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腕因为刚才的攻击而扭伤了。 但怀特摆弄它的表情,就像主人在摆弄自己不中用的劣质人偶。 “……嗯,果然是‘过去的我’的容器,就是这么虚弱。” 就连玛丽长大后的那个容器,也比过去的我强壮嘛。 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叹了口气,嫌弃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理查德:“你现在可不能捕捉黑塔的伊莎贝拉……那是我给我最完美的人偶准备的报酬。如果你现在就把伊莎贝拉毁掉,我拿什么去控制我的人偶?” “况且,我早就不需要你那些实验材料了。” 数以千计,甚至万计——那排到12009的实验品,那些成堆成堆的废弃品…… 他,早已在无数次失败的实验中,造就了他最完美的人偶。 他已经获得了狄利斯。 怀特——我们姑且将其称为“黑怀特”——他左右看看,把地上的理查德拖到了某个隐蔽的角落。 “拍卖会之前,就劳烦你待在这儿了。” 做完这一系列任务后,黑怀特看看自己的手掌,看到掌纹中突出的、拱动的、仿佛在拼命排斥什么的毛细血管——“啊,过去的时间,不能停留太长,我知道。” 就算使用了完美人偶的装置,如今的我也不能逗留很长时间吗……嘁,脆弱的容器。 亏我上次来时,还刻意在这个时间留了一管完美人偶的血,想以此延长我下次逗留的时间。 “不属于这个时间点的物质”,并不能成为准确的锚点吗…… 黑怀特思索着,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得赶在自己的身体出现排异反应之前,把本属于“这个时间的怀特”的灵魂,还回去。 神殿联盟的主席,乔治·怀特——是的,理查德之前的称呼在黑怀特听来并不是奉承,是理所应当的头衔——那个目光短浅、畏畏缩缩的前任主席,早已被他装进了福尔马林里。 他拉开办公室的门,并未给沙发上昏迷的小玛丽丁点目光。 黑怀特匆匆走进休息室,边走边脱下身上的燕尾服,同时拉开了柜门。 “……咦?” 他刚准备拿起衣架,就发现,下面的玻璃盒,竟然是个空盒子。 “过去的我”,为什么要在衣柜里放一个空盒子? 黑怀特弯腰,拿出盒子,正准备详细瞧上一眼——“你是谁?” 冰凉的、泛着铁锈味的黑色金属,从后圈住了他的咽喉。 某个藏在床帐后的女人,一手圈住他的脖子,一手成拳抵住了他的太阳穴。 “你是谁?这件黑色燕尾服是哪儿来的?你为什么会有我的长鞭?” 她手腕一抖,忠诚的长鞭立刻开始收紧,黑怀特很快就有了窒息感。 卡斯蒂利亚公爵缓缓地吐字:“我一直在这儿看着……不要狡辩,我亲眼看着你走进来,换上这件燕尾服,露出恶心的笑容。你刚才出去做了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啊呀。 这可怎么办,这是他用来控制人偶的筹码,不能轻易弄坏。 黑怀特叹了口气:“你都看见了?” 卡斯蒂利亚公爵冷笑:“我起码知道,你是那个行刑前对我的身体做了奇怪手脚的家伙。” “其实,我来自未来,是拯救你的神……” “放你他x的屁。” 公爵冷喝一声:“说实话。” 长鞭上的金属鳞片已经割破了黑怀特的皮肤表层。 血液缓缓流出来。 从刚才起一直维持着笑容的怀特,慢慢拉平嘴角。 “……你真不乖。明明是这么重要的筹码,非要把自己逼到这一步……” 他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感受着喉咙上逐渐淌出的血液,以及崩坏、排斥的身体:“我的容器被你弄坏了……规定的时间也过去了……” “既然你这么关心我完美的人偶,就由你来暂时充当我的容器吧?” 【十分钟后,诺德学院门口】 狄利斯正打算冒着在学院内部迷路至死的危险(?),走回咕咕刚才停留的地方看看……就发现,不远处,那个自己等待许久的人终于走了过来。 白发红眼,穿着他的外套,笑盈盈的。 机械师无端松了口气。 “你怎么这么久才来?”他抱怨地说,“咕咕,作为一个有时间观念的成人,你答应的是‘一小时’,而不是‘一小时又四十分钟’……” “抱歉抱歉。” 未婚妻亲热地搂上他的胳膊,手指在上面暧昧地敲动着:“为了处理那个叫玛丽的小姑娘,花的时间太多了……我们回家吧?” 好的。 狄利斯刚准备这么说,眼神却猛地凝固了。 手指。 她搭在他胳膊上的手指。 5,4,4,2,1。 小拇指,无名指,无名指,食指,拇指,一次扭动。 具体动作是小拇指的一次抽动,无名指的两次抖动,食指与拇指交叠在一起的捏揉。 【嗯,我记下了。】 【这个奇怪的,拥有“怀特”铭牌,白色影子里的高层,对我态度非比寻常,伊莎贝拉叮嘱要我重点关注的对象——】 【虽然很可怕,但我记住了她失控时的特征。】 霎那间——狄利斯的胃部抽痛起来,呕吐感蜂拥而至——与此同时,他微微低下头,墨蓝色的眼睛如同深井。 “啊,回家吧。” 第97章昏迷哪有穿越好玩 靠。 伊莎贝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凝滞半天,还是只能憋出了一个粗口。 靠。 她举起手臂,捏捏自己的脸——等身的穿衣镜中,身着白色研究服的金发女人,也举起手臂,捏捏自己的脸。 脸并不是她的脸。 但脸上传来被拉扯的鲜明疼痛感昭示了——这是真的,她没在做梦。 ……原以为生活在一个奇葩天才创造的会说话的钟楼里,本体时不时随情绪的起伏变大变小后……我已经对这些超自然的事件接受良好…… 不! 再怎么说,突然变成另一个莫名其妙的白衣金发女也不能接受良好吧! 公爵是搞不懂机械师那些弯弯绕绕的聪明想法,也没有据此条件进行逻辑推理的能力——在她看来,自己只是被那个身份不明的黑怀特用奇奇怪怪的方法击晕了——是的,伊莎贝拉非常确信,那是种奇怪的、未知的方法,因为她意识清醒的前一刻还握着勒紧怀特脖子的鞭子,对方没有做出任何反抗行为…… 醒来之后,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另一个女人……呃,应该不是药剂的变化吧,因为那个黑怀特下落不明,我自己所处的位置也…… “这里是……哪里?” 这里根本不是怀特的休息室。 她此时所处的房间要比那宽敞、明亮得多——伊莎贝拉环顾四周,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白色的墙,白色的沙发,白色的地面,白色桌子……白色的白色的白色的一切,仿佛走进了一个白色强迫症患者的精神世界。 不清楚我失去意识后具体度过了多少时间,但如果昏迷的时间很长,等在学院门口的弟弟应该会找过来?虽然他肯定无法迅速找到我的位置……嗯,但怀特并不知道弟弟的路障属性,他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处理昏迷的我的动作一定迅速简洁。 “如果是我的话……”公爵沉吟片刻,“应当把受害者的手脚绑在一起,防止她逃跑,再把她关在地下室之类的地方……” 她活动活动自己的手脚。轻松健全。 她又试着向上跳了跳,向前了跑几步——体能正常,身体没有任何不良反应,排除被下药虚弱的可能性。 “……所以,如果那个怀特脑子没问题的话,这已经不是我的身体了,也不存在‘昏迷中被灌下奇怪的药剂后变成了奇奇怪怪的金发白袍女’设定啊……” 这难道就是,狄利斯那些乱七八糟的书里提到过的……穿越吗。 确定了这并不是“经过奇怪药剂后产生变化的自己的身体”,而确确实实属于其他人,公爵稍微松了一口气,伸手在身上的陌生衣服里翻找起来。 虽然“穿越”到其他人的身体里很奇怪,但总比本体又被灌下奇怪的药剂好。 暂且确定这个金发女人的身份,再弄清楚我在哪里,想办法回去找狄利斯,让那个擅长应对这种事件的聪明鬼研究出方法把我变回来…… 至于我自己的身体,大概还处在昏迷状态,被那个穿黑色燕尾服的怀特捆绑在某个地下室里吧。 伊莎贝拉冷笑一声,手上翻找的工作并没有停止:“下次等我见到姓怀特的……不把他揍成狗啃泥……” 话音未落,翻找口袋的手似乎就碰到了什么东西。 公爵把口袋里的硬物拿出来,发现那是一颗小小的铭牌,上面赫然刻印着一串人名:玛丽·怀特。 见到姓怀特的就要揍成狗啃泥的公爵:…… 她脸似乎有点疼,但是没关系,咳。 “玛丽·怀特?怀特的女儿,七岁的那个小姑娘……为什么写着她名字的铭牌会在这个金发女人的口袋里?” 小玛丽人还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呢? 公爵一头雾水,想了几秒钟后想不出所以然,决定暂且把“用脑子调查这个女人身份”的事放到一边,直接采取点行动再说。 “白色的办公室,哪里都是白色……” 氛围真压抑,这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