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谷继续求助:“主人……” 泪汪汪、软绵绵,外加倾泻而下的银发,像个踩着月光走下天宫的精灵。秦九寂到底是看不下去了。 他不是身为主人却伺候仆人,实?在是仆人太笨,需要他仔细调教。 秦九寂:“坐下。” 白小谷乖巧坐好,一?只脚还踩在鞋帮上。 秦九寂心疼自己用煞气化的靴子,这笨骨头知不知道这有多珍惜? 扔到十二仙山,能被那些蠢修士疯抢。 秦九寂握住他的脚踝,将靴子抽了出来。 远远看着已是白得透光,近看更像淌着牛奶般润滑。 白小谷:“主人?” 秦九寂回神,将他的脚按进靴子中,白小谷努力配合着,秦九寂:“别动。” 白小谷:“哦。” 秦九寂调整着靴子的角度,让他刚好踩到底。 白小谷惊喜:“穿好了!”这鞋底好软好弹,原来穿上鞋子这么舒服! 秦九寂:“还没穿好。” 白小谷:“嗯!”声?音里满是期待。 秦九寂给他系着绸带。 这绸带是因为白小谷小腿太细,怕靴筒太空才备上的,仔细缠一?圈,刚好可以…… 秦九寂:“……………………” 白小谷察觉到异样?:“怎么了,主人。” 秦九寂丢开他的脚,一?脸被冒犯的模样?:“你?……” 白小谷一?脸茫然。 秦九寂怒道:“你?怎么不穿裤子!” 穿鞋子的时候,因为白小谷身上的衣服太长,盖住了小腿,秦九寂没发现异样?,等到给他系绸带的时候,才发现他小腿光着,膝盖也光着,再往上…… 秦九寂怀疑这骨头是故意的—— 看起来什么都不懂,其?实?心思多得很。 白小谷诚恳道:“骨以前也不穿啊,穿了裤子会摔跤的。”他一?副骷髅架,披个外衣就很像个人了,干嘛还要穿裤子。 穿裤子很麻烦的,一?个走不好就要被绊倒,比鞋子还不方便。 秦九寂:“……” 白小谷小声?道:“骨的另一?只鞋……” 秦九寂:“先?把裤子穿好。” 白小谷:“哦……”做人好麻烦! 这句心里话也被秦九寂听到了,他没好气道:“学不会穿衣服穿鞋子,别想本座救你?师父师兄。” 白小谷一?惊,赶忙道:“骨会好好学,您别生?气,骨先?给您上药好吗?”他是来给主人上药的,结果又是靴子又是裤子的,正事?耽搁了。 秦九寂不出声?。 白小谷又温声?细语道:“您看您伤口?还在流血,肯定很痛,先?止了血上好药,我?今晚便是不睡觉,也一?定把衣服裤子靴子都穿明白。” 这话还挺像回事?,秦九寂微微颔首,准了。 白小谷把刚穿上的靴子脱掉。 秦九寂眯起眼?睛。 白小谷道:“上药自然要在床上才方便,骨总不能穿着靴子上床吧?” 秦九寂:“嗯。” 折腾半天,可算能上药了。 白小谷看到师兄后背的伤口?,眼?眶又是一?片湿热。 伤口?从肩胛骨直直撕裂到后腰,向外翻裂的血肉几乎要把骨头给暴露出来。 想到师兄竟是顶着这般剧痛和他们一?起走出七绝塔。 白小谷便心如刀绞。 还好还好。 他遇到了九大寂。 只要他听九大寂的话,主人一?定能让师父和师兄醒过来。 白小谷一?句话没说,可心里话全飞到了秦九寂耳中。 秦九寂垂眸,冷冰冰的胸腔中竟涌出了些许热气。 难以形容,不可捉摸。 大概也不属于?自己。 是火狐狸的吧。 死了还被人这般惦记着。 倒是比漫无目的地长久活着,还令人歆羡。 白小谷仔细将要药膏抹到了伤口?上,秦九寂身体?极轻地颤了颤。 白小谷察觉到了:“不痛不痛,骨给您吹吹。” 秦九寂:“……” 白小谷:“呼……呼……” 秦九寂原本痛得厉害,现在竟感?觉到一?阵麻痒,他厉声?道:“抹你?的药,本座不痛。” 难得秦九寂凶他,小骨头还不怕,反而笑了笑:“您有点像我?师兄,他受伤了也是打死不肯说痛。” 秦九寂扬眉。 白小谷不用他开口?,瞬懂:“好嘛好嘛,是我?师兄像您!” 秦九寂冷哼一?声?。 白小谷笑眯眯的,又道:“痛的话,如果说出来就不会那么痛了。怕痛不丢人的,师父说万物有灵,灵才会怕痛,身体?受伤了会痛,吃坏东西了会痛,睡不好觉了也会痛,一?个人待久了还是会痛……” 他用这般空灵灵脆嫩嫩的声?音碎碎念,倒也不惹人烦。 秦九寂还真不觉得痛了。 魔不怕痛吗。 不过是习惯了忍耐。 忍耐受伤,忍耐被驱逐,忍耐着无尽的孤独。 秦九寂漫长的记忆中,似乎从没人这样?温和地对待他。 他诞生?之时,魔域已逐渐凋亡。 十二仙山崛起,臣服于?魔域的人族有了贪念。 他们不再畏惧魔族,不再信仰魔域,亦不再需要他真魔庇护。 在人心面前,真魔算的了什么。 需要时信他们是神。 不需要时骂他们是魔。 秦九寂因为被镇压在七绝塔,反倒成了世间最后的真魔。 囚笼成了守护。 万年前关押他的人恐怕也没想到这一?层。 白小谷终于?抹好了药膏,他凑近了吹口?热气:“吹一?吹,痛痛飞……诶……” 哗啦一?声?,秦九寂拉上衣服,回头盯他:“你?以为本座多少岁了?” 白小谷:“嗯?”他没跟上这脑回路。 秦九寂:“别把我?当三岁小孩。”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白小谷懂了,他弯着眼?睛笑:“哪有您这么不乖的三岁小孩。” 秦九寂扬眉。 白小谷越来越不怕他了:“您虽然不乖,但是您……又强又大!” 男人嘛,总喜欢那么几个词,什么强啊大啊的。 骨懂。 秦九寂:“…………闭嘴。” 白小谷在自己嘴上比了下,示意关上了。 秦九寂:“……” 他怎么给他捏了这么薄嫩的一?张嘴,颜色润成这样?,他那时是想到了剥了皮的桃子吗。 秦九寂别开视线:“行了,你?可以回去练习穿衣服了。” 白小谷看看那双靴子,再想想裤子,只觉脑瓜子生?疼。 遇到不想学得‘功课’,拖延是本能。 白小谷盘腿坐床上,问秦九寂:“主人,您的身体?在哪儿?” 秦九寂眼?眸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