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们不是货物和供货人,真的是一对有情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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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八,顾小灯顶着一张易容的脸,穿着贴身小侍卫的服制跟在苏明雅身边,随着悠悠晃晃的车队出了长洛城。一路上他都克制着兴奋和胆怯,不敢透过车窗去看外面的情形,生怕遇到任何一个认识的熟人。
苏明雅在马车里泰然自若地将他抱到腿上,替他看车窗外的情形:“放心,你的易容天衣无缝,没有人认得你。”
顾小灯小声问:“顾家真的没有发现我跑出来了吗?小鸢在学子院那边真的没暴露吗?”
“没有。”苏明雅轻吻他梨涡,“你就放心地玩吧。”
顾小灯松了口气,但又说不明白,自己心里那隐隐不祥的直觉是从何而来,只得在一路上反复地确认脸上的易容。
日出出发,巳时到达,长洛数十世家浩浩荡荡地赶到了城外的白涌山。营帐都是已搭建好的,苏家在繁荣平坦的开阔地段,营帐稀疏安全,和皇室比较靠近。
顾小灯下了马车后,小心翼翼地眺望天地,不远处的地平线上,有一个围在栏里的小小池塘,在这种冰寒的深冬天气里没有结冰,有侍卫牵着马儿在那饮水。
他狠狠呼吸了一口冰冷但自由的空气,冷得透心凉,但他感到无比自在。
穿过一众华服曳然的贵胄,他还看见了人群中擦肩而过的葛东晨和关云霁,他们跟随在一个身形高大的玄服青年身后,顾小灯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连忙低下头去。
此次出城,他怀里还藏着顾如慧给他的那块血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带上。
冬狩的第二天才是重头戏,第一天只做休整,白日里人来人往,颇为杂乱,顾小灯进了苏明雅的营帐之后就没有出去,听着人声等到入夜,苏明雅才带着一身应酬过度之后的疲惫回来,见到他连笑都勉强了。
顾小灯走去抱住他,他也弯腰来,帐中无人,苏明雅轻吻他耳垂,轻声道:“明天你就能出去了。”
“不出去也没关系的。”顾小灯眷恋地拱了拱他,“我见到天地了,也见到天地下的苏明雅了,已经很够了。”
苏明雅的呼吸抖了一下,忽然说:“小灯,我想和你一起喝酒,陪我小酌一杯好吗?”
顾小灯笑了:“你身体没问题的话,我肯定是很乐意奉陪的!”
苏明雅便将他抱到案边去,亲自温一壶酒,斟了一杯,和他碰杯对饮,再斟第二杯,渡进了他口中。
顾小灯在摘星楼的日子里也经常和他渡水,原本是旖旎的亲密事,这一回却有些不一样。
这第二杯酒入口的滋味和第一杯不一样。
似乎有一点点药味,不知道会不会是药酒。顾小灯心里有些遗憾,他这个药人体质用什么补药都没用,实在是暴殄天物。
顾小灯尽数咽下了,咽完之后感觉到头有些晕,苏明雅那微冷的手缓缓地盖上了他的眼睛,轻柔地在他耳边说:“睡个好觉吧。”
顾小灯还以为是自己酒量浅,便安心地闭上眼,瘫进他怀里。
他好像睡在了一个摇篮里,但今夜不过是两盏薄酒,不至于昏沉太久,很快,顾小灯就迷糊着醒来了。
但他睁不开眼睛了。
他的眼睛被一段眼罩绑住,而他被一个有些陌生,但又似乎很是熟悉的怀抱拥在怀里。有人攥着他的手腕,有人抱着他的腰身,至少有两个人在身边。
他迷茫地等了一会儿,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在周遭响起。
“一杯迷魂汤能让他昏迷多久?”
这是关云霁的声音。
“迷魂汤药劲很足,足够让寻常人睡一整夜。我没说错吧,迷魂汤比酒好多了,至少能让他做一个漫长的好梦。”
这是葛东晨的声音。
紧接着葛东晨便捧起他的脸来,一边轻揉着他的后腰,一边和他接吻。
顾小灯:“……”
什么情况?
他陷在葛东晨的怀里,被他抱紧时动弹不得,只有两只手能挣扎,但关云霁握住了他两只手拢在掌心里,用力到似乎想将他的手腕捏碎。
关云霁在喃喃着唤他:“顾山卿,顾山卿……”
而葛东晨在长长地吻完他之后,又去吻他侧颈,呢喃着叹息道:“以后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抱着我们小灯了吧?真是舍不得啊……我亲昵了四年的一块玉,终于要让皇室独占了。云霁,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二殿下在闲暇之余让我也抱抱他?二殿下养的美人那么多,应该不缺他一个吧?”
关云霁的声音带了一点哭腔:“你闭嘴吧,把他松开,往事一句都不要再提,二殿下快要来了。”
葛东晨不舍地用鼻尖蹭了蹭顾小灯的侧颈,声音哑了:“好吧……那你先松开他的手,你松开,我就也放手。”
结果两个人都没有松开。
顾小灯脑子里有一片浆糊,过往的微妙经历一帧一帧地在脑海里播放。他木偶似的僵冷着,大气不敢喘,身体不敢动,直到一阵有些沉重的脚步声在远处响起,这两个人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他,将他像个娃娃似的放平在柔软的床上。
他听见他们两人向那阵脚步声行礼,他们唤他二殿下。
“起来吧,辛苦了,两位栋梁,今夜竟然要帮我去偷个人。”那人的声线十分好听,但是语调和笑意让顾小灯不寒而栗。
葛东晨和关云霁都没有说话,那人踱到了面前来,压迫感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顾小灯的十指都发起了抖。
“嗯……这小家伙醒了哟。”
关云霁刚开口说“不可能”,顾小灯就被拎起来摘下了眼罩。
明亮的灯烛刺进眼里,顾小灯一睁眼就难以抑制地掉眼泪,带了双耳珠的耳垂被一只大手没轻没重地揉捏着,他惊恐地一抬头,下意识地避过了眼前的玄衣青年,而是先扫过了旁边脸色苍白的关云霁和葛东晨。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个陌生的大营帐里,想开口呼一声求救,看见葛东晨的瞬间又想起方才被他偷亲了,胸腔止不住的一阵作呕,扭头便往床外干呕。
“怎么回事,你这是什么反应?还没动你呢,害什么喜啊,怀着别人的种了?”那声音低沉带笑的青年拖着他摁回了床榻上,顾小灯这才对上了眼前人的正脸。
预料之中的英俊,也意料之中的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