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相连(1 / 1)

御书房中,燕天宏与燕瀛泽二人跪在地下,恒帝坐在龙椅上,低头看着手中的奏折。
  李玉宵站在旁边,看看跪在地下的燕瀛泽二人,又看看恒帝,急的直搓手。
  燕天宏自从伤后身体本就不好,如今被燕瀛泽一气,心口郁结,跪了一会儿便有些喘气。燕瀛泽扶着燕天宏,再看恒帝,依旧云淡风轻的看着奏折。
  “皇上,您要打要杀要罚冲我来,何苦为难燕老头?”
  恒帝闻言,抬头看了燕瀛泽一眼,丢掉了手中的奏折,“子不教父之过,你今日所犯下的错,都是平南王没有教导好你,朕还没惩罚他呢,你就开始不满了?”
  “皇上,都是臣教子无方,臣知罪。”燕瀛泽叩头道。
  李玉宵走过来道:“父皇,让他们先起来吧,老王爷的身体重要。有什么事情好好说,您别生气了。”
  “罢了,太子替你们求情,你们先起来吧。”
  燕天宏再对着恒帝和李玉宵叩头:“谢皇上,谢太子殿下。”李玉宵走过去亲自扶起来燕天宏。
  恒帝对他二人道:“朕今日也没什么别的话说,让你们来见朕,只是告诉你们,钦天监算好了日子,两月后的十八是个好日子,你们准备好办喜宴吧。”
  “我说过我不会娶完颜绿雅的。请陛下收回成命。”燕瀛泽沉声道。
  恒帝看着燕瀛泽:“你父子二人先回去吧,你好好想想,朕在这里等着,若是你能坚持到两个月后,朕会考虑的。”说罢也不理他二人,径自拿起奏折看起来。
  燕瀛泽道:“陛下此话当真?”
  “等你坚持到两个月再说吧。”恒帝挥挥手。
  等到燕瀛泽父子离去后,恒帝从暗格中拿出了装着雌蛊的盒子,李玉宵见到离蛊后神色变了:“父皇,您好好劝劝瀛泽便好了,就不要动用离蛊了吧?”
  “宵儿,燕瀛泽岂是轻易能够劝说得了的人?他与赤黍国和亲,关系着丰国的未来,如若不然,父皇岂会让他与赤黍结亲。宵儿,父皇都是为了你啊。”
  李玉宵听着恒帝的话,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沉默了,什么都没说。
  刘青拿着一份密报进来,李焱看完后,捏着手中的密报,指骨都变了形,“影卫是越来越没用了,把这份密报交给雪鹰吧。”
  燕瀛泽无疑是高兴的,两个月,定然会坚持过去的。李焱手中不过只是有离蛊,燕瀛泽想,恒帝不会真要了他的命。
  从皇宫出来,燕天宏便眉头紧锁一直没有松开过,燕瀛泽靠在马车里面一边摇头一边嫌弃道:“燕老头,你看你眉头都快夹死苍蝇了。”
  燕天宏不搭理他,依旧皱着眉头,燕瀛泽摸着肚子仰天长叹:“饿死我了。”
  所以,当破空声响起的时候,燕瀛泽还兀自在为自己的肚子叹息。
  几柄长剑刺破马车,燕瀛泽堪堪低头避过,燕天宏尚不及闪躲,腰侧已经被划伤。燕瀛泽飞起一脚踢歪长剑,一把拉过燕天宏跳下马车。
  他这才看清,马车竟然已经被层层围住。赶车的车夫已经被一剑封喉,只有马儿因受惊而不停地发出嘶吼之声。
  燕瀛泽环眼打量四周的人,俱都是鬼脸面具。他心中惊异面上却不动声色。
  “何时我竟然也成了丧门的目标了?”燕瀛泽语未完人已至,向着旁边斜掠而出,朝着一名丧门的杀手猛然撞了过去。那名杀手猝不及防,欲闪身避过已是不及,长剑瞬时递出朝着燕瀛泽的心口划去。
  燕瀛泽贴地而过,反手一掌砍到了那名杀手的手臂上,长剑落地,燕瀛泽捡起长剑就地一滚,滚到了燕天宏的身边。
  可是一瞬间他就觉得不对劲了,那些杀手所追逐的目标根本就只是他,他走到哪里,杀手的剑就跟到哪里。
  燕瀛泽索性弃了燕天宏,以一人之力拖住全部杀手。燕瀛泽心中暗自揣测,自己似乎并未有过得罪丧门的举动。
  他环顾四周,也并未曾看到数度打交道的银面人。
  燕天宏捂着被划伤的地方,提着剑想去助他一臂之力,却发现那群杀手根本不理会他,手中的剑都一径朝着燕瀛泽招呼。
  燕天宏看到杀手脸上的面具,已经知道了他们是丧门的人,
  却不知道丧门这是什么意思。
  燕瀛泽沉了下盘,扭腰躲过了一剑,可是接下来的森然剑气却让他有点吃不消。这个人内力很是雄厚,而且极偏阴柔。燕瀛泽知道此人绝不寻常,他急忙变了手中的剑法,以剑当枪,一路流云枪法夹杂着沉水剑法才让他勉强可以支撑。
  燕天宏在身后却无下手之地,他的剑不论碰到哪个,杀手都只是错开身避开他而攻击燕瀛泽。最后索性两名杀手拖住他,其余的人都冲着燕瀛泽而去。燕天宏只能干看着燕瀛泽与一众人缠斗。
  燕瀛泽以一敌众,堪堪支撑住,本来以为可以拖住一时,可是他一剑刺出,却忽然胸口一滞,一股剧痛袭来。他一个踉跄便停住了刺出的剑,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剑朝着当胸袭来。
  燕瀛泽闭了眼,剑破肉的声音传来。疼痛感袭来,他猛然睁开眼睛,只见黑衣人拔剑之时,眼中闪现出一抹莫名的神色。燕瀛泽还来不及看清楚,前方不远处已经传来了火光,巡城卫逶迤而来。丧门的杀手立即消失在了黑暗中。
  天光微亮,白子羽在院中练剑,白泉慌忙跑进来,“公子,世子……哦,不是,小王爷受伤了。”
  燕瀛泽躺在床上兀自沉思,依着那个人的武功,他不可能还活着,可是他却刺偏了。燕瀛泽摇头,难道是老天爷开眼了,自己命不该绝?
  想起心口那一阵剧痛,燕瀛泽无语苦笑,恒帝还真是等不及……一点耐心都没有!看来,接下来他是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白子羽进王府之时,刚好看到燕天宏,他躬身行礼,燕天宏点点头,并未与之交谈。
  白子羽在燕瀛泽房门口看到了端着药碗的小泥巴。小泥巴刚好要开口,白子羽止住了她的话接过了药碗。
  门被推开,燕瀛泽闻到了那股他最不愿意闻的药味。他立即闭着眼睛装死。
  白子羽看着躺在床上装睡的某人,轻轻推了推他,燕瀛泽依旧闭着眼睛。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白子羽看燕瀛泽装睡,也不拆穿他,把药碗搁下,走过去轻轻掀开了盖在他胸口的被子。
  燕瀛泽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只是绷带上还有一丝一丝未干的血迹,想来是伤口还未愈合,有些沁血。白子羽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手指轻轻触在伤口上。
  燕瀛泽本来闭着眼睛,以为小泥巴端着药过来看他没醒着,就会出去。等到后来被子被揭开,他依旧以为是小泥巴在为他检视伤口。
  直到冰凉的指尖触到了他的心口,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梅花冷香,他才睁开了眼睛。面前赫然是白子羽心疼的面容。
  “子羽。”燕瀛泽撑着身子欲坐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别动,都伤成这样了。”白子羽到桌前拿过药碗,扶起燕瀛泽,燕瀛泽接过药碗左看右看然后问道:“我不是让他们不要告诉你吗?你怎么还是知道了?”
  “大街上都传遍了,说小王爷遇刺了。”白子羽皱了眉头,“先把药喝了。”
  燕瀛泽看这招没用,只好认命的把碗中的药喝完,他苦的皱着眉头:“子羽,快过来。”
  白子羽以为他伤口疼了,急忙凑近过去,却被燕瀛泽一把拉进了怀里,直接吻了上去。
  白子羽怕碰到他的伤口,不敢乱动,只好任着燕瀛泽胡作非为,直到燕瀛泽口中苦涩的药味都尽了,他才放开白子羽,苍白的脸扯了个痞笑,“下次别逼我喝药了。你直接喂我就好了。”
  白子羽无语的看着这个赖皮,怎么看都怎么可恶。
  燕瀛泽正了颜色道:“子羽,昨晚要杀我的是丧门的人,我都不知道何时竟然成了丧门的目标。不过我命大,最后那一剑刺偏了。”
  白子羽低头,燕瀛泽没有看到他眼中一瞬间迸出的森然杀气,又说道:“也不知道那个门主为何没有亲自动手,竟然都没有看见他。”
  “要杀你的人不是肯定不是他,若是他的话,依他的作风,定然会亲自动手,不会假手于人。”
  “咦。”燕瀛泽盯着白子羽:“你如何知道的?还那么笃定,你都没有见过他,可是每次遇到他的问题你似乎都……啧,子羽,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不可以,你是我的。”
  白子羽听着他前面的话,猛然一抬头,可是听到燕瀛泽后面的话,他彻底无语了,把他扶起来坐好后道:“别动,让我看看伤口。”
  燕瀛泽乖乖任他摆弄,白子羽一圈一圈散开他胸前的绷带,一道约莫两寸的伤口便如鱼嘴一般呈现在他的面前。白子羽抿着唇一言不发,只呆呆看着那道伤口,若是再偏一寸,他今日便只能对着燕瀛泽的尸体了。
  “子羽?”燕瀛泽见到白子羽不动,轻轻唤了一声。白子羽从袖口拿出一瓶药,轻轻洒在了伤口上,再把绷带一圈一圈缠绕好,他的手一直都在微微颤抖。
  原来他,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永远失去了燕瀛泽。
  “子羽,我没事。”燕瀛泽握住了白子羽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把白子羽揽进了怀中。白子羽不敢用力,只是维持着那个姿势靠在了燕瀛泽的肩头。
  “公主殿下,你不能进去,小王爷在休息。”门外传来了小泥巴的声音。
  燕瀛泽眉头一皱,白子羽离开了他的肩头,扶他躺好,给他盖好了被子。
  “我进去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声音传来,完颜绿雅已经打开了燕瀛泽的房门。
  “小王爷,我拦不住公主。”小泥巴看了看一脸黑线的燕瀛泽,声音下降了几度。
  “小王爷,你怎样了?”完颜绿雅一脸急切。
  燕瀛泽闭着眼睛呼吸平稳,连话都不接。白子羽将药瓶递给小泥巴道:“把这药给他一日换两次。”
  完颜绿雅这才看到白子羽,她拿过了小泥巴手中的药瓶对白子羽道:“有劳国师了。这个怎么用,国师告知我即可。”
  “我都告知小泥巴了,公主问她即可。”白子羽淡淡道,随即又走到床边轻声道:“你好好休息,我今日先回去。”
  燕瀛泽眼疾手快一把扯过白子羽的衣袖:“不行,我伤口疼。”
  白子羽摇头,好好一句话生生被这个小王爷给说出了三分撒娇的感觉。
  “我明日再来,今日先回去配药,你的伤口本就不易好,又伤在心口。若是光靠太医的药,定然效果没那么好。”白子羽柔声道。
  燕瀛泽眼巴巴看着白子羽离去,然后闭上眼睡觉,期间再无言语。
  完颜绿雅眼睁睁看着燕瀛泽直接无视他偏偏还发作不得。她心中有气,明明他看白子羽便不是这样的,分明是满目柔情。
  满目柔情?完颜绿雅心中咯噔一下,随即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会,白子羽是男子啊!
  她甩掉自己心中荒唐的想法,在燕瀛泽床前坐了下来,可是却是直到月上柳梢,燕瀛泽也没有睁开过眼睛。
  赵夫人面前站着一袭黑衣的白子羽,面具闪着幽光。她心中冷笑,果然有了软肋的人便注定被束缚住。
  “怎么,你是来告诉娘,你想通了?”
  “我只是想问问看,母亲为何不直接把燕瀛泽杀死。”
  “你说什么?”
  “孩儿是说,母亲让九叔直接一剑将燕瀛泽刺死,一了百了多好。”白子羽唇边牵出一丝冷笑。双手垂在身侧,左手握成拳,骨节泛白。
  赵夫人垂眸一笑:“娘只是为了让你知道,若是我不想留他,随时可以让他死。”
  “是吗?”白子羽也笑了,手中多出一把匕首抵在心口:“燕瀛泽与孩儿性命相连,母亲若是觉得可以,那便动手吧。”
  “哈哈哈。”赵夫人大笑,“我养的好儿子,竟然用自己的命来要挟我……”赵夫人眼角有了些许苍凉:“你走吧,你为了燕瀛泽,连命都可以不要……罢了……你走吧……”
  “母亲。”
  白子羽跪了下来,“不娶李焱的女儿,我们从长计议,孩儿会听母亲的话的……”
  “走吧……”赵夫人叹了口气,将白子羽手中的匕首拿开,起身回房去了。
  “少主。”秦九扶起来白子羽道:“秦九不该说少主的不是,但是少主确实让夫人寒心了。少主先回去吧,秦九去劝劝夫人。”
  “九叔,有劳了。”
  秦九摇摇头朝着赵夫人的房间走去,白子羽转身出去了。可是刚走了几步就听到秦九一声惊呼:“夫人。”
  “夫人,你怎么了?夫人,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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