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帮我拦住他!” 花不语看见任意第一眼,这丫头就站在房檐上手脚并用往下跳,丝毫没有半点身为女性的自觉。 迎面跑来的男子和他对上了视线,转身溜进了另一条小巷。 只可惜,脚程能超过花不语的,除上仙之外几乎是没有的。 “干得漂亮!”任意飞过来就是一脚,把那男子踩在地上,碾着人的脸在地上糊泥巴。 “任、任意……” 任意正一根一根从男子脑袋上拔头发,手法迅速,不一会儿就薅秃噜大块儿,嘴里还念念叨叨的。 巷口跑来的男子怀里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步履虚浮,不像是个修者,气喘吁吁赶过来,差点跌地上去。 花不语抬手扶了扶,那人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都叫你不要跟过来了,怎的还抱着这么多东西瞎跑。”任意面上嫌弃,还是随手把大包小包接过来,指着花不语介绍,“这是我师弟。” “你好。” “你、你好!”那人瞬间涨红了脸,伸出一只手来个花不语握了握,“我叫林权允。” 林权允做完自我介绍,有些尴尬地望向任意,她还没介绍怎么称呼! 奈何任意正在翻包包里的东西,压根没收到信号。 “叫我踏花便是。” “踏花仙君。”林权允感激地笑了笑,心想这可真是个大好人。 花不语顿了顿,这个称呼还真是……久违了。 “你站着干什么,拿着!”任意找不着东西,又把大包小包的推回去,林权允赶紧接过来抱着,任由任意在包里翻来找去。 花不语随意打量了一番这个叫林权允的男子,没有修为,年纪与自己差不齐,衣着不凡,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这一言一行倒是有几分废柴。 任意好不容易从包裹里找到了自己的东西,又恶狠狠地往地上那人踩上两脚,威胁了几句,让那人滚蛋了。 林权允无奈地望着花不语笑了笑。 “喏喏喏,这个给你!”前些年游历的时候,花不语没少碰见任意,二人关系也缓和许多,这丫头还真把自己当姐姐了,见面就不管不顾地塞了一堆东西给花不语。 花不语将东西收好,又从林权允手中接过来包裹—— 看那花里胡哨的布料就知道这些个大包小包是谁的,自然是不能让外人来拎。 林权允将包裹交给花不语后,红着脸搓了搓手,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 “你还在这干什么?”任意也偏头问他。 “我……”林权允搓了搓自己的后脑勺,“要不我请师弟吃顿饭,也当接风吧。” 任意送他一个白眼:“师弟什么师弟!你可知道这是谁?” 林权允:“呃……啊?” “天元门,天元上仙的关门弟子,你可别瞎叫。” 林权允顿时慌了手脚,窘迫地改口:“踏花仙君,那个,我……” “没事,左右我还没出师,不讲究这些。” 林权允松了一口气。 “啧,算了算了,你打算请我师弟吃什么?” “要不……你想吃什么?”林权允小心翼翼道。 “吃什么啊……”任意摸着下巴往方才过来的地方走,口中念念有词,无非最近吃了什么,什么不想吃,哪家吃腻了,林权允唯唯诺诺跟在她后面,一点不像个公子哥。 最后任意还是去了城中最大的酒楼,点了她最喜欢的汤菜,虽说是吃腻了,还是想让花不语尝尝这儿最好的特色。 那酒楼老板是个会来事儿的,见到他们进来,点头哈腰招呼任意,然后才客气喊了声林公子,把几人引去楼上最好的包间。 也不愧是城中最豪华的酒楼,楼顶四周敞亮,冬日里用琉璃做墙,暖炉运作着,可以透过琉璃墙看见整个城镇的风景,又暖和无比。 这雅间面积很大,除了饭桌,还有专门的地方让伶人奏乐,随处都透露着高雅。 任意拿着菜单点完自己喜欢的菜,又将菜单交给花不语点,花不语也随意叫了两个菜,才将菜单交给林权允。 本以为是走走过场,林权允却把菜单中贵的好的挨着点了便,挥手让人下去。 满满一桌盛宴,几乎是每碟子只动两三筷子,怎么端上来就怎么端下去,酒楼老板甚至没来结账,估摸着是直接记到账上。 还真是个公子爷。 任意听说要回天元峰过年,犹豫了很久。她确实没和那群人一起过过年,长年的漂泊让她想在这特殊的日子也感受一下亲人在身边的感觉,可她却完全不想回到天元门,时至今日,她依旧觉得是天元门的人将她父亲害死的。 花不语没有直接劝她回去,而是讲了讲天元峰的近况,几位师兄的近况,还有李淑君,让卿,入门测验之类的,说得任意感慨不已。 “回去的时候也不从正门,我用腾云带你飞天元峰。”花不语说,“那就不算你进的天元门,直接回家,屋子都给你收拾好了。” 任意忧愁了会儿,最终点了点头:“我也很想小师叔了。” “说起来,今年应该会是天元峰最热闹的一年。”花不语给她画饼道,“白歌师兄会把他表弟也接回来,沈师叔的邀请函我也要去送的。” “沈师叔也回去?!”任意忽的来了兴致。 “……是。”花不语眼皮子忽的一跳,心中莫名翻起来股奇怪的感觉。 “那好吧!对了对了,你快和我说说你那妹妹,就是……贤淑!” 花不语嗤地笑了声:“放心吧,今年回去不再只有你一根‘独苗苗’了,你应该会喜欢她的。” 任意满意地笑起来,一双腿在桌子下晃来晃去。 沉默良久的林权允忽的问道:“那你……之后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吧。”任意夹了筷子菜,看向桌上某个盘子,“我比较喜欢到处游历,既然今年不在这边过年,过完年我就要去其他地方了。” 花不语往那少年脸上看了看,没有说什么。 “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再过两日,三天后如何?我还要先去找沈师叔。” 任意心想就花不语的脚力分明明日就能启程,却闷着没揭穿,拿起茶杯不在意地玩儿起来。 沈释那边本可通过驿站送信的,除了天元峰的人,花不语这些年还没见过任意身边有什么固定的朋友,便留些时间让他们好好道别。 据白歌的情报,沈释所在的地方离这边并不远,说是去送信,花不语也打算去点别的地方买些礼物回去。 沈释收到邀请函后顿了顿,这函信是折花写的,季沧笙近来在练字,什么东西都要抄两笔,偏生让折花来写这信,想来是有些奇怪。 莫非……还是因为那个叫安之的人? 安之…… 花不语在心中仔细念叨,也分不清是男是女,先前在季沧笙的屋中耽搁了,便没来得空问问。 沈释看完信后,点头答应下来,说是半月后再回去,这次会待久些。 他的语气客气又疏离,不免让花不语想起,前世的沈释,对待他人确实都是这样的态度。 他不再是他的徒弟了。 三日后,花不语带着任意直飞天元峰。 白歌也回来了,二人刚一落地,便看见边儿上被五花大绑捆着的男人。男子手长脚长的,看起来不矮,与白歌的眉眼有两三分相似。 这人莫不是那个表弟? 花不语愣了愣,算起来,这都好几年了,他才第一次见着这位表弟,以前常听几位师兄说,印象里是个长不大的调皮孩子,整日里闯事儿,天天闹着要和白歌一决高下,本以为是个小孩儿,现在看来是倒挺人模狗样的。 结果好景不长,这家伙开口就彻底破坏了他还能看的外表。 “啧,吹得天花乱坠的,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花不语知道这人是在说自己,索性了无视掉这家伙。 “师兄!”李淑君屁颠屁颠跑过来,乐呵呵地给他递水。 “不过如此?”倒是任意,正和白歌在说什么,忽的没头没尾听到一句,以为在说自己,一双眼睛唰地瞪过去。 白歌这表弟显然和任意有过接触,立刻被吓得整个人一抖:“我、我不是在说你!” “嚯嚯。”任意活动着手,指节被她压得咔哧咔哧响,“小朋友,看来你这礼节还是学得不到位啊。” 金铃索欢快地飞了出来。 白歌往那边瞥了一眼,扭头不管了。 反正整不死,不往死里整,这臭小子就教不会。 他是懒得教了,天元峰这么多师兄弟,不信没人收拾的了他。 花不语有些想擦汗,这家伙得多顽劣才能混到这地步。 表弟被金铃索勒出猪叫。 说来也怪,分明都是顽劣,比起让卿那公子哥,这家伙看着倒是怪可怜的。 “师姐,你不是说想见贤淑吗。”花不语适时道。 任意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转头便看见花不语身边的小丫头,比她的个子还矮几分,显然是被吓傻了,呆呆愣愣的像只受惊的鹅。 只听咚的一声,表弟落地,李淑君被这一声惊醒,什么交代全忘了,张嘴就来: “师师师、师姐好!” 花不语:“……” 任意眼睛睁得圆溜,看着这傻丫头也生不起气来,倒是噗嗤笑出来:“小师妹真可爱!” 众人松一口气。 花不语郁闷,怎的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就这么大? 他正嘀咕,抬头便对上一双笑眼,嘴角止不住扬起来。 “师尊。” “师尊。” “小师叔!” “呼——天、天元仙尊!” 白歌往地上半死不活的表弟身上踹了一脚。某人奄奄一息也跟着道好。 “欢迎回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