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自己尽心尽力排查各种条件,最终找出的卡彭家族,的确没什么问题。 自己尽心尽力帮公爵去一个个攻略这些男人,通过迎合他们喜好的方式来培养他们对公爵的好感,也没什么问题。 操作步骤,设定程序,计划安排,时间地点错开…… 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那么…… “为什么我会越来越焦躁?” 他疑惑地翻看着手中的计划书:“我遗漏了什么关键的地方吗?我的研究成果不算成功吗?” 明明是进行得十分完美、极为顺利的计划,他却连替打扮好的公爵梳理针对3号的心动发型都做不下去。 ……不,倒也不是做不下去,但狄利斯自己也知道他向对方送上自己的称赞时有多敷衍,而那位公爵看不出来就见鬼了。 就某方面而言,她没有按着狄利斯的头逼他认认真真再说一遍好看,也是很反常的。 正在厨房里忙碌的汉娜没睬他。 她不觉得“和一个狗男人互竖中指长达一个多星期”就能成为对方心烦时吐槽的对象了。 ——至于对方为什么能这么认为,别问,问就是狗男人。 “汉娜小姐?” “……” “汉娜小姐,您在听吗?” “……” “汉娜小姐,容我直言,计划进行得是否顺利直接关乎到您主人的诅咒是否能……” “烦死了!” 第一女仆把菜刀“duang”地扔到菜板上,秉承着主人的气势开始骂骂咧咧:“傻逼不要和我讲话!” 狄利斯:“……”叮当网他推推眼镜:“我不是傻逼。你不能不讲证据就直接骂我傻逼。” 呸!上次主人直接把你按在桌上骂你傻逼也没见你逼逼! 还要证据? 汉娜点头:“你知道你现在为什么会感到焦躁吗?” “不知道。” “那你就是个傻逼。” “……” -2-被怼回去的狄利斯觉得自己不能和女人一般见识,而互比中指是餐桌上的固定保留项目,不能在厨房里发生。 他憋着气在原地“哗哗哗”继续翻自己的完美计划书。 然而,正穿着外套准备去把马棚的查理带去王都医院的汉纳来向妹妹告别,告别完了恰好在狄利斯面前顿了顿。 “你真的是个傻逼啊。” 这个男人含着怜悯与同情的情绪叹息了一声。 狄利斯:??? -3-“下一个计划是什么?” “和3号一起共进烛光晚餐,在舞厅里跳舞,公爵。” “终于轮到3号了吗……” “公爵,1号与2号的好感已经增长到了某个界线,如果您不打算适当地远离他们,就只能直接在1号与2号之间敲定用来破除诅咒的人选……” “停,打住。” 伊莎贝拉头疼地举起手:“需要发展这么快吗?我不过是穿着他们喜欢的衣服,用他们理想型的姿态约了几次会而已。” 破除诅咒的人选……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近乡情怯,比起之前直接绑男人放进卧室,伊莎贝拉想到要和那几个中的一个“破除诅咒”,就有种说不清的尴尬感。 “公爵,我以为您很想破除诅咒。” 狄利斯轻声询问,“您在犹豫什么?短时间用假象制造的好感,很容易因为各种外界因素而消散。一旦它达到了量值,我们必须抓紧行动——这是我一开始就和您说清楚的事情。” 呼。 伊莎贝拉想不出任何正当理由来拒绝他,只能拙劣地转移话题:“你最近真的很焦躁,弟弟。你怎么了?” 狄利斯一愣。 “我很抱歉。我冲您发脾气了吗?” “当然没有。” “我和您的仆人相处不愉快了吗?” “当然没有。” “我没忍住在餐桌以外的地方和您的女仆比中指了吗?” “当然没有……话说这是什么鉴定发脾气的方式?” “那您为什么会认为我心情焦躁?” 伊莎贝拉脱口而出:“因为你喝咖啡的频率远大于喝草莓奶昔的频率,你甚至会在演算时把右手的羽毛笔放下来去端咖啡喝——你以前都是别别扭扭用左手端咖啡也不愿意打扰自己思路的。” 狄利斯也脱口而出:“您连我喝咖啡的惯用手和喝草莓奶昔的频率都知道吗?” -4-万籁俱静。 -5-世界仿佛在这尴尬的寂静中度过了好几千年。 -6-“哈哈、哈、哈哈……说起来,你对马棚的查理是什么看法……” “咳,嗯,呃,马棚的查理,大概就是那种,非常少见的那种……抱歉,查什么?” -7-伊莎贝拉也觉得自己目前的态度不对。 狗头军师的计划很完美,很顺利,1号2号3号都或多或少表现出了心动的感情,而公爵已经很多很多年——不,是从未有过的——被某个异性怀着爱慕之情注视了。 诅咒即将破除,她即将自由,甚至可能收获一份人工的爱情。 她想不出自己一个劲逃避事情发展的原因。 狄利斯给出的选择很正确,在伊莎贝拉并不愿意哄骗3号纯洁小孩的情况下,最终结果很可能就是在1号与2号中选一个。 除了那“可能是家族遗传且还未暴露的奇怪癖好”外,这两个男人每方面都很优秀,伊莎贝拉知道自己的抱怨不过是鸡蛋里挑骨头。 1号俊朗,2号柔美。 1号率直,2号忧郁。 1号开朗,2号文静。 1号…… “那您究竟喜欢哪个呢?” 有八卦的年轻女仆为了自己的赌票跑来询问:“您更喜欢哪个呢?” 伊莎贝拉笑得很官方:“卡彭家的长子与次子都很好,没有什么可比较的。” 又有八卦的年轻女仆为了自己暗地里舔颜的对象跑来询问:“您为什么突然把马棚的查理派到王都去治病?” 公爵:“……” 她官方的笑容僵住了。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体寒会消耗披肩,这样不好。” -8-八卦的年轻女仆:??? -9-纠结的一天很快过去,傍晚,伊莎贝拉再次走进图书馆,准备喊狄利斯来吃晚餐。 却遭到了对方诧异的目光。 “公爵?您怎么在这,今晚您有一个烛光晚餐和双人舞会……您这幅打扮是什么?去猎熊吗?” 伊莎贝拉:“……”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这件事。 “……不,我只是……咳,呃……” 难道还能说,是因为我习惯了和你一起吃晚饭,并共同度过八点钟以后的时间——以前这个城堡八点钟以后可只有你一个活人能和我聊天吗? 话又说回来,为什么之前你为我做的那些约会安排没有一个安排在晚饭之后?你是在回避什么吗? 公爵站在那儿,左看看,右看看,再次瞥见了狄利斯桌上的那件钩针披肩。 他在她看不见的时候,把它从桌底偷偷捡了起来。 鬼使神差地,一个自然、和谐、似乎早就在心底编好的借口窜出了嘴巴。 -10-“我有点紧张。我小的时候……并没有在适当的时候接受舞会礼仪的教养。我能和你彩排一次吗,弟弟?” -11-对方似乎是愣了一下,接着低头取下了自己的单片眼镜。 “我明白了。请您去舞厅等我……我先绕路把3号催眠送入他的房间。” 他竟然没有对此作出任何类似“您真是欠缺考虑”的嘲讽。 事实上,狄利斯几乎是跑着消失在了公爵眼前。 -12-我在干什么? 望着弟弟拿着安眠熏香和道具低头跑出图书馆,公爵的脑子嗡嗡直响。 我在干什么? 她嗡嗡直响地走向那个失去主人的巨大书桌,用手再次拿起钩针披肩。 我在干什么? 左看右看,反复试探——这份温暖可爱的披肩,并不属于一个一米八几掌管烈马的男人,更不可能是为查理量身订造。 我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