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闹得多么凶,她都没有办法做自己的主。 其实就是晋哥儿,有孝道在上压着,真要帮她,也定然会伤筋动骨。 她就这一个弟弟,唯一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她舍不得他为了她伤筋动骨。 因此出了荣安堂院门,周琼脸上已经彻底没了泪,甚至她还挤出了一丝笑:“晋哥儿,不然明儿你就送我回去吧!如今你已经是世子了,你送我回去,谅王家人日后也不敢欺负我!” “姐,你笑得简直比哭还难看。” 周晋只这么说了一句,周琼就面色一僵,眼泪再次滚落。 “放心吧,这两日我忙着太子殿下那边的事没抽出空,明儿一早,我就去见老成国公。”周晋语气里带着安抚,也带着自信,“我有七成的把握老成国公会答应你跟王春林和离。但若万一他不答应……姐,我还有个办法,只不过这办法会让你暂时受些苦。” “什么法子?没事,只要能和离,我不怕苦!”周琼急忙道。 从前有多喜欢王春林,现在想起就有多恶心,不仅仅是因为王春林龌蹉的打发王春利私闯她房间,还因为他跟薛蕊儿,只要想起两人连孩子都有了,她就觉得无比恶心。 连曾经喜欢过都觉得恶心。 见周琼这般态度,周晋再无后顾之忧,道:“很简单,我托人帮忙私下买个宅子,你住过去。到时候家里人不知道你在哪,就算不同意你和离,找不到你也没办法。只不过这样一来,你再想做回侯府的大小姐,可能就要等到我掌家的时候了,这于你再嫁……” 还再什么嫁,周琼再也不想嫁了。 “没关系,就这么定了吧!先和离,其他的以后再说!”怕周晋担心,周琼没直接说不嫁。 周晋却知道,他不会让周琼等太久的,因为他和沈兰茵等不了太久。 因此他答应的很干脆:“好。” 他此刻甚至觉得若老成国公不答应更好,这样他先把周琼送去外面宅子,随后再送沈兰茵,她们俩在外面正好可以作伴了。而她们俩若是在一处,在这侯府,他再没了软肋,做事更方便。 · 荣安堂里,安平侯心情极好的多喝了两杯酒,看了眼三老爷三夫人,又把目光落到了二老爷身上:“二弟,你去看看大夫可来了,二弟妹那是什么情况。” 二老爷挑眉。 大哥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媳妇了? 安平侯没看见他小动作,但也解释了:“晋哥儿得圣旨册立为世子,于情于理,咱们家得大办一场。这是圣上主动册立的,除了将晋哥儿彻底推出去介绍给京中权贵之家,也是扬咱们侯府名声。江氏于此事上不通,三弟妹虽能干但却没独自操持过,所以二弟妹身体若没无碍,就叫她帮帮忙。” 二老爷立马笑了,管家可是大肥差啊! 自家那臭娘们自打不管家了,整天小气巴拉的,出门想多要点银子都难了。 “没事没事,她吃上两副药就好了,我这就回去看看去!” 二老爷欢欢喜喜去了,三夫人脸却拉了下来。 不过一瞬又好转了,她一双眼儿深处闪着光,心想她倒要看看,二夫人这次能不能用心做事! 估摸着是不能的,晋哥儿已经做了世子,娶妻难道还会远吗? 她做的再用心再好,待晋哥儿媳妇进了门,也用不着她了! 二老爷赶回去的时候,二夫人刚得知大夫守在门口等着给她看诊。 自己是什么情况自己清楚,就算叫大夫看,也看不出什么来。且现在她一肚子憋屈郁闷,真真是谁也不想见,因此二夫人扭过头面朝墙,声音厌倦的道:“不看,打发大夫走!” “好,老奴这就去。”刘嬷嬷是伺候她的老人了,知道她心情,便没劝。 “病了怎么能不看大夫?还是要看看的,该吃药吃药,该养着就好好养着,讳疾忌医可不行!”二老爷听见了主仆俩的对话,一面说着一面已经引了大夫进门,“治好了病,府上有场宴会要办,才大哥已经说了,大嫂没能力,三弟妹没经验,这事儿可得靠你呢!” 听见二老爷的声音,二夫人心里更烦,但却好奇,转过头问:“家里要办什么宴会?” 二老爷呵呵笑:“病糊涂了吧你!晋哥儿被册立为世子,咱们家当然得大办一场啊!” 周晋……世子! 世子让周晋做了,她的弘哥儿便再也没机会了! 二夫人只觉眼前一黑,下一瞬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第85章大哥哥,待我嫁出去后,…… 二夫人吐血的事儿,惊动了整个安平侯府。 当晚各房都去了人看她,连沈兰茵也被周琼拉去了。 因着不想面对周老夫人,她们去的略晚些,到二房的时候二夫人已经歇下了。 不过因着周琼自来和二夫人亲厚,刘嬷嬷倒没拦,只低声心疼道:“夫人身子虚的厉害,吃了药好容易才睡下,大小姐只悄悄进去看一眼,就别叫醒夫人了。” 周琼一向把二夫人当半个亲娘看,听说二夫人吐血哭的眼睛都红了,这会儿自是忙不迭点头。 沈兰茵对二夫人没什么感情,且前两日才因着打周丹跟二夫人怼上过,所以这会儿便在外间找了地儿坐了,并没跟去里间。屋里没声音传来,周琼进去应该真的只是看看。 沈兰茵这么想着,不由回忆起前两天,那会儿二夫人瞧着状态挺好的,那么生气都没有露出异样,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就病到吐血了? 难道真是应了那句话,病来如山倒? 周丹和周弘可都还没嫁娶呢,她要真是病得太厉害,那这两人日后就有点可怜了。 沈兰茵虽然不喜欢周丹,但并没有不喜欢到希望她没了娘的地步,更何况周琼也因为二夫人难过,所以她虽然没跟进去,但心里还是希望二夫人没事的。 正想的出神,突然耳边传来一道低低的男声。 “三侄女什么时候来的?”这声音离得很近,近到能感觉到男人说话时候的呼吸热气。 沈兰茵瞬间好像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般,猛地一下跳起,跑开了有四五步。 二老爷脸上挂着笑,见沈兰茵这一副老鼠见到猫的慌乱模样,脸上的笑更甚了:“三侄女这是怎么了?离得这么远,莫非怕二叔会咬人?” 沈兰茵从前的十几年虽然过得清贫些,但却被父母保护的很好,进到安平侯府觉得最过分也就是安平侯对江氏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虽然之前在大昭寺还出过王春利的事,但因着周晋到的及时,所以她并没有太大感触。但现在,看着面上堆满笑的二老爷,她才知道真正的恶是什么样。 二老爷的长女周丹,可是比她还大一岁! 而她现在名义上又是二老爷的侄女儿,二老爷作为一个长辈,怎么能…… 这就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沈兰茵紧贴着墙,慢慢挪着朝内室的门口去,没搭二老爷的话,只在心里想,看来以后当真是要好好躲着二老爷了。若不然,□□他可能不敢做什么,但要是晚上或她落单,那就不好说了。 二老爷确实不敢□□做什么,尤其是在二夫人的房里。 他只是坐下,拿着沈兰茵刚刚喝茶的杯子,一面看着沈兰茵笑,一面浅浅喝了一口。 沈兰茵恶心的差点儿将晚饭都吐出来。 她猛一转头,就要往内室去。 周琼恰好这时候出来了,见着沈兰茵疑惑的挑了挑眉,待出来了才低声问:“怎么了?” 二老爷还在那坐着呢,且到底是周琼的长辈,无凭无据的,就算对周琼,她也不好说什么。 轻轻摇了摇头,沈兰茵问:“二婶还好吗?” 周琼也摇头:“不知道。” 答完了沈兰茵的话她才看见二老爷,不过此时二老爷坐的端正,面上也一片愁容,周琼便安慰道:“二叔,您别太担心,二婶肯定会没事的。” 二老爷已经摆出了一副正经的长辈模样,点点头,道:“琼姐儿,你若是没事,去看看丹姐儿吧!她娘这一病,她方才狠哭了一场,你帮二叔去安慰安慰她。” 周琼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沈兰茵却再不想待在二房了,跟周琼出来后便辞了周琼,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到了周晋处。 周晋早就料到了沈兰茵会来,今儿册立他为世子的圣旨下来,沈兰茵必然会为他高兴,所以肯定会来给他祝贺的。只不过沈兰茵空着手独自来了,还一副跑着来似的面上带汗,模样狼狈,这就出乎他预料了。他忙扶住沈兰茵,问:“茵茵,你怎么了?” 有些话对周琼不能说,对周晋其实也是一样。 沈兰茵理智上是不打算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周晋这一问,她脱口就道:“大哥哥,二老爷……二老爷他太恶心了!” 周晋对二房三房不算了解,但二老爷好女色的名声阖府上下都知道,他也不能避免。 “他对你做什么了?”他声音瞬间就冷了下去,眉眼间也迅速染上了怒色。 自己怎么说出来了? 沈兰茵诧异了一瞬,却没时间多想,左右已经说了,便老老实实道:“我跟大姐姐去看二婶,大姐姐去了里间,我一个人在外面,他先是悄没声息的进门凑到我耳边说话,我跑开后他更是端起我喝茶的茶盏,就着我喝过的地方也喝了一口!” 沈兰茵想起来就觉得恶心,觉得气恼。 周晋却没吱声,且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沈兰茵气了一回反应过来,见他低着头站在原地沉默,看不见他脸上神情,心里不由咯噔一声。不会吧,难道大哥哥会觉得这是她的错,是她不检点,所以二老爷才会这样的吗? 若真是如此……若真是如此她…… 沈兰茵又气又委屈,但却有些茫然,若真是如此,她又能怎么样? 再有,周晋怎么想确实对她会有影响,但她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想办法让他不要往她不好的地方想,只想她好的地方吗?她怎么不去做应该做的事,反倒生起气来了? 沈兰茵更茫然了。 周晋是在沉默,但实际上他是一面震惊,一面在遏制自己愤怒的情绪。 震惊是因为,他怎么都没想到他的家人他的长辈中,竟还有二老爷这般龌龊无耻之辈。遏制愤怒情绪则是因为,若是不遏制,他怕他现在就跑去二房,将二老爷提出来一剑了结了! 意识到这点,除了发觉自己比从前暴戾了些外,他也发觉自己对沈兰茵更在乎了。 沈兰茵是他的人,这世上任何人都别想碰! 他深吸口气,心里已经有了决断,抬头拉过沈兰茵的手,安抚道:“别怕,我来解决。” 沈兰茵仔细看着周晋,见他眼中确实没有对自己半分的不满,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你要怎么解决?”她摇头道:“没事了,他也没做什么,算了吧!” 沈兰茵不是为二老爷说情,而是这种事确实是没法解决的,毕竟二老爷干的事儿虽然恶心,但实际对她并没造成任何伤害,且他又是周晋的长辈,这能如何解决? 周晋当然不是真要去把二老爷一剑了结了,但狠狠给个教训却是必须的,若不然,一旦叫二老爷寻到机会,怕就不仅仅是喝口水了。他道:“你别管,我有分寸,不会过火的。” 沈兰茵有些内疚,她总是给大哥哥添麻烦。 不过她并没再阻止,周晋已经说了不会过火,那教训下二老爷也没事,毕竟她是真的被恶心到了。而以她跟周晋的关系,周晋理应给她出头。 点点头,她岔开话题道:“我们不说这些了,大哥哥,我是特意来恭喜你的。” 被圣旨册立为世子,周晋本是很高兴的,但这会儿高兴却多少有些折扣。 这偌大个安平侯府,表面看着繁花似锦,但私底下,却肮脏如斯!就算他接手,想要彻底扫平这些肮脏,怕也得花不小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