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还是会把手铐打开。”他严肃地说,“接着我会迅速逃离,以免你揍我——我大概会逃到卧室外面的某个地方,蜷缩在那里睡地板。” 很好,这很弟弟。 狄利斯的男性尊严点就像个忽高忽低的阈值——他偏偏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怂的不行的方案,丝毫不引以为耻。 公爵很想告诉单纯的弟弟,也很想翻白眼:你都把我拷起来了,直接上……咳,a我就是了,逼逼什么鬼? 但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的脸莫名烫得厉害。 “别、别用打开这种可怕的修饰词……咳,你,你把手铐解开啦,我知道了……” 烦人,这家伙奇奇怪怪怂的不行的地方,我怎么这么喜欢啊。 第87章温存哪有缝补好玩 【你也是时候想起来了吧?】 【你可是老大哦。】 又是梦。 上次做这个梦时,是她第二次变回成年体……而这个混沌的梦境,止于那个看不清脸的小孩发出的尖叫。 伊莎贝拉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四周混沌的黑暗,叹了口气。 “你又要冒出来叽叽喳喳说话了吧……你在哪儿?” 她略加快了一些脚步,去找自己梦里唯一会出现的主角。潜意识里,伊莎贝拉知道自己要找到他才能找到答案。 然而,周围只有黑色。 和上次梦境里温暖宁静的黑色不同……这次的梦境里,黑色变得压抑、扭曲起来,它无法让伊莎贝拉联想到狄利斯的大衣——它让她联想到曾经待过的黑塔。 伊莎贝拉莫名心悸,她喊了好几声:“你在哪里?我来找你了,你在哪儿?” 【找我?你找我干嘛,大蠢蛋。】 ——回复她的,竟然不是梦中那个小男孩的声音。 这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而且,惊人的熟悉感…… 【真没用,哼,大人都是一群蠢蛋。】 【你浪费多长时间啦?快滚过来!】 与那个小男孩弱弱的、欣喜的、带着讨好和粘人的语气不同——这个小姑娘的口气,可是大极了。 粗鲁、不礼貌、语气都带刺,让人忍不住皱眉。 伊莎贝拉果然皱眉了:“你是谁?他在哪儿?” 【我?我是他老大,蠢蛋!】 “你这小鬼——”【蠢蛋,快过来!没时间了!快点!】 随着小女孩不耐烦的催促声,伊莎贝拉看到了黑色中亮起的一抹红色。 那可能是一束点燃的火把——更像一只睁开的眼睛。 红眼睛…… 她加快脚步,朝着那抹红色跑了过去。 渐渐地,整片混沌的黑色似乎也被红色喝退了——红色张牙舞爪地蔓延、覆盖了她周围的混沌,接着,迅速膨胀、绽放,如同巨大的火球——伊莎贝拉忍不住伸手,挡住了眼睛。 【喂!喂!别愣在那里了,蠢蛋,快来帮我!帮我!】 【我可是老大啊!】 刺目的亮光一闪而过后,这个混沌的梦境里,终于出现了具象化的场景。 伊莎贝拉放下遮住视线的手掌,紧接着,呼吸一窒。 暗红色的污渍,墙角的蜘蛛网,散发着莫名臭味的老鼠洞,地上零散的几块防雨帆布,黑漆漆的砖石…… 这个地方,她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曾囚禁她的黑塔。 【你愣个屁啊!我他妈让你过来帮忙!】 稚嫩的童音,搭配粗俗嚣张的脏话…… 伊莎贝拉呆滞地转过头,落到了站在那里,一个劲捶打墙壁的小女孩。 她有一头干枯凌乱的白金色头发,和一双凶狠的红眼睛。 这是一只小小的恶鬼……这是她自己。 【快来帮忙!蠢蛋!】 小女孩见伊莎贝拉还是愣在那里,直直盯着自己看,只能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决定不睬这个蠢蛋大人了。 她转过身,扬起小拳头,“嘭嘭嘭”地往漆黑的砖石上砸。 石头明显比她的拳头硬,砸了半天,小女孩不得不放下流血的手,又拿脚去踹。 她的小脸纠成一团,五官紧张地扭在一起,再搭配发色瞳色……真像一只准备夺命的小恶鬼。 “砰砰砰!” “啪啪啪!” 砖石岿然不动,而小女孩的脚指甲断了好几片。 她收回攻势,气愤地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光脚丫,“呸”了一口——接着又扭过身子,带起全身的重量,一次次用后背去砸。 这个小姑娘手脚已经鲜血淋漓了,但她一点都不在乎痛似的,就是头凶狠砸墙的恶鬼,怀着一股子不知针对谁的戾气。 伊莎贝拉看着她这幅又惨又凶的样子,艰难开口:“……你,你在做什么?” 这是我自己的记忆吗? 可是……当年在黑塔里……我可没有发过这种砸墙的羊癫疯啊? 我被两次关进黑塔……第一次是那个叫“叔叔”的畜生接出来的,第二次是赶上国家提前征兵,想起她的家主派人来,发现她在塔里高烧濒死…… 伊莎贝拉恍惚地看着砸墙的小姑娘,太阳穴突突地疼。 她想拼命出去?她想拼命出去干嘛? 【这还用说吗?!】 小女孩不耐烦地叫道:【我是老大!我要过去找他!那帮白色的混账东西——他已经整整三个星期没联系我了!白色的门也不见了!】 【我要把这面墙砸出来!门就在里面!它会砸出来的!】 这个决定幼稚而莽撞。 但伊莎贝拉看着她鲜血淋漓的手脚,嘲讽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我小时候没有发疯……我小时候没有砸过墙……门?什么白色的门? 【快点!快点!快点!】 用背砸墙的小女孩似乎气得跳脚:【快点!快点!最后一次联络时我听见他尖叫了——我是老大,我要过去保护他!】 伊莎贝拉喃喃地说:“你疯了。” 【我没有,我没有——】小女孩的声音尖了一个音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哭喊:【他不是幻觉!他不是!我说不是就不是!你这个蠢蛋,闭嘴!】 “哐”地一声,不停歇的撞击,终于让年久失修的黑塔动摇了一下。 但倒塌的不是一面墙,是墙上一块摇摇欲坠的砖头。 伊莎贝拉急忙扑过去,想把小姑娘护在身下:“小心!” 【你放开我——没用的大人,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我要保护他——】 “都让你他妈小心点了!” 公爵气得以同样的架势吼回去,从床上气势汹汹地弹了起来。 手脚染血的小姑娘和黑塔骤然消失,映入眼帘的,是机械师贴满了星空图的天花板。 ……混蛋。 伊莎贝拉瞪着天花板,喘了好久的气——才发现自己浑身是汗。 “混蛋……” 她用手摸了一把黏腻的脸,竟然不确定那是汗水还是泪水。 “什么破梦……我的安眠抱枕呢……?” 公爵大人狼狈地扭过头去,带着点怒气和害怕去拍打自己身边的“安眠抱枕”——又名“不紧搂着固定她睡觉就会被踹下床的未婚夫”。 她这段时间格外喜欢蹭着他颈窝睡觉,觉得那里又暖和又性感,实在忍不住时还可以假装睡迷糊吧唧亲几口。 手拍空了。 床单发出“噗嗤”的嘲笑声。 公爵大人看着身侧空空的被窝,和枕头上凹陷的痕迹,有点懵逼。 接着,她试图坐起,却感到腰部有些耐人寻味的……酸痛。 关于昨晚的回忆猛然撞入她的脑海。 伊莎贝拉陷入沉默。 那个弟中弟的怂货又在负距离接触之后羞涩逃跑了……等等,她为什么要说又?? 【三十分钟后】 伊莎贝拉把漱口水吐进水池,把牙刷和牙膏放回杯子里。 接着,她俯身,稍微扯开了一下睡衣衣领,打量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