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就无上大道之后,便得以与天地同寿,宇宙不死,他们便步死,宇宙不灭,他们便也不灭。 再看看面前这个,五脏神元生机尽去,只剩下一个躯壳在苟延残喘罢了。 “是什么人伤你伤的这样重?”难不成,这边的魔祖也现世了吗? 除此之外,道祖当真想不到别的可能。 “伤?” 然而令道祖惊讶的是,对面的青年却是有些困惑:“我何时受了伤?” “你命都要没了,你竟然都不……”道祖下意识的开口,本以为对方是在同自己说笑,不愿意在他这里露出弱势。 结果观察半天,发现他并未撒谎,道祖当即一怔松。 随即,他脑海里闪过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 “……你不是受伤了。” 道祖的眼神有些复杂:“你是生病了。” 病从心起,无药可医,难怪他看起来一幅毫不知情的样子。 昆元却是更加疑惑了:“你我皆是天地混沌孕育而生,你应当知晓,我不可能会生病。” 即使是受了致命伤,他也能很快恢复。 道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笃信,自己不可能会看错,所以另一个自己身上绝对是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 “不提这个。”昆元蹙眉:“今天你来,找我何事?” 像他们这样的人,便是突然见到另外一个自己,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将多余的情绪抛却,道祖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 “魔祖?你是说魔祖?” 听到熟悉的称呼,不知道为什么,昆元的喉咙莫名有些干涩:“……你要请我,再杀了她一次?” 昆元放在身侧的手突然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道祖心中突然闪过一个更为可怕的念头。 不会的,不会的,自己绝对不可能…… 不过很快,他就被昆元话语中另外一层意思给吸引了目光:“再?” “你已经杀过她一次了?!”道祖的情绪,罕见的出现了一点波动。 昆元却是近乎本能的垂下了眼睫:“一年前,神、佛、人、妖四族合力围攻,我……则作为统帅……” “糊涂!” 道祖却是不等他说完,当即就皱起了眉头:“魔祖只可困,不可杀!” 要是能杀,他早就将皆罗彻底解决了。 同理,道祖也是如此,只能困,不能杀。 “魔与道本就是同根相生,同脉相连,没了一个,另一个如何能活?” “天下失魔,道祖便成了魔祖,届时,这宇宙洪荒,势必大乱!” 不过一想到昆元如此虚弱不是因为自己想到的那个可能,道祖就不由得松了口气,但是随即,他又有些不解。 为什么,这件事他看起来似乎并不知情的样子? 不应该啊。 等修为到了一定经接,直接与大道沟通,很多事自然而然就会有所明悟了。 就好比宇宙之外的宇宙,就好比魔与道的宿命之敌,这些都应该是修炼到圣人以上,无师自通就应该懂的东西啊! 心中疑虑一起,道祖下意识的就又将眼前的青年探查了一番。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你的修为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低?! 竟然只与皆罗相当? “难道说,这方世界失了魔祖之后,反噬这样严重的吗?”短短一年里,修为直接跌落了一个大境界! 魔祖觉得自己有必要,更为慎重的对待皆罗了。 “我一向如此。”昆元却是觉得对方的反应有些奇怪,不过他倒也没放在心上。 另一个世界的魔祖,终究也不是那个人了。 所以倒也没什么值得心软的了。 昆元分辨不清楚心中是什么滋味,但他却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做什么。 他一向都是这样理智、坚定,不为外物所动摇,就好像血衣的残暴手段引得天下苍生敢怒不敢言,他便临危受命,亲手杀了她一样。 摒弃心中杂念,昆元有些木然的站起身来,然后有条不紊的问道:“除了我们两人之外,还有谁人做为帮手?” “你那边十位圣人可能到齐?若是不能,我还有几个成圣的徒儿,亦可到场助一二,只一点,他们在阵中不能作为主力,不直面魔祖,只为护阵……” 虽说是施以援手,但昆元可不想自己的徒儿死在那里。 “嗯???” 随着昆元提点的越来越多,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道祖一脸惊愕:“……受累,麻烦一等。” 他觉得另外一个自己,似乎谨慎过头了:“对付一个魔祖,何至于此?我们两个,足矣。” 他一个人就能将皆罗彻底镇压,让他帮忙,也只不过是怕殃及无辜罢了。 这又是十位圣人又是徒儿又是法阵的,未免太抬举皆罗了。 “我们两个?” 昆元同样觉得不可思议:“凭我们两个,如何能是魔祖的对手?” 想当初,即便是圣人全出,加上所有半圣,人族、妖族、神族、巫族……万族齐出,再加上他一个半步合道,还近乎死伤过半才堪堪将血衣斩杀。 那一役之后,几乎所有神明都吓破了胆,便是叫他们再做第二次,他们怕是都已经提不起那个勇气了。 魔祖之威,可见一斑。 这种情况下,昆元怎么也想不明白,另一个自己是怎么有如此豪气,胆敢单枪匹马就冲上前去的。 昆元看向道祖,道祖同样看向昆元。 四目相对,道祖终于明白,自己貌似误会了什么:“……你的意思是,道祖要强过于你?” “这是自然。”昆元颔首。 “可……最后输家,不是魔祖吗?” “她囚禁我在先,我脱困之后,连合洪荒万族,这才反击于她,她算不得输,我更算不得赢。” “……囚、囚禁???” “实不相瞒。”提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时,昆元并未有任何羞耻之色,当初多少难堪侮辱,现在也都随着时间,尽数散去了。 “我曾被她囚禁于天外天的地宫之中,长达数万年。” 他生来便是天下正道统帅,而血衣,出生便是邪魔外道。 魔祖将道祖打落深渊,天地就此失序,洪荒万族,如何能不恐慌? 在万族眼中,这便是倒行逆施,魔,永远只能被道所镇压,血衣逆了天地伦常,他们如何能不反? “既……既有如此荒唐之事,你为何现如今还要住在这天外天上?”即便是道心坚固如他,怕是也难免心有芥蒂。 道祖很难想象,自己反过来被皆罗囚禁是怎样一幅画面。 “你未曾经历过,我就是说了,你也必不能懂。”地宫虽不见天日,却也没那么多烦恼,只除却,日日被锁链捆着,不得自由罢了。 道祖:“……………………” 看着与自己一般,白衣胜雪的青年,道祖大约能想象的到,他被半吊在阴暗不见阳光的地宫中的场景了。 而以魔祖与道祖对立的身份,魔祖那时候估计没少折磨他,再不济,隔三岔五教训一顿总是有的。 只是一想到对方跟自己长了一样的身体一样的脸,连出身都是一模一样,道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就好像自己也能感同身受似的。 饶是道祖,也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另一个宿敌产生了一丝丝的好奇。 “何时出发?”尽管知道了对面的魔祖同他们这边的魔祖有些不一样,但最终,昆元还是带上了自己一大一小两个弟子。 飞快的掩住自己的情绪,道祖微微一笑:“现在。” 语罢,四人当即就不见了踪影。 另一边。 完全不知道有个大麻烦要来了,雪衣停下脚步,侧头:“你跟着我做什么?” 大道在上,她一点也不想再掺过进这种事情里了。 什么正邪魔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行么? “你不是要找道祖单挑么?你直接去天外天就行了,如果你不知道地址,我现在就告诉你。” 魔祖虽然浑身戾气,恨不得将道祖除之而后快,但他不傻。 没有意义的牺牲,对他来说,比被道祖打败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于是魔祖想了半天,还是觉得雪衣身边最安全。 “你难道就不想推翻腐朽的天庭,做这宇宙的主宰吗?”到了这个时候,魔祖还是不死心。 “不想。” 雪衣果断摇头:“等当上了你就知道了,累的要死,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那数万年里,她已经当主宰当出心理阴影了,四面八方的诋毁声,以及各处的叛乱,关键是还不能意气用事,凡事都要心平气和。 也就是那个时候,雪衣才清楚的认识到,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少蠢货。 处理洪荒各项事务,哪儿有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想杀谁杀谁的时候的快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