 薛业一动不动,像低空盘旋的鹰护着地盘。 “行,你牛逼,你成绩怎么来的……心里清楚。”林景擦了擦嘴,“没想到你现在还是随心所欲动拳头,是,我是没赢过你,可我问心无愧。你问问首体大敢用你打比赛吗?” 薛业拢不住怒火:“你再多说一句试试!” “这拳记着了,饶不了你。”林景又补充一句,“咱们啊,赛场见。” 薛业感觉眼眶在发烫,看着灰色的队服离开田径场。体校的老同学,还是被自己揍过的手下败将。才三年,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站在原地,浑身只有冰冷。林景已经走了,可刚才真实的害怕还没消失。 回赛场,用药的事一定会翻出来,薛业逃不过去这一劫,只求这一天别来得那么快。 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一队的学长们也没有责备薛业。毕竟林景挑衅在先,冒犯到人家师父头上了,再来他是外校。只有孔玉不领情。 “你除了捶人还会干嘛?” 薛业绷着嘴角。 “不用你替我出头。” “滚。”薛业整个人杵在原地。 “你!”孔玉愤愤离去。薛业手脚冰冷像从高空扔进深海,寸步难行。 他被双重打击打废,身体无碍可比赛心理出了障碍。无法训练,也不能看同龄人训练,体校不能待了。 他像个心理上的残疾一步一摔地离开,誓要将三级跳彻底割裂。可割裂体育犹如割裂他当时不到15岁的身体。 身后是万丈深渊,他往后栽倒,教练,队医,被自己最信任的职业背叛,再也不想相信谁。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杰哥来了,自己像一条落水狗围着他打转,窃取他的无畏和勇气,躲在他光芒背后,重新回到跑道。 三年,除了长跑,其他训练没有落下。因为薛业心里还有一个信念,他会回去,基本功不能断。荣耀只有领奖的一刻,挺住意味着一切。 罗季同的时代还没有过去,师父的练法更卓越。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明。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杰哥。”薛业抓紧这根救命稻草。 “怎么了?”祝杰刚从拳场的健身房出来,下一场打32强排名赛。乌黑的眉梢结着血痂,腰身比一个月前精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