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离死别很正常,从前靳桥看得开,他比常人更能接受生活中的变故,实际上用的是情感抽离的手段罢了。这或多或少地受了点秦书瑶的影响,于他而言不算坏事,至少他没有因为陈桂艳一家的所作所为受到影响。只是想到以后秋颂有了新的感情,和他形同陌路的场景,这个念头冒出来后他居然连往下设想的勇气都没有。他跟秋颂的情感联结早就比他想象得更深了。那些他压抑着不去感受的情感,此刻喷涌而出,他怕得不行。“害怕你像四年前那样,突然就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说的是秋颂因为生病出国的事儿,秋颂眨了眨眼皮,有些不解:“那个时候你又不喜欢我,为什么怕……”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突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难道你想说,当时你已经喜欢上我了?”第66章秋颂盯着靳桥,笑意盈盈的,但目光明显有些心虚,他期待又悲观地等着靳桥的答案,但不管答案是哪个,消极的情绪都如同潮水一般裹挟,喧嚣着说服他答案并不重要。“喜欢。”靳桥抬起眼皮,眼神坚定地给出回答,那神情很认真,不像有假。靳桥上大学那会儿就喜欢他了?但如果真的喜欢,为什么秋颂出国后就发现靳桥将他的联系方式拉黑了。接着又想到他出国实属意外,甚至前一天他还约了靳桥见面给自己一个答案,据宿管大哥所说,靳桥应约在楼下等他,但他没来。靳桥不会撒谎,秋颂也相信如果是大学那会儿,靳桥对自己有好感继而产生喜欢的情愫是可能的。毕竟大学时他给靳桥的爱,不管什么时候看,都相当拿得出手。可是……秋颂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苦涩,却还装出一副轻松的口吻:“靳桥,如果大学那会儿你就承认了,即便我们的结局不一定顺遂,至少那段记忆是美好的。”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别人口中的精神病,也没有做出拿钱逼迫靳桥结婚的混账事。二十岁的秋颂不复存在,如今只剩下阴晴不定、情绪需要药物控制的病人秋颂。他想怪靳桥连喜欢都不会表达,但他又有什么资格?彼时的靳桥也不过十八九岁,本就不擅长处理感情的事儿。没有人是错的,只是时间不对。“现在呢?”靳桥微微蹙眉,他恐怕不知道越是压抑着情绪,那喷涌想要发泄出来却又找不到缺口的懊悔、悲伤,最终就转化成鼻酸、眼涩。“从前的事我们就此翻篇,好不好?”他看着秋颂,像个不理智的孩子画毁了一张画,认为只要撕掉重来就行。他在处理各种事情上都能游刃有余又驾轻就熟,偏偏对于感情总带着几分孩子气。但感情的事儿不能像撕掉一幅被毁的画一样简单。秋颂心里堵着一口气,低落的情绪让他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甚至令他思维缓慢。“那什么……我,”他抬了抬手,语无伦次地也不知道说什么。直到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打断了他的话,秋颂心惊如雷,这让他恢复了些理智,也冷静了许多。“我接个电话。”他扭头走到另一边,单手叉着腰,很轻地松了口气。“哪位?”“哥,我啊。”穆伽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秋颂的思绪还有些乱,说话还有些跟不上大脑,捏了捏眉心后问道,“是,我听出来了,有事儿吗?”穆伽祐清了清嗓子,问道:“咳,你不是说靳桥哥受伤了么,我想来看看他。”“不用了,他恢复得挺好。”“可是,我已经在门外了。”穆伽祐紧接着说。昨晚穆伽祐开玩笑说要来找秋颂玩儿,秋颂以照顾靳桥为理由拒绝了,在穆伽祐的再三追问下他的确将地址发了过去。只是他没想到穆伽祐是这样有执行力的一个人。他沉默了片刻,转过头去,靳桥已经不在了,桌上的医疗箱也不在了。“……我马上出来。”秋颂叹了口气,走到院子里将门打开,映入眼帘地先是一大袋东西,紧接着满面笑容的穆伽祐探出头来。“哥,我不请自来,靳桥哥会不会不高兴啊?”他有些忐忑地问道。秋颂提起一口气,微微一笑:“不会,他至少不会表现出来。”他看到穆伽祐手里提的两大包东西,问道:“这是什么?”穆伽祐自顾自地先进了院子,然后解释道:“之前那个工作我早辞职了,贺章特烦人,我担心哪天忍不住揍他一顿给自己惹事儿,干脆就换了一家。”说着他举了举手里的东西,眯起的眼睛都藏不住他眼里的自豪:“换了家酒楼兼职,我之前经常去这家店吃饭,都跟老板混熟了。这是我从店里打包的招牌菜,绝对都是你喜欢吃的口味。”秋颂扫了眼打包好的餐盒——看望靳桥的?不太明显。“有心了,谢谢。既然都打包好饭菜了,中午一块儿吃饭?”穆伽祐就等着这句话了,一点儿没犹豫就应下来了,进到客厅见到靳桥后,他才终于象征性地问了一句:“靳桥哥,你手上的伤还好吗?”靳桥没搭理穆伽祐,反而看了眼他身后的秋颂。这目光扫过来的时候,秋颂内心居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