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似乎一切都很棒。
  她的仆人这么觉得,她的属下这么觉得,她的盟友也这么觉得。
  但梅瑞娜不这么觉得——梅瑞娜越来越无法抑制自己对那些人的鄙夷与暴躁。
  每当她露出甜美的笑容去蛊惑那些蠢货时,脑子里总会浮出一个嚣张的影子——红黑色的影子,手握长鞭,仅凭心情好坏就撕碎一切虚伪的笑脸,在安静压抑的神殿门前放声大骂,抽烂那些无耻之徒的脸——【梅瑞娜公主?嘁,谁啊,本公爵根本从未听说过。】
  记忆里,那个女人的脸模糊不清,但含着讽意的红眼睛深深刻进了梅瑞娜的心里。
  对着权势巨大,连父王都要小心奉承,刚才伸手随意搓揉自己金发的某位勋贵——她只是嗤笑一声,便抽出鞭子。
  “啪!”
  那条鞭子,抽人的声音,竟然这么好听。
  那条鞭子上的每一寸花纹,每一颗齿轮,每一条细细的金属纤维——似乎象征着什么梅瑞娜永远无法企及的东西。
  梅瑞娜眼睁睁看着那个扯高气扬的勋贵,被当脸抽了一鞭子后,竟然扶着伤口,露出了狗一样讨好的笑容。
  “大人……”
  “别跟老娘逼逼那什么狗屁公主。”
  红眼睛的女人一下下地在掌心处敲打着自己的鞭子,红色的长靴也一点一点地踢着地面:“现在讨论的是你领地内的初夜权——你特么长胆子了啊?!上上个世纪的东西还放在告示牌上卖钱?!”
  那个勋贵陪着笑脸:“大人,我——”“停,我可不想听你放屁。”
  “要么你自己撅着屁股去外面卖你自己的初夜权,要么撤下你的破板子——给老娘选一个,立刻。”
  说这话的女人,拥有一双恶鬼般的红眼睛,唇角永远嘲讽地挑起。
  她似乎看不起任何东西,她似乎也有资格蔑视任何东西。
  ——从那一刻,梅瑞娜的胸口就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那是不甘心的火焰。
  作者有话要说:有的时候,一点不甘心,便燃起仇恨之火。
  这章出现的哑巴女仆就是之前与吟游诗人作交易的那位……大家应该知道,她汇报的东西并非事实吧,嘿嘿。
  抱歉此章字数较少,因为待会儿很快就会奉上第二更哒,而且明天还有入v的万字爆更,所以q拜托小天使们多多谅解啦~
  第14章嘴炮哪有怂蛋好玩
  凭什么??
  凭什么??
  那个贱人……已经消失了一年……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她还是影响着所有人?
  梅瑞娜越是深入那曾经自己无法触及的权力中心,就越深入感受到那位公爵行事风格的不可思议。
  她便越……不甘心。
  凭什么身为一国公主,她就必须潜心谋划,必须小心赔笑,必须带上一层层的面具——而那个贱人却可以抽烂她想抽烂的一切?!
  为什么那个贱人即便消失一年,还是狂妄、肆意、暴虐、在每个人的心里都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震慑影子——凭什么,我自己必须依靠蚕食那个贱人剩下的势力,才能在政坛上站稳脚跟?!
  明明就是个贱人!
  早已死去的贱人!
  她明明已经化成了鬼魂!就应该烂在下水道的某处阴沟里!也许早就被老鼠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梅瑞娜日日夜夜都在心里默念着这些诅咒。
  但她却迟迟没有见到那位公爵形容惨烈的尸体。
  尽管属下们不停地劝说“那位的尸体也许沿着下水道冲进了大海”“那位的尸体一定是遭遇了不良工厂排放腐蚀性溶液”“虫子与流民早已把她的尸体啃光了”——这些恶毒的猜测,并未平息梅瑞娜堵在胸口的那团火焰。
  她知道,只有真正看见那个贱人的尸体,这团“不甘”的火焰才会熄灭。
  但很明显,即便手眼通天,梅瑞娜也找不到那位公爵消失的尸体。
  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走进内殿,用自己新涂的红指甲,撕烂那一张张的肖像画。只有看到那双似乎永不熄灭的红眼睛变成一滩狼狈的颜料,梅瑞娜的心里才能好受点。
  于是梅瑞娜撕烂了一张又一张,直到无画可撕。
  她这才发现——整个帝国,似乎已经无法寻到卡斯蒂利亚公爵的肖像画了。
  以前为公主专门提供肖像画的画家,被她顾虑暴露自己的秘密,早已杀死。
  在那位公爵倒台以前,梅瑞娜出于谨慎,每个月都会杀死一个为自己服务的画家。所以,那些能够描绘出公爵真正相貌的画家越来越少……直到公主殿下再也没有肖像画可撕时,她才陡然惊醒。
  这之后,梅瑞娜派出了不少人搜寻关于那位公爵的肖像画——直到一个月前,曾经是那位公爵第一副手的理查德,为她带来了好消息。
  据说有位名为史密斯的吟游诗人,在那位公爵倒台之前就一直在民间创造她的真实肖像画。而那位诗人的行踪,最近都集中在帝国边境的诺丁杉市集。
  梅瑞娜已经长达一个月没能撕烂那个贱人的眼睛了——所以她焦躁地带了一些贴身仆从,就急急忙忙地从王都赶了过来。
  为了买走那个诗人手里的所有肖像画,确保交易顺利——她甚至派出了自己最信任的侍女。
  然而……
  根本就没有画?!
  那个什么史密斯根本就是个烟鬼?!
  “理查德呢?他在哪儿?让那条狗给我滚过来!”
  盛怒之下,梅瑞娜一脚踹翻了跪在地上的哑巴,狂怒地抓起茶几上的香炉,“你们几个,去把那条狗给我牵过来!不知好歹的东西!”
  房间里为数不多的女仆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选择迅速跪下,恳请公主的息怒。
  理查德大人远在王都呢——公主此时已经气昏了头吧。
  “我叫你们把他牵过来!”
  梅瑞娜把香炉重重地砸了过去,其中一个女仆的额角立刻被砸出了一个血洞。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哭叫。
  大家都记得上一次公主发怒时做出的事情……那简直比禽兽还要残忍,想想都能战栗起来,他们的公主就像是真正的恶鬼……虽然她的面孔比天使还要纯洁。
  当时,殿内有一位女仆忍不住啜泣出声,于是她也成了公主殿下盛怒之下的牺牲品。
  然而,此时,就在公主盛怒的时候,被踹翻在地,却依旧平静的哑巴举起了自己白皙的手。
  [主人,请息怒。][长期依靠那位公爵的肖像画发泄怒火,并不是会助您成功走上王位的方式。]梅瑞娜抬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
  “你闭嘴!”
  她毫不客气地又用自己的高跟鞋踹了女仆一脚,这次踹的是她打手语用的那只手手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哑巴!”
  “你不喜欢我撕画,你觉得这不健康……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我的仆人!是我养的狗!”
  哑巴的神情依旧平静。
  梅瑞娜见此,冷笑一声:“以前的每一次任务,你都只会成功,而不是失败……你知道吗,我从未对你如此失望过。”
  年轻女仆的脸色,终于一点点灰白下来。
  梅瑞娜知道这是最能刺伤她的一种方式——自己的侍女长十分忠心,但有时候就像棵迂腐的木头。
  [主人,我恳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滚吧,我现在没心情看见你。”梅瑞娜摆摆手,心知这件事哑巴只是被牵连,但谁让她撞上了枪口呢——[主人,我求您……]公主看着她高举的双手,其中一只手的手背上正淌着血——那是自己的高跟鞋踹出来的。
  嘁。
  主人与仆人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多久——能在盛怒下依旧读懂这位哑仆的手语,就意味着梅瑞娜早已十分熟悉这位仆人了。
  哑巴是自己的侍女长,也是从小和梅瑞娜一起长大的仆人。
  梅瑞娜熟悉她的沉默寡言,就像哑巴熟悉梅瑞娜的残忍扭曲。
  ……嘁,回王都时,她一定要让理查德那条狗生不如死。
  看来是翅膀硬了啊。
  公主别过头,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那边瑟瑟发抖的仆人们上前收拾。
  “把那些被指甲油沾上的东西都带出去扔了,被香炉砸破的地板吩咐人来重漆一遍,务必小心引起其他庶民的注意……”
  瑟瑟发抖的仆人们立刻点头,跪地膝行过来,小心翼翼地拾起地上的碎片。
  梅瑞娜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哑巴。她的手背还在流血。
  “弄完后,帮侍女长的手背上药。”
  “是。”
  [主人,我很抱歉,谢谢您……]真是受够了。
  看着自己仆从们那些或麻木或苍白的脸,梅瑞娜的心里一阵阵地犯恶心——好想撕烂什么鲜红的东西啊。
  撕烂……对了,既然是大陆最混乱的那种市集,肯定有那种地方吧。
  梅瑞娜舔舔嘴唇,抚平了自己裙子的褶皱,拿过一旁的头纱。
  “我出去找点消遣,回来时要看到你们收拾完毕。还有,哑巴,短时间内,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侍女长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但她仍旧安静地点了点头。
  【十五分钟后,诺丁杉市集内部,某家十分热闹,聚集着众多美女的酒馆】
  “不。”
  一个用兜帽紧紧遮住自己的成年男子坚定地说,“我绝对不会进去的,咕咕。”
  伊莎贝拉露出了狰狞的微笑。
  介于她身上正是一件嫩黄色的小纱裙,这件小纱裙拥有大大的蝴蝶结腰带与轻飘飘的小薄纱,店员茜茜小姐还好心提供了玩具小王冠固定她头,更贴近于——同归于尽。
  “你必须进去,狄利斯,这是你答应我的。”
  公爵大人用这辈子最甜蜜的语气说:“否则我就找到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芦笋,用奶油煮熟后将它倒满你的房间。”
  狄利斯:“……”
  伊莎贝拉看不见这个混账兜帽下的脸色——但她很乐意猜测,此时他的脸色应该和芦笋的颜色差不多。
  “你看,狄利斯,你为了说服我买小裙子,不惜自曝你的个人爱好,表示你擅长并喜欢成熟的女性,你是个情商高的家伙,意图与她们建立感情联系——”公爵大人磨着牙笑,“既然我成功被你和那个破店员按住,塞进了这件——可爱——的裙子,你就得同样实现你的证明:去接近那些成熟的大姐姐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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