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旧大衣的黑发男人……” 某个脾气暴躁、挎着菜篮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婶不满地抗议:“你们搞什么呢?!这里可不是完全归属于帝国管辖的!在门口瞎闹闹啥呢!我的生意……哎,我的传单!” 督察队的某个队员烦躁地推了推自己的帽檐。 “要什么传单!去去去,赶紧回家歇着去……”他压低了声音,“梅瑞娜公主殿下被强盗抢了!据说强盗偷走了公主殿下的王冠,还在她的裙子上踩了好几脚呢!” “天呐……” “哦,善良的公主殿下竟然……” 唔,怪不得自己觉得眼熟。 是公主啊,那个梅……梅什么来着? 躲在一旁的小巷里,位于机械师大衣内侧的公爵大人无大衣可扯,只好扯了扯机械师的裤管。 “我们刚才得罪的金发女人,是那个公主殿下吗?她叫什么名字?” 恢复常态的狄利斯,张口就是一串接龙:“镁铝氢氧化钠。” 伊莎贝拉:“……” 行吧。 看在你被这个梅……镁铝氢氧化钠泼红酒的份上,就容忍你这点嘴贱好了。 “那个镁铝氢氧化钠,是要封锁整个市集吧?狄利斯,我们怎么出去?” 狄利斯在大衣外叹了口气。 大衣内的伊莎贝拉感到一阵温暖的振动。 “量子力学传送,咕咕,今天早些时候我才向你证明过。” “……可那个时候只是个垃圾桶,而你说了这还是项新研究,狄利斯——”“咕咕。” 窸窸窣窣的轻响,似乎是大衣外的机械师放出了什么东西——伊莎贝拉听见了“叮叮当当”的清脆铃声,那是微缩的钟响…… 他大概是放出了那条黑色的小龙影。 “接下来,闭上眼睛,只观测我的存在……相信我,咕咕。” 伊莎贝拉抓紧了对方的大衣,将信将疑地闭上眼睛。 其实,只观测狄利斯的存在,做起来比想象中容易多了——她正被罩在他的大衣里呢,满鼻子都是这个弟弟刚才捏碎的草莓奶昔味。 耳朵边还有很多清脆的铃声,或低沉或轻缓…… 伊莎贝拉想象着机械师的大衣内部,某个小小光源点亮后,也许自己能在这些浓郁的草莓奶昔里看见…… 呃,趴在他的衣服内侧口袋,缠着怀表长长的链子,勾着小小的星星状暗扣,好奇睁着小眼睛的一堆小黑龙? 一个柔软的触感蹭上了伊莎贝拉的脸。是龙尾巴吗? ……不,是狄利斯在外面拍了拍自己的大衣口袋。 他的语气无奈又纵容:“咕咕,安静点,别在我的衣服里拱来拱去像条小狗。” ……狄利斯,一个嘴贱的臭弟弟,没我早就被人头冲下塞进垃圾桶了,哼。 作者有话要说:入v爆更~~想看看这章下还有多少小可爱能冒泡q 第16章童话哪有童年好玩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是被坏人们恶意制造出来的生命。 虽然她属于人类,但连机械都不如。 她很冷,很沉默,很茫然,一直一直被困在一座高高的白塔里。 白色的塔,白色的影子,白色的灯白色的书与白色的牢笼。 小女孩的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 而她就这么活着,安静地、悄无声息地活着,像一只小心翼翼在白色世界里吐气的黑虫子。 直到某一天——一道巨大的绿光出现! 小女孩定睛一看,原来…… 那是一颗巨巨巨巨大的芦笋!它发出邪恶的狂笑,张开枝叶,狂乱地朝小女孩扑了过来——【这就是逼人吃芦笋的下场!接受教训吧,邪恶的小孩!】 芦笋一步步逼近,小女孩惊恐地往后缩,见到它布满纤维素的绿盆大口逐渐张开…… “停,狄利斯。” 伊莎贝拉翻了个身,向床边的机械师投来看弱智的鄙夷眼神:“我不想听这样的睡前故事。” 狄利斯面不改色地扶了扶自己不存在的眼镜。 “这是童话,咕咕,每个小女孩都要在睡前听童话。” 可你这明明就是夹带了大量私货的恐怖故事吧! 公爵大人懒得和他争执——今天一整天,她见识了这位机械师结巴、断线、间歇性癫痫、捏爆|草莓奶昔、被成熟女人泼红酒等等事迹——今天折腾这个臭弟弟的事也够了。她毕竟不是真正的五岁熊孩子,以眼还眼报了仇就好嘛,用不着天天和这个智障对线(?)。 嗯,深刻记忆一番,珍藏起来,等这货以后再嘴贱时拿出来嘲讽回味。 说起来,去年一整年一直宅在钟楼里……今天去居民密集的市集晃了一天,她竟然会觉得疲惫不堪。 果然还是五岁的身体吗,需要充足的睡眠与休息。 伊莎贝拉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哈欠。 “我要睡觉了,狄利斯……我不想听这个有关芦笋的恐怖故事。” 与公爵大人的满载而归(?)不同,被折腾了一天,留下深深心理阴影的机械师并不肯罢休。 “咕咕,我认为,普通的童话故事无法起到真正有效的教导儿童的积极教育作用,它们过分重视对儿童美好心灵世界的塑造,并没有诠释出这个社会的恐怖与残忍……” 伊莎贝拉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狄利斯这个奢侈的小混蛋,怎么能坦然在自己的床上铺上这么多柔软的毛毯呢。 “那就别说。” 她拉过一枚自己目前最喜欢的抱枕,很熟练地抬腿抬手,把自己整只架了上去。 ……呼,太厉害了,这个柔软度。 成为幼崽为数不多的好处:能张开四肢,把自己完全陷进一颗类似的枕头里,还不需要担心个人形象。 起码现在,公爵大人一丁点都不想念自己管理森严,床板比钢还硬的石头城堡。 坐在床边,捧着记录册的狄利斯看着自己的床再次被研究物霸占——她又理所当然沿着棉被滚进了大床最中心的位置——他没打算放弃:“不,咕咕,我认为你需要接受一定的惩罚。” “哼……惩罚……惩罚什么?” “你需要明白,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做的,有些事情一旦做出会受到惩罚。我当然倾向于用童话故事来向你说明这一点,但如果你不打算认真倾听,那就有必要做出一些现实的物理惩罚……” 公爵大人:我已经穿上了有着大大蝴蝶结和蕾丝下摆的泡泡袖小睡衣,我如今无所畏惧,崽种。 “从明天起,我会开始梳理你乱糟糟的头发,保证每天扎上一个新蝴蝶结,或者发卡——咕咕,相信我,我买了一大袋子的可爱头饰。” 公爵大人:……好吧,她还不是无所畏惧的。 伊莎贝拉是个成年女人,她知道狄利斯此时一定气闷到想四处扑腾,所以她决定给对方一点台阶下。 “……好吧,让我听听你的‘富有真正教育意义’童话……狄利斯,快点讲。” 狄利斯很满意。他清清嗓子,继续叙述:“小女孩看到了那颗巨巨巨大的芦笋逼近,接着,她……” “哼嗯?” 陷在抱枕里的公爵原本已经闭上了双眼,但她突然拱了拱鼻子,皱起了眉毛。 有什么东西弄得她嘴巴痒痒的……嘁,是睡衣领子上的大蝴蝶结啊。 公爵大人不爽地伸手,摘掉了掉到自己嘴巴上的丝带端,嫌弃地将其撕扯了几下,整颗拆散的蝴蝶结扔到一边。 狄利斯:“……” 他伸手,默默收拾好幼崽任性拆开的缎带,将其绕成一团,放到床头柜上。 这不是强迫症。 狄利斯只是担心自己深夜醒来时发现自己濒临窒息,离被丝带勒死只差几厘米。 介于咕咕的高攻击性(抢夺被子与枕头),这种事的发生可能性极高。 机械师的故事被打断了,他只好理理头绪,继续讲:“就在那只巨巨巨大的芦笋逼近小女孩时,她……” “哼唧唧。” 公爵大人再次发出了怪声——她老人家闭目躺了一会儿,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于是狄利斯再次停下自己的讲述,看着对方抻出一只小胳膊,在抱枕四周拍了拍,拍出一个规律的圆形凹陷,再闭着眼睛,抬其略略有些肉的下巴,一点点从自己枕的地方,把脑袋挪进去,枕好。 嗯,这个位置好。 伊莎贝拉蹭蹭这个柔软度适中的凹陷度,再次打个滚,翻出肚皮,又把肚皮翻回去——顺便裹走了一条摆在狄利斯位置的毯子。 目睹对方完成抢被子之恶行的狄利斯:…… 他抛下了自己的童话故事,严肃指出:“那是我的毯子,咕咕。” “嗯?呣……谁让你总是胡乱把毯子堆成一大团。”伊莎贝拉敷衍道,“我想我只是随手扯了一条……继续讲啊,讲童话……快点,狄利斯,专业点。” 被抢被子,还被嫌弃专业的机械师:“……” 他忍了又忍,告诉自己,咕咕是个幼崽,咕咕需要睡眠,就算他有再多的理由和她争执,也不该是这个时候……咕咕看起来很累,作为自己的研究物,她要维持最健康的身体机能。 而强制扯走她身上的外层毯子,可能会导致她露出自己的肚子——咕咕可能不习惯穿长裙式的睡衣,她几乎让裙摆盖到了脖子上,白白的肚皮露的十分坦然——是的,这可能会导致着凉,咕咕是个幼崽…… 狄利斯掐紧了自己的羽毛笔,忍气吞声,再次继续讲道:“刚才,我们说到一个遇见巨巨巨大芦笋的小女孩,她……” “唔嗯……” 公爵大人再次于般的抱枕中发出怪声,“狄利斯,好亮,你能把灯关上吗?” 机械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