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清圆一针见血,“不破不立。”“嗯?什么意思?”“向女士个人色彩的很买账,但是,她和我爸一通气,又被我爸给说服了,因为我爸说,齐大非偶。”等等,孔颖发现盲点,“向女士什么时候会被栗老师说服过啊。”栗清圆紧接着说:“他俩昨晚通电话了一个多小时!!!”孔颖一脸磕到了。也取笑清圆,别到时候你俩没成,她父母反而因此和好了。“嗯,杀身成仁,才是最高级的仁。”栗清圆面上淡淡的。孔颖看穿,“喂喂喂,你少没出息哦。这就舍不得啦。”栗清圆坦荡、明辩,“这不叫舍不得。我的感情,我才是本我,我投入了,任何夭折都不是对等的该有的回报啊。”“嘴硬。”冯镜衡回来的时候,栗清圆给他搛了满满一碗的肉。因为他都没时间吃,她严格的分配计划,这是属于他的那份,浪费可耻。孔颖看着这位二世祖当真没脾气地去吃那碗早已冷透的肉时,突然明白了清圆的口是心非。栗清圆也没想到有人就这么好商量地应下了,一筷子夹起一半肉,毫无包袱地往嘴里送,她反过来问了句,“要不要热一下啊?”吃肉的人吞下去再来答复她,乖觉但刁钻,“啊,我以为你特地给我晾凉的呢。”栗清圆有被内涵到。晚上这顿孔颖买单的。并没花多少钱,甚至再三问冯镜衡要不要点酒水,他都说不必了。他答应过来,纯粹是看在清圆的面上。或者,他在成全恋人的颜面。孔颖结完账,说了些客套话,意指也许今天客人都没有吃饱。冯镜衡始终淡淡的意味,并不多因为你是清圆的好友,就和你一直热情还是殷勤。“不要这么想。我在她家也未必吃饱的。”栗清圆听到这句,匪夷所思,“你在我家,那菜不都是你请的么,你吃不饱怪谁啊。”“我怪你啊。谁叫你不给我夹菜的。”冯镜衡张嘴就来,“你妈还跟导师老板地往那一坐,论文答辩都没你家严格的!”孔颖笑着来揶揄冯镜衡,“那你还要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孔颖戏谑,“他们家是虎妈猫爸。混血出来的该是个什么呀?”冯镜衡目光往今天一身白色金扣衬衫及半身裙的栗清圆面上堪堪一落,笑得隐晦,大胆调侃她父母,“嗯,这就是生殖不隔离的下场。生出个不虎不猫的坏东西。”栗清圆听清,当即皱眉,大庭广众之下,她才没有发难他。孔颖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扬言批评,她最近刚get到的电死水里一对cp的那个表情包要送给他们。到了商场一楼,孔颖拖着清圆去买冰淇淋,回来的时候冯镜衡似乎碰到了熟人,两个人交谈的样子,他看到栗清圆回头,很是寻常地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对方是这家商场物业的管理层,寒暄的时候顺便给栗清圆送了份伴手礼,声明冯先生母亲及大嫂是他们这里的黑金会员,冯太太和朱小姐倒是常来,只是小冯先生却难会到过。冯镜衡笑纳道:“是。我待会车子出去,还得缴停车费。”不像他母亲,买东西向来不必车子停进来的,别管虞老板手里有多少黑金的积分,她不会借一分给她儿子使。物业的执行副总笑吟吟来接冯先生的话,“冯太太甚至看您弄不明白搞不清爽,反过来,会得意洋洋,是不是?”冯镜衡笑得再重了些,世故且玩趣地夸道:“嗯,你不是升职谁升职。女人的心思,你可太懂了。”简略照面过,冯镜衡便说他还有事,就不打扰了。这位副总全然接待金字塔客户的怡然自得,记下冯先生女友在他们商场的注册会员信息,表示冯先生关照的物什会如数挂账到栗小姐的积分里。从商场出来,栗清圆才私下问他,“你买什么了?”冯镜衡看她手里的甜筒全化了,也不管边上孔颖看着,弯腰来帮她吃一口,一口冰疙瘩到了嘴里,有人五官都皱到一块去,狼吞虎咽地下去了,才漫不经心道:“要的急,只有把我妈抬出来了,不然他们为我这单独的一笔还不买账地去调货呢。”栗清圆才要说话,冯镜衡再道:“别说不要的话。还有,看也知道了,我已经好几年不给女人买礼物了。我妈和朱青都把她们各自养得高高的,这便是垂直深耕的意义。别的不谈,我想你也一样,买一样东西,只要喜欢,便能到手。”栗清圆并没有说扫兴的话,只问他,“那你买的什么?”“明天再说。”昨天下午送向女士那阵,冯镜衡短暂地利用了我要的是b,但是我和你谈判的明牌是a,这样的战术。他跟向项提起了贞嘉路上的房子,他才说到圆圆很喜欢的样子,向项便一口回绝了,说她还是那句话,什么地步做什么事。别说他们女方的父母并不稀罕这样的馈赠,即便传到他父母耳里,也不会多看重圆圆的。冯镜衡即刻退一步,很大的一步,受教且坦诚,说他遇上圆圆那天甚至还是她的生日,他一直很愧疚,至今没给她一个像样的礼物补偿一下。听说栗老师要给圆圆买车子,她也开过几次,冯镜衡看在眼里。他跟向项商量,如果不那么冒昧到栗老师的话,这个礼物能不能由他来送。他并不是多狂妄的人,但师母也一定能明白,他送女友辆车子,这于他并不是多过而重的手笔。向项短暂迟疑。冯镜衡再接再厉,说即便现在订,也得等上一段日子。车子总归是折耗品,倒不如先叫圆圆拿他的车子练练手,等彻底能独自上路了再买新的,如何。终究,向项沉默当默许了。冯镜衡便也聪明人地不再追问。这不是在做生意,不必凡事追究个白纸黑字。恰恰相反,亲身的过日子里,既定事实往往比白纸黑字来得更缄默、回响。栗清圆始终不信,冯镜衡怎么能这么轻易说服妈妈的呢。送孔颖回去的路上,是她开车子的。他也刻意地坐到了后面,把副驾让给她闺蜜。用这种变相的法子,逼着她迅速“独立”。孔颖发表着她的旁观者清,“因为向女士看到了有人的游刃有余,一个人在他能力范围内,做些他诚意满满的事。够不到他阶级的人,只会感受到自卑敏感,然而同阶级的人,或者阶级互容的人,只会看得到他的用心与诚意。”冯镜衡开怀地一笑,也不问栗清圆的意思,作主要把今天商场送的伴手礼送给她闺蜜,再和孔颖说笑,“你得一直跟她做朋友啊。不要半路给翻了,我到时候上哪去找这样完美的上帝之眼呢。”几回来往,孔颖到今天这一刻,才真正觉得这位二世祖是彻底接地气的,“那你也得百分百对我闺蜜好才行啊,我这个人闺蜜脑的,你对不起她,我不会劝和的,分分钟给她洗脑,男人多的是。别的不说,栗清圆真的不缺男人追的,她只是没出息地颜控,选男人就是这么虚荣,看皮囊胜过一切。”孔颖这是拐着弯地告诉他冯镜衡,你没这张画皮,看清圆看不看得上你,别以为有钱了不起。后座上的人陡然地来了一句,“嗯,她前男友是不是就是这么制胜向女士的?”孔颖直言不讳,“校草。当年师大附中屠榜很多届的……”栗清圆:“小颖!”车子瞬时安静了下来。明明车里没一个人喝酒,但是刚才,栗清圆只觉得一阵酒疯飘过。她也怪孔颖嘴快,怎么能识别不了冯镜衡的陷阱呢。好友不懂,栗清圆太懂了。有人这根本不是嘴贱来问,他真的在尽调,昨天向女士那样的下马威,提到某个人,冯镜衡不可能不介怀的。他这么个疯人,越是在意,他反而更是要知己知彼。他们一个个的,事不关己,突突完了。最后,只剩栗清圆打扫战场。她甚至可以确定,她反倒会成为唯一的受害者。将孔颖送到,清圆和她一道下车的。孔颖后知后觉,她的雄竞内卷计划是不是有点过了,因为后座上的冯老二后半截路上都不说话了。“他是不是真的生气啦?”清圆催小颖快走,“我谢谢你。”孔颖笑弯腰,“他会不会把你杀了。”清圆的冷面笑匠又来了,“嗯,到时候警察排查起来,无论如何要问到你的。你这种嘴上没把门的也不需要多盘问,肯定会不打自招。”孔颖笑得更厉害了,“那我要不要负刑事责任啊?”“怎么不要,混淆视听,任何一个疯子身边都缺不了你们这号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继续哈哈,“我就喜欢看别人发我不敢发的疯。”栗清圆赶走损友,折回来,她见车后头的人依旧没动静,像似睡着了呢。于是,她很寻常地去牵开后面的车门,弯腰来问里头的人,“你来开吧,我累了。”车里的冷气一时都涌了出来,后座上的人一言不发。车外的栗清圆喊了他一声,依旧无果。她才要不理会他了,里头的人才懒懒歪头来,出声,“我想喝水。”他杯格上有半瓶喝剩的气泡水,栗清圆拿给他,冯镜衡并不买账,“冰的,纯净水。”栗清圆生气,“那就渴着吧。”冯镜衡静静怪罪道:“我一早去接送你上班,晚上又陪你应酬你闺蜜,只吃了一口冷肉,说实在的,这是我吃过最难吃的狗都不吃的火锅了。还吃了你一口倒霉催的冰淇淋,倒得我牙疼。栗清圆,你能不能稍微长点心,我就想喝口水,并没有要你上天摘月亮给我,一口水!”栗清圆:“狗都不吃,可是你吃了。”车里的人:“少废话。我就要一口水。”栗清圆若有指摘,“喝完你就消停了?”某人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啊,你当你不知道呢。”栗清圆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她去附近小卖部买一瓶冰水更是轻而易举。然而,她把这瓶冰水扔给车里人时,冯镜衡探身过来,他旋开瓶盖只喝了一口,随即,一只手将瓶口朝下,另一只手来接浇冰水,水浇流的地上全是。再两只手对调了下,栗清圆站在边上,眼睁睁地看着他拿一瓶水不喝,却是神经病地洗了一双手。等冯镜衡把空瓶就这么任性地扔在车里脚下的时候,她真正意识到了什么。她才要转身上驾驶座的,车里的人伸手来拽她。待到冯镜衡把她拽上后座,也有两处车帘作挡的前提,他还是提醒身上的人,“别动,别叫,车子但凡震动一下,都会叫人误会。”栗清圆气急败坏,“冯镜衡你敢不敢直接跟我讲,你要买水就是为了这个!”“敢啊。只是你笨,现在才明白。”他口里倨傲的抱歉,他在商场和别的男人握手了,所以他才要洗一下,以及,快点,别和他废话,“不然,待会不冰了,手。”膝上的人全无保留地骂了他一句,“变态!”被骂的人轻柔一笑,他喜欢她口里一切的诋毁。也喜欢这样泾渭分明的栗清圆。越端持越衬得那隐秘处,多么的萎靡、美好。他今晚本来计划就是早早送她回去。栗老师昨天体面人,话没说尽,但也是耳提面命地渗透给他们,住在家里总要有点归家的意识,不然这天天这么晚回来,邻居看着也不像话。众口铄金。栗老师甚至不愿意直言训斥冯镜衡,只委婉朝空气说教的样子,她妈妈就是个很容易一时上头的人,为表象,为仪式感,为一些俗套但万金油的戏码,但也是个很容易下头的人,今日完美闭环的一矢,没准就是明日扎你心口的一支回旋镖。冯镜衡鄙视一切回旋镖说。也怪指间濡湿上的人,“你爸爸喜欢你从前的人,仅仅因为是同行?”栗清圆两只手合拢,掐在他喉结处,有种要了结他的同归于尽的破碎感。“幼稚。”冯镜衡忽地笑了声,不知道是说他们父女哪一个。总之他在惩罚她,即便她相反,很愉悦的样子。车子免不得的颠簸了下,冯镜衡再说些轻佻的话,“乖乖,别这样,我受不了。”栗清圆来咬他的唇,叫他闭嘴。他紧绷的下颌线,继续他的ab谈判伎俩,“那晚上跟我回去,好不好?”栗清圆坚定地摇摇头,然后声音却是支离破碎的,曼妙引颈的。她恨他的坏伎俩,一端手搅弄着,一端手摩挲在她腿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