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静影是知道那几人性子里都有执拗的一面,但面前的江家父母肯定不知晓,要是让他们俩贸贸然去婉拒,指不定又要再添些曲折出来。 于是她立刻抢过话头,语气里难得显出几分急切,好在她表现得像是在为父母分忧,倒也没让人看出什么: “不用劳烦娘亲,我过几日一一将几位殿下、大人们约出去好好商谈此事,我看她们也不是那强人所难的,想来也是能理解我的。” ……呸。 江静影格外冷静地在心中自我否决,耳边仿佛又响起了上个世界失败后听到的声音:“doublekill!” 江大河立刻被她的模样说服了:“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昨儿个相国大人来府上时,还特帮我们看了看风水,我瞧着她虽然面冷,但也不是民间所说那般诡谲无情,想来应当是外头传言对她多有误解吧!” 江静影:“……” 误解? 她倒觉得人民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江静影目光幽幽地看着拿了傻白甜剧本的老父亲,然后发觉坐在江大河旁边始终不发言的杨穗眼神跟她是一样的。 然后她没忍住问了出来:“娘,我忽然有些好奇,咱们家的家业是如何有今天……?” 杨穗收回对丈夫的嫌弃眼神,只在心中暗自叹息,希望事情真能如自家闺女所说那样顺利解决。 毕竟感情一事,不好强求,虽然这几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但毕竟她家这闺女就一个,总不能分成四份跟她们都结婚吧? 这一走神,她也就错过了江静影方才的眼神,只以为她不记得江家的发家史,对同皇亲国戚联姻一事没有把握,顿时叹了一口气道: “祖宗荫蔽罢了。” “江家世代行商,但两位老人去得早,你爹刚接手时有些手忙脚乱,好在得了贵人相助,那是你爹早年跟着走江湖时帮过的一位高人,如今是南北镖局的总舵主,听得他有难,立刻拨了人替他撑门面,那些生了小心思的掌柜第一次来汇报就得了下马威,后来……” “我们江家原本做布匹生意,有一次你爹亲自押货南下,差点被盗匪所劫,但同路遇到江湖义士拔刀相助……” “……朝廷曾想过为难江家,言道若能给朝廷交足定数的赋税,便给予江家‘官商’名头,谁知那年你爹同西域人交易,在西域市场上被人讹了五百金买了一张藏宝图,他还傻乎乎地带人去挖——”说到这里,杨穗的唇角禁不住抽了抽。 江静影往下递了一句:“然后呢?” 江大河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藏宝图是真的,那是前朝皇族败走大漠之后的藏宝之地,我上报了朝廷,听闻去了几十辆马车都未拉空,其中财富足以填满半个国库。” 江静影:“……” 她在听了无数个诸如“贵人相助”“恰好遇上高人”“逢凶化吉”之类的词语之后,神情木然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江胖爹是欧皇—— 一个直接在阿尔卑斯山脉巅峰出生的男人。 至于她…… 不过是个阿尔卑微罢了。 一想到自己走哪都会遇上生死场,即便在家中坐、修罗场也能从天上来的待遇,江静影摸着茶杯的手就微微颤抖。 “我晓得了,至于我的婚事,我已有主意,娘亲也不用太担心,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二位可早些歇息了。”江静影听完故事,从椅子前起身告辞。 江胖爹的心就跟他的腰围一样宽,乐呵呵地对她道:“闺女也早些歇息,船到桥头自然直,莫慌。” 丝毫没想到对策的江静影露出了职业假笑,带着婢女转身走出厅堂。 船到桥头自然直? 怎么直? 把她们几个通通掰直?? …… 江府,门外。 魏沉西听了门房的答复,浅褐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透出一股道不清的压迫来,将门房看得后背霎时间透出一层冷汗。 他犹如被这道目光死死钉在原地,直到魏沉西轻描淡写地挪开视线,出声道:“既是如此不凑巧,那我便改日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