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晓看向韩漠，几乎是咬着后槽牙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到的声音说：“我是客气。” “我妈当真的。” 韩漠也一样放轻了声音，可说的话差点儿让方晓晓脚下一崴。 刚才她听韩漠妈妈说话的语气可没听出来是认真，完全就是社会上客套的那一番说辞。可韩漠是人家儿子，应该更了解他妈妈。 方晓晓很想看韩漠的眼睛看来确定真假，可身后被人盯着的感觉太鲜明。 “我们家不忙，你们家也方便的时候。”方晓晓说。 口头上没反驳，也是客套的一种。 韩漠瞧了眼方晓晓，眉角轻轻的扬起来。 如果不是这些日子和方晓晓经常就着报纸上的内容研究探讨，方晓晓不经意的说了一些原来他没怎么注意的东西，他还真听不出来这话里的“虚伪”。 “忙”和“方便”不全在一念之间？ 她这是在他爸妈跟前害羞嘛！！ 他明白。 “你们什么时候聚会？”韩漠转过话锋。 方晓晓看了眼韩漠。 他相信了？ 不过聚会的事儿还是要跟他说一声。 “初七。”方晓晓说。 “哪儿？”韩漠问。 “宣红酒家。”方晓晓说。 “谁定的？”韩漠问。 “我。”方晓晓说，“这家的老板我认识。” “怎么认识的？”韩漠问。 “也是黄晨提醒我我才想起来，有一次大集上有个小女孩儿差点儿丢了，我看见了，后来她爸妈找来，我才知道她家里开饭馆的……”方晓晓说。 从韩漠家正屋出来到方晓晓停放自行车的地方也就是十二三步远，方晓晓再推车子往门口走，隔着窗户，韩爸韩妈就看到韩漠和方晓晓一直在说话。 方晓晓推着车子走在左边，韩漠在方晓晓左边，手揣在裤兜里，嘴角浅软的笑容，眉眼间柔和似若含星。 “咱们儿子很帅，是不是？”韩妈说。 “嗯。”韩爸点头，嘴角在韩妈看不到的角度撇了撇。 这小子在他妈妈跟前老实乖巧，在女孩子面前也这么温和，就是对着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小漠和这个女生关系不错？”韩爸问。 “嗯，晓晓学习也不错，我去食屋吃饭的时候听说这次的期末考试晓晓也上红榜了。”韩妈说。 女人的八卦聊天就是少不了，更不要说是本来张红就有着某种心思，刘叔他们也看韩漠顺眼，那当然是使劲的夸方晓晓，何况方晓晓也的确是值得他们夸。 能跟外国人说英语说的那么溜，除了咱们食屋的晓晓，还有谁！！ 韩爸也是知道鸣县高中的红榜，以鸣县高中红榜的分数，红榜上有名次的学生差不多都能考上重点大学，原来那个跟自家老婆儿子走的很近的姓江的小姑娘就一直没能上红榜。这个小姑娘竟上了，不过看着也是能上红榜的样子。 ** 外面的小雪还在飘扬，走出韩漠家，地面上已经铺上了一层白晕。 天还凉，四周鞭炮声声，忽然间的觉得暖和。 “我走了。”方晓晓说。 韩漠点头。 方晓晓一脚搭在地上，一脚搭在车镫子上，稍微一用力，自行车就往前骑行。 身后没有传来关门的声音，没猜错的话，韩漠还在原地，就像是原来每次韩漠从她家离开的时候，她等他拐出胡同才回家一样。 方晓晓弯了弯嘴角，头也不回只是招了招手。 这个动作是韩漠常做的。 韩漠看到，笑意沿着唇角轻淌，眼睛璀璨的光华耀眼。 “大年初一我去你家拜年。”韩漠喊。 “啊~” 方晓晓车把一歪，短促低呼，差点儿摔倒。 隔着院墙，韩爸韩妈也听到了韩漠的声音。 韩爸韩妈对视：他跟你说了吗？ 然后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茫然。 呃，这孩子…… 大年初一拜年是鸣县的习俗，大年三十凌晨过后，小孩子就能从亲戚朋友家拿到红包，拜年串亲戚是大人之间的情感交流，对小孩子来说就意味着拿红包拿到手软。大一点儿的男孩儿从初中开始就可以自己去拜年，比如关系比较不错的朋友长辈，甚至是自家爸妈忙不过来的亲戚朋友家等等。 朋友长辈眼里的高兴赞叹，亲戚朋友的惊讶称赞，就是男孩子变成大人的第一次历练。 女孩子不用经历这些，原来方晓晓也没有去过拜年，直到工作之后为了事业上的顺利还有其他她才去拜年，只是那时候的拜年已经完全变了味道。 方正仁在的时候，过年家里来拜年的也都是他的亲戚，小学的时候她还能收到红包，自从她病了之后，但凡是那些亲戚们想要给方晓晓，都是方正仁拦下来，说她已经长大了用不上，别这么客气云云，而即便塞是给她，还是转手就落到了方正仁的手里，说是替她存着。 过去的往昔不必回首，韩漠的话差点儿让方晓晓在韩漠跟前出丑，好在她技术不差，扭了几下车把就恢复了正常，借口说是胡同里下雪路面太滑然后很正常的回家了。 韩漠那一嗓子喊出来，他爸妈应该也听见了吧。 是他早就跟他爸妈打过招呼了？ 还是故意逗她玩儿？ 不过话说回来，大年初一拜年也没什么，毕竟朋友嘛。 方晓晓趁着妈妈忙碌空闲的时候问：“初一怎么安排的？” “哦，先去你曹姨家，然后再去刘叔艾奶奶那边……” 妈妈说着，方晓晓在旁边听，原来方正仁那边的同事亲戚都不用往来，只是这几个月给与帮助的一些人，包括财政局的张伯也要去一趟。 “你问这个干嘛？”张红忽的问。 “哦，就是随便问问。”方晓晓说。 张红才不信，原来晓晓可从没有问过这些，虽然这些日子晓晓长大的很快，让张红都惊讶，可同样在张红的眼里晓晓还是小孩子。 张红盯着方晓晓，眼里一亮：“不会是韩漠要来拜年？” 方晓晓一顿，妈妈这一猜就猜中了。 “嗯。”方晓晓点头。 张红“啪”的一拍巴掌。 她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