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羽不说,戚然明也就不再问。 “你好好养伤,待你伤好一些,我们便启程回蓟城吧。”姜羽说。 “曲沃的事结束了么?”戚然明问。 “本来我是还有后一步计划的,但是……”姜羽看了看戚然明,“但是赵狄帮了我,我很承他的情,总不好忘恩负义。所以后面的便算了,让他自己去和石襄斗吧。” 戚然明咬了一口松子糖:“……是不是我打乱了你的计划?” “当然不是,”姜羽说,“是嬴喜。” 提到嬴喜,姜羽还是很难能冷静得下来。 戚然明:“你有和蓟城那边联系么,蓟城现在的情况如何?” 蓟城原本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变革,姜羽二人出来了一个多月,不知如今变革进行得如何了。也不知蓟城的形势如何。 “舅舅说一切正常。”姜羽说到这里,忽而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来,因此问道,“此番回蓟城,你是否愿意跟我去见见我舅舅舅母?” 荀书是姜羽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因此姜羽以为,无论如何还是应该把婚姻大事这么重要的事情,通知一下荀书。无论他答应与否,反正荀书也管不了姜羽。 这在姜羽看来是理所应当的事。 但对戚然明而言,却太出乎意料了。他近乎惊愕地看着姜羽,在确定姜羽并未开玩笑之后,戚然明不确定地问:“见执政大人?” “对。”姜羽说。 戚然明:“……年节时,他应该见过我。” 姜羽:“那不一样。” 彼时戚然明只是以朋友身份借住在姜羽家中。 “你打算如何介绍我?”戚然明问。 姜羽:“这还用问?当然是如实介绍。” “……”戚然明张了张嘴,“……执政大人能同意?” 姜羽想了想:“应该不能。” “兴许会气得把我赶出荀府,也不一定。” 戚然明:“……” “那你……” “不过,他同意与否,与我又有何干系?”姜羽笑了笑,说道,“毕竟,与你共度余生的又不是他们,是我。” 共度余生…… 这是姜羽第一次直白而明确地告诉戚然明,我们会共度余生。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很少借由语言传达,他们拙于以言辞表达情感,因此所有情感都藏于心中,通过行动表达。 “怎么,”见戚然明沉默,姜羽握住他的手,轻声问,“难道你不愿意跟我共度余生吗?” “我……”戚然明一时有些词穷,甚至于无措、慌乱,好似那藏在薄薄窗户纸后面的情愫一朝被捅破的羞赧,“我……” “我什么,嗯?”姜羽倾身靠近戚然明,温热的手掌贴着他的后颈,细细摩挲,近在咫尺地盯着戚然明的脸,“回答,愿不愿意?” 戚然明竟觉得那颈后的手掌有些发烫了,烫得他不由缩了缩脖子,却离得姜羽更近了。戚然明有些呼吸困难,微微偏了头,近似羞恼道,“你又来问什么,都这时候了你还不知道么?” 姜羽靠得他更近,近得两人的鼻息都纠缠在一起。他发现似乎他靠近戚然明一分,那些血腥与恶便远离他一分,他靠近戚然明一寸,那些茫然及与这世界的隔离感就少一寸。 原来戚然明才应该是他与这世界的牵绊,仿佛一个飘在半空中的风筝,突然有了一条绳索将他向下拉。他不再是漂浮不定的了。 “我要听你说。”姜羽说,“我想听你告诉我。” 知道与告诉并不矛盾,知道却仍寻求答案,不过是在寻求某种心安。 姜羽离得越近,戚然明便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可抑制地紧张起来。他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紧张的情绪了。 戚然明觉得自己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抿了抿唇,低低地“嗯”了一声。 声音低不可闻,却足够传入到姜羽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