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会动手。」
「这样啊。」
洛琪希露出一抹微笑,然后开始进行咏唱。
我也做好觉悟,将魔力灌注在双手。
在这之后,我杀人了。
★★★
后来,战况呈现一面倒。
失去魔术师之后,他们再也无法抵销魔术。大多数士兵束手无策,只能任由我方的魔术兵所释放的火圣级魔术烧死。虽然敌方战线完全瓦解,却因为陷阱的存在而无法顺利撤退,或许是因为在途中失去了指挥系统,动作也变得凌乱不堪。这时像是要趁胜追击一般,我和洛琪希用圣级魔术攻击了他们。
敌军犹如大雨之中的蚂蚁。在一片混乱之中抱头鼠窜,有人因暴风而跌落陷阱,或是遭到落雷直击。人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去。现在的话,我也能理解那个人的台词有何意义。人类就像垃圾一样。note
注:出自《天空之城》
不过,他们也并非所有人都在东逃西窜。
也有人穿越陷阱地带,成功抵达我方魔术的范围之外。虽说数量不多,但魔术师一旦进入射程范围就会朝这边击发魔术。尽管几乎全都被我方抵销,却也有一部分命中了堡垒屋顶,造成人员伤亡。弓兵则是将武器换成剑转为步兵,这些步兵逼近了堡垒。
这些人是由将近三百人的防卫队出面迎击。
屋顶组也从上方击发魔术,让他们体会到犹如岩石砸落般的攻击。
到了最后,敌军只剩下几名。有人丧失战意、有人抵死不从,也有人成了俘虏,还有人遭到杀害。不太清楚基准是什么。
与敌方的损害相较之下,我方顶多损失了几个人吧。
这种结果就算说是历史性的大胜也不为过,敌军见状也只好选择撤退。
战斗结束之后,部队长加立克高喊胜利的欢呼。
我周围的魔术兵与弓兵也以激动的神情高声呐喊。
虽然不明白是不是在高兴,但我也叫出了声音。既没什么动手杀人的自觉,对胜利也没有什么实际感受。可是,周围却很亢奋。之前畏惧着我不敢靠近的士兵也凑到了我的身边,拍了拍我的背。也有人搂住我的肩膀或是朝我抱过来。其中一人是年轻的女性弓兵。她说:「多亏有你,我们赢了呢,谢谢你。」听到别人这么说,我心中也涌起了一阵喜悦。
最后是洛琪希。洛琪希朝着我扑了过来。看样子她也很兴奋,难得主动亲了我。周围的人吹起口哨对着我们欢呼喝采。
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绝对不是因为被女性抱住而感到开心。简而言之,这就是所谓的集团心理吧。这股狂热的气氛确实麻痹了我的心,感觉还不坏。至少我可以不用因为动了一根手指就造成大量死伤的事实而胡思乱想。
总之,在我方损害几乎为零的状况下赢得了胜利。就为此感到开心吧。这样就行了,不需要思考太多细节。这样就好。虽然是第一次上战场,但意外地也没什么大不了呢,像这样想就行了。因为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就是这么一回事。
没有必要始终被前世的伦理观念,或是过去的规律给束缚。
该动手的时候就动手,该忍耐的时候就忍耐。不可能只因为杀了一个人,就无法踩煞车。
因为这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札诺巴王子回来了!」
听见楼下传来了传令兵的声音,让我顿时回神。
从战斗的途中开始,我就把札诺巴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像是弹起来似的冲入堡垒。下了楼梯后,被眼前的景象给愣住了。
被士兵们团团围住的人群里面,约有十个人的发色明显与其他人不同。
唯独他们身上粘着叶子,脸被煤屑与泥土给弄脏,头发上沾满了鲜血与汗水。
其中的一人,穿着气派铠甲却让人不忍直视的男子,看到我后发出了开朗的声音。
「喔喔,师傅!」
我还想说是谁。
我还以为是别人。
头发因为回溅的鲜血或液体而变得干巴巴。铠甲到处都是今天早上还没有的伤痕。眼镜也有擦拭过鲜血的痕迹。
「札诺巴?」
札诺巴,没错,是札诺巴。虽然看起来像是别人,但确实是札诺巴。对了,我必须好好念他一顿。叫他下次要做什么事情前得先跟我报备。
「你──」
我靠近之后,眼前的士兵就让出了一条路,此时我把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我看到有某个人正跪在札诺巴脚边。这家伙虽然也是满身泥泞,却只有他被放在网子里面。我对这张网子有印象。那是我给札诺巴的魔力附加品。
「拜师傅所赐,奇袭顺利成功,本王子也因此擒住了敌将!」
「啊,嗯……」
周围的士兵正在称赞浑身泥泞的十名士兵。他们看着札诺巴的眼神,已经和他刚到堡垒时不同。并不是那种怀疑的眼神,而是尊敬的目光。
话说,十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少啊?
我记得看到的时候,应该约有一百个人啊。
「那个,其他人呢?」
「战死了。是光荣战死呢。」
噢,这样啊。也对,如果是以一百个人杀入那个军队里面的话,这也不意外。
不过,那样不是很奇怪吗?刚才的战斗,就算不杀入敌阵也应该会赢吧?
为什么没有任何人指出这点呢?
「为……为了那家伙,牺牲了九十个人,是值得的……对吧?」
「当然。此人是敌国的王族。要是以这家伙作为人质进行交涉,想必就能够结束这场战争。」
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嗯。我懂了。
既然是这么一回事,自然需要闯入敌阵。要是以大局来看的话,刚才那战的胜利其实无足轻重。
而札诺巴靠着赌上性命的突袭,为战局带来了胜利。
这样想的话,牺牲九十个人是必要的举动。甚至可以称得上划算。
不对等等别被骗了。这次确实给了敌方迎头痛击。
一千或是两千,甚至是三千。
如果是会正常思考的指挥官,一旦遇上这么严重的牺牲,应该暂时不会打算再攻过来。
不对,因为一开始看到的敌军数量约为三千,所以应该更少?虽然我觉得大获全胜,但其实并非我想得那么有价值?因为仔细想想,大部分敌军都撤退了。何况士兵也说他们还保留了预备战力,实际上只打倒五百左右吗?
「毕竟也不能让师傅两人一直待在这座堡垒。幸好顺利成功了。」
札诺巴开心地笑了。
果然是这么一回事啊。
敌军不一定会因此这次的惨败而打消侵略的念头。而且对方的指挥官也有可能不是个正常人。虽说这次对他们而言是个沉痛的打击,但敌方数量依旧占有优势。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我和洛琪希不在的话,堡垒就有遭到攻陷的可能性。因为我和洛琪希也不可能在这里停留个一年甚至两年。
不过,既然顺利擒住了敌方王族,只要缔结停战协定,就能让战争落幕。
由我方掌握主导权,确实地划下句点。
不过,难道就没有其他手段了吗?
比方说,由我攻打敌方的堡垒……不对,我在开战前还忸忸怩怩地跟洛琪希说自己害怕杀人,怎么可能会交给这种家伙啊……
「哎呀,不过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呢。师傅与洛琪希小姐的圣级魔术。再加上这个『滥捕撒网』。本王子原本就认为可以靠这样捕获敌将,但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总之,看来札诺巴在水圣级魔术的暴风雨中,趁着那波混乱杀入敌阵,直指敌方首领并成功拿下。
这就是所谓的火中取栗。他做了豪赌,并取得了胜利。
利用我和洛琪希创造了机会,将自己办得到的事执行到最大极限,在一场战斗就收获了最大的成果。
「哎呀哎呀,不过圣级魔术这种东西,从远处看和进入影响范围里面,还真是截然不同呢!」
「啊,喔喔……嗯,应该吧。」
背脊突然窜起了一股讨厌的感觉。豪雷积层云的范围很广。是用来将广范围的敌人一口气收拾的魔术。该不会……
「那……那个啊,札诺巴……你应该没有被劈到吧?像落雷之类的……」
「嗯…………」
札诺巴把手抵在下巴,摆出了沉思的动作。然后,以正经的表情这样说道:
「……师傅,战争总是会伴随着牺牲。」
劈到了。我或是洛琪希的「豪雷积层云」发出的落雷。
劈到了曾在这座堡垒的某人。又或者是被暴风刮走,掉进了洞里也说不定。
那个人或许是曾在旁边吃饭的人。或许是受洛琪希指导魔术的人。
虽然和我的关系很薄弱,但是这几天看过的脸孔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不在了。
「之所以会造成牺牲,一切都是身为指挥官的本王子的责任。师傅毋须为此自责。」
就算你这么说,我还是感觉自己犯下了非常严重的过错。
「想必师傅也累了吧。请您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札诺巴如此安抚我,并像是温柔地抚摸似的轻轻拍了我的肩膀。
之后他带着俘虏,向周围的士兵下达各式各样的指示,便消失在堡垒的深处。
我只能茫然地目送他离去。
无法再多说任何一句话。
「……」
啊,对了。我得防范死神的袭击才行。
没有时间让我发呆。没有时间让我休息了。
待在「一式」的旁边。为了敌人随时出现都能做好准备。
那天晚上,袭击者出现了。
但并不是死神,也不是为了暗杀我而来。是为了救出今天沦为人质的王族。
我没有下杀手就解决了。因为他们很弱,我打晕之后,交给了堡垒的士兵。
之后会怎样就与我无关了。
至少,煞车还有效。没事的。我没事的。虽然,我现在还不稳定,但至少可以踩煞车。
我能够控制自己。所以没问题的。
我如此告诉自己,就这样过了一晚。死神并没有出现。
也没有人袭击。
★★★
隔天早上,我拜托札诺巴让我质询人质。
就是那个北国的王族。
知道人神的存在吗──否。
国内是否有发言类似拥有预知能力的家伙──否。
那么,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聚集了五千名兵力进行侵略的──从几年前就对西隆王国虎视眈眈。并非短期间聚集起来的。
换句话说,北国是清白的。和人神没有关系。或者说,策动侵略西隆的契机或许是因人神而起……但可以确定这家伙并不是使徒。
成为人质的这家伙,只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的没用指挥官。
死神没有对我们出手。北国也是清白的。预测全盘落空。
好久没有这种彻底做白工的感觉了。
果然是打从最基本的地方就搞错了吗?比方说,这次的事件,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陷阱之类。岂只是陷阱,事件本身根本就与人神无关什么的。
我如此思考,也持续保持警戒。虽然有一半已经领悟到这根本没有意义,但还是得以防万一。
就这样过了十天之后……
状况急转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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