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孙慧,她是高月涵。 有家不能回,待着的地方,又不是真正的家。 她每天以孙慧的身体游走在学校,用她的脸和朋友们交谈。好几次她忍不住说“我是高月涵”,可总是会变成“我是孙慧”!大家都一致强调:我们知道你是孙慧! 她也曾试图用笔写,可是高月涵三个字总是写成孙慧。 而且令她奇怪的是,她并不是只要她说高月涵三个字就会自动变成孙慧,而是在她强调自己是高月涵时,才会转化。也就是说,她无法把自己是高月涵的事实传达给任何人。 渐渐地,她认命了。 春天过去,夏天来临时,时间一晃过了两个月。 临近放暑假时,高月涵在学校的绿化带碰到了周宇欢,此时的他刚过监视期,能自由活动。他瘦得很厉害,眼睛因长久的疲惫变得浑浊,他蹲在绿化带的草坪上,手指掐着月季花,表情异常专注。 望着周宇欢消瘦的脸,她顿觉愧疚。 周宇欢的爸妈为了赔偿她的死,将家底都掏空了,想必他们现在的生活一定很拮据吧。而他也将终身背负着她的死,饱受心灵的折磨。 她走上前,拍了拍周宇欢的肩膀:“嗨,最近过得怎么样?你不必内疚,我知道高月涵的死与你无关。” “当然与我无关,我从未内疚过。”周宇欢答得理所当然。 “混蛋!”高月涵怒从心起,她揪着他的衣领,“我可是因为这个为你担心了很久,你却一点都没内疚过,算我瞎操心了!” 周宇欢微讶地盯着她的脸,随即他苦涩地笑道:“内疚又怎样,时间能倒回吗?” 高月涵的手松了松,她顺势坐在周宇欢身侧,抱歉地说:“对不起!” “呵呵,这次的对不起,真的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呢!”周宇欢蓦地笑了,高月涵狐疑地偏头看着他,而他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看到你了,月涵!” “……”高月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你是高月涵。”他把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声音很沧桑,“我知道,你是高月涵,只有你才会对我这么凶!” “是,我是高月涵。”她喜极而泣。她原本对自己是高月涵的事实,让大家知道并接受已经不抱有任何奢望,现如今,终于有人知道她是谁。 可令她沮丧的是,传出来的声音依旧是,“不,我是孙慧!” “不要否认。”周宇欢笃定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孙慧,但是我知道你那天掉下站台,绝对是和一朵花有关系!” 听到花,高月涵情不自禁地想起孙慧的提醒。于是她问:“是不是一棵花树?你在哪看到的?” 周宇欢瞥了一眼高月涵,随后缓慢地说着他在公交车站的所见。 那天他遇到高月涵,于是去打招呼,不料她的反应却很激烈,后来一反常态地跟他说对不起,这让他觉得很惊奇,因为他们斗嘴时,她从来都未认错过,所以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她挺可爱,结果她发现了他在看她,忽然恶语相向,让他无语凝噎。再后来,他看到了高月涵的书包上长了一朵酷似人脸的花,好奇之下摘了下来,结果鲜血喷洒在他脸上,有血迸进他的眼睛里,让他恐惧的是,此时的他居然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高月涵的身体里跑了出来,她拉着高月涵,将她拖到公交车的轮胎下…… 说到这里,周宇欢继续补充道:“原本我以为自己脸上会有血,可后来才发现,溅在我脸上的是很普通的花汁,根本不是什么血,但当时我分明看到血了!” 听到这里,高月涵打了个颤。难道她的身体里还隐藏着另一个人?不,确切地说,是陌生的灵魂! 周宇欢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干瘪的花瓣,递到高月涵面前,“这就是我当时从你书包上拔下来的花,它现在已经不是人脸的形状,只是很普通的花瓣,像月季。” 高月涵拈起一片花瓣,皱眉道:“好好的花长在我的书包上,太奇怪了!” 倏然她一惊,记忆交错间,她猛然想起,这花瓣和她上次在后院看到的花瓣如出一辙。 看来上次她没有看错,她家的后院真的有花树,可后来为什么又消失了?到底消失到哪里去了?又为什么会在她书包上出现? 无数的疑问涌上脑海。 要回家看看!这是她的第一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