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怎么哭了呢,真被我搞哭了?” 陆斯年凑近顾承欢,对着她的眼睛轻轻吹气。 “不要哭,女人要在有所求的时候才哭,没有用处的哭泣只会让你看起来好欺负,而且,顾承欢,不要拿你那套应付男人的手段拿来应付我。” 顾承欢努力把眼泪逼回去,脸上哪还有半点悲伤,试图抓开陆斯年捏着她下巴的手,可力气不足以跟陆斯年抗衡。 “陆斯年,你就是个王八蛋!瞎子才会觉得你怜香惜玉。” “顾小姐不是瞎子,所以不要对我有什么妄想。” 陆斯年松开手,却又抚上顾承欢的脸,感受女人如丝绸般的皮肤。 顾承欢着实是个美人,这点他得承认。 “我不叫你白流泪,挑套首饰吧,选最适合自己的,过几天陆肃雍要和我那位弟妹要庆祝蜜月归来,我总不能叫我的人被别人比下去,好好选,到时候别给我丢人。” 顾承欢破涕为笑,拉住陆斯年的袖子,“谁说□□少不怜香惜玉,该打。” 两个自认为看清对方的男女,究竟有没有动心,谁知道呢? “咔――非常好,这条过了。” 导演左腾满意地宣布道。 于菀柔看着跟自己印象里大相径庭,完全陌生的迟念,惊讶不已。 正因为知道迟念现实里样子,她才觉得惊讶,她这个姐姐,好像真的很会演戏,也很享受演戏。 第93章、传奇... 现代人总是先看了爱情故事,才去实践属于自己的爱情。 这也许是种属于传媒时代的无奈,不管是曾经的书籍还是广播,电视,还是如今全面入侵各个年龄段人群的网络,爱情总是个绕不开的叙事元素。 传媒制造的爱情,与实际生活中的爱情,当然不是一回事。 所以很多人在谈恋爱的时候,会体验到一种失落感。 没有什么神奇时刻,也没有文字影像中表现的那样曲折迂回,更别提什么惊心动魄。 于菀柔不缺人追,跟明星的颜值不好比,但是她在日常生活里确实是个小美女,还是个衣食无忧,会打扮,性子活泼的小美女。 恋爱对她不陌生,来香港之前,她刚跟第三任男朋友分手。 如果非要问为什么分手,于菀柔大概会回答,没感情了。 好吧,其实她跟这任前男友在一起刚满三个月。 于菀柔觉得这不是她的问题,那个男孩子长得挺好看,完全能带出去给小姐妹看。 可不合适就是不合适,脸不能当饭吃,最重要的是,还有很多别的好看男孩子都愿意当她的男朋友。 在对男友的选择上,于菀柔觉得她和迟念彼此间有共同点。 很明显的,她俩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见了宋衍真人,于菀柔还有些庆幸她已经分手了,不然岂不是她不如人的又一强有力证明? 于菀柔敢打保票,宋衍是她十九年人生里,见到过最好看的男人。 于菀柔相信她在以最近的距离地围观一段当下时间段里最为人所关注的爱情。 她以经历一段传奇的心态来参与进来,甚至想过若干年后会成为某本传记的被采访人,因为她和故事当事人之一的血缘关系,因为她的亲历性。 然后呢,然后她在赫兰道跟《繁花》剧组同吃同住的六天里,发现最有趣的事居然是看他们拍戏。 顾承欢和陆斯年的爱情故事才是她向往的那种爱情故事。 至于迟念和宋衍…… 这两个人,于菀柔很想不说也罢。 他俩的恋爱实际情况,让于菀柔失望,没什么故事性,只有长相跟传奇沾得上边。 于菀柔曾经很想和宋衍聊聊天,但是总是被宋衍那种礼节性的态度逼退,他并不是冷冰冰地不搭理她,相反,宋衍的态度彬彬有礼,脾气看起来也很好,可是就是能让人不自在,让你自动想走开。 于菀柔认识的第一个宋家子弟,宋辰,也是这样,两个人不愧是亲缘很近的堂兄弟,在处理这种事情上的手段一脉相传。 宋辰对她倒是挺好的,可对有意亲近他的邝小姐,和宋衍对她,如出一辙,看得出在温文尔雅,耐心应付面目下藏着的冷漠。 于菀柔懊恼过,她觉得自己遭到了无形的拒绝,宋家人都是看人下菜,后来发现,宋辰是视对象地位而定,而宋衍则是无差别对待,他对绝大多数人都这样。 剧组的明星小姐姐们倒是很友善,丁笑璇就安慰她,“衍哥他就是这样啦,其实人还是很好的。” 宋衍话最多的时候,大概是跟她姐姐在一起的时候,还能活泼一些。 比如她刚搬进来的第二天早饭时间,趁迟女士因为香港立汇有事要处理,没用早饭就走了,迟念在餐桌上声讨宋衍不应该请她妈过来住。 宋衍翻着财经早报,用着迟女士前一晚安排好的中西式合并早餐,悠然道:“迟阿姨这是为了你在考察我呢,反对不得。” 迟念拿叉子戳着描金白瓷餐具里的煎蛋,不满道:“她就差拿你当亲儿子了。” “对亲生的可不会这样,能越看越满意的,是丈母娘看……” 迟念启动眼神杀人秘术,宋衍选择闭嘴。 这大概是通过区别对待能叫于菀柔咂摸出的一些情侣间的甜。 可在天性活泼的于菀柔看来,明明应该处于热恋期的两个人,相处起来像结婚几十年,以至于没什么话可说的老夫老妻。 她简直不能相信,可现实景象却又让她不得不信。 真的有情侣能在独处时间,要不是固定路线的餐后散步,要不就是各自沉默看书或看电影看上几个小时,然后居然能满意地来个晚安吻就去睡觉。 说起睡觉,于菀柔更觉得痛苦了,迟念和宋衍生活相当规律,除非剧组拍大夜,不然一定会在晚上10点准时回房睡觉,然后第二天早上五点起床晨跑。 于菀柔出于好奇,观察过迟念的生活,得出的结论是迟念生活方式很健康。 为了上镜,迟念维持着不太健康的体重,但是别的地方,她活得像个讲究养生的老年人。 于菀柔跟人在国外的闺密因为时差缘故熬夜聊天,撑到早上六点,吃过早饭才去睡觉。 那个时候,迟念晨跑回来在练台词。 和于菀柔在同居生活开始前的想象不同,不仅没有传奇性的爱情故事,也没有刺激好玩的娱乐圈生活。 迟念日常做的准备和练习工作,在于菀柔看来,都很没意思。 今天总算有点意思了,因为今天就是给宋家老爷子庆祝生日的晚宴。 于菀柔觉得做明星的好处之一,就是能理直气壮地请造型师和化妆师,因为这是必须的支出。 于菀柔不缺专门请人打理的钱,可这没必要,在不需要频繁出席公开活动的人生里这么做,显得兴师动众,又浮夸。 几天下来,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改变,于菀柔心里不太想承认。 那就是,她被迟念“收服”了。 可她确实在短短几天内,改变了对迟念的所有印象。 如果迟念很明显地隔开她俩的距离,礼貌有分寸,关系还是会和以前一样。 如果迟念热情周到,于菀柔会警惕,会怀疑她有意拉拢她,为了向爸爸展示姐妹情深。 可迟念只是说:“我其实是在类似独生女的环境长大的,不知道怎么当姐姐。 可我就是你姐姐,那只能试着当当了,也许我们两个性格不合,也许你会喜欢我,这都不要紧,反正过几天就解放了。 其实我不赞成他们给家里发请帖,谈恋爱是我跟宋衍两个人的事,不是,起码现在不是两个家庭的事。” 迟念说的这么明白,反倒叫于菀柔不好意思了。 何况她除了跟迟念待在一起,还能跟谁待在一起呢? 迟念在剧组里不摆谱,也没什么架子,可她的地位也不需要这些证明,大家都围着她转。 丁笑璇甚至跟她有些“争宠”的味道在,她在《繁花》里演迟念的妹妹,演久了,在平时也无意中觉得自己比起别人,要和迟念更亲近。 听听丁笑璇是怎么说的吧。 “念念姐也许不算很好打交道,可她有一点好,她值得信任,也绝不会害你,更不必担心她起坏心思,这种好,在我们那个圈子里,是很重要的。” 迟念确实不是个热情的人,她不太爱聊天,喜欢听人说话,于菀柔总是不知不觉就同迟念讲了很多事。 往往讲到口干,才发觉自己讲的太多了。 问迟念觉不觉得烦,她只说:“倾诉欲太强不是件好事,可也没必要强迫自己改变,但是要注意自己说了什么,打你主意的人很多,不是所有人都是适合的倾诉对象,要注意区分。” 这对于菀柔来说很新奇,虽然有被管束,被劝诫的感觉,可确实像个于菀柔想象里的姐姐模样。 于菀柔在这里想东想西,是因为她被迟念交到了迟念自己的化妆师手里,除了坐着不动,好好发呆,什么事都不让她做。 镜子里那个十九岁女孩被一点一点打扮起来,于菀柔心情也越来越好。 迟念妈妈的掌控欲太强,不过短短几天,就用她雷厉风行的个人风格,在衣食住行方面的百般挑剔,还有传统家长式的控制欲,获得了赫兰道大屋所有服务人员的尊敬,连每天的菜单都要在前一晚给她看过才行。 唯一有意见的人是迟念,但是她对她妈妈的反对向来无效,会被残酷地无视或者镇压。 就连出席宋老爷子生日,迟女士都要一手安排她们的着装和打扮。 迟念自己没反抗成功,倒是给她争取到了做选择空间。 做姐姐的确实大方,昨晚迟念拿了自己的首饰盒出来,任她挑东西。 于菀柔也不是那种只顾自己高兴的熊孩子,她选了一只顶冠,和一对耳饰。 专门给今天晚会挑的,宋衍当时在场,叫人拿了宋氏珠宝的产品目录给她,让她随便选。 于菀柔挑了只粉钻戒指就作罢了,宋衍走了,迟念还朝她挑眉。 这种分寸感,姐妹俩心照不宣,相对笑笑,也不讲出来。 于菀柔喜欢这种默契,她才是迟念的妹妹,丁笑璇再乖巧,也不会有这个待遇。 但是迟念打消了她戴钻石顶冠的想法,让于菀柔有小小的遗憾。 哪个女孩没有公主梦啊,公主就是要戴冠冕的,时尚化的小顶冠多棒啊。 迟念劝她道:“只是贺寿然后顺便交际一下,我们应该适度,喧宾夺主可不大好。” 可要于菀柔心说,你和宋衍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里,就是喧宾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