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就是可惜,这么好的孩子…… “岳父!我倒是想问问你,阿琼究竟在何处?!” 因着太过愤怒,王春林直奔安平侯而来,没顾今儿有那么多宾客,也没注意到宾客中还混有太子和六皇子,直接怒吼出声。 安平侯被问的一愣,下意识道:“在她的欣枫苑啊!” 呵,睁眼说瞎话! 王春林冷笑道:“岳父是觉着今儿是侯府的大好日子,您这般耍着我玩,我便只能忍着受着,而不敢说出来是吗?!在欣枫苑!阿琼不仅不在欣枫苑,她还不在荣安堂不在宜安堂,甚至我怀疑她根本就不在安平侯府!” 琼姐儿怎么可能不在府里? 她不在府里,能去哪儿? 安平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他的女儿已经彻底离家出走了,只以为是不在欣枫苑,王春林扑了空心下有怨气,所以不顾场合发作了起来。虽然可以理解,但并不妨碍他不满,这还是成国公府的大少爷呢,生了这样炮仗一样的性子,也没人管管! “春林!不许胡闹!”既然王家不管,那只能他这做岳父的管了,“琼姐儿不在欣枫苑,可能是去了别的什么地儿,你耐心候着,我这就叫人去找找。”说完这话,又转头问一侧的周晋:“你知道你姐去哪了吗?她可有跟你说过什么?” 安平侯不过是随口一问,并没指望周晋能知道。 但周晋却道:“知道,回成国公府了。” “什么?”安平侯惊道:“回王家了?什么时候的事?” 王春林也不信,眼睛直勾勾盯着周晋。 周晋很淡定的睁眼说瞎话:“今儿一早回的,昨晚上就跟我说了,今儿是我的好日子,她要回去和姐夫一起过来。” 安平侯心里顿时一阵慰贴,关键时候还是女儿懂事啊! 他面露微笑,正要叫王春林回家去将周琼接来。 王春林却已经指着周晋,怒不可遏道:“一派胡言!若阿琼一早就回成国公府了,那你方才看见我怎么不说?若她真回去了,就算我路上跟她走岔了,你一说,我不就立刻回去接她了吗?是你说的,她为了给你贺喜,专门回去要跟我一起来的!” 周晋语气淡淡道:“今儿宾客众多,天没亮我就起来忙了,一时忘了,应该也情有可原吧?姐夫,你与其在这里和我吵,不如回去看看,说不定我大姐正在家等你。” 就周晋这态度,别说王春林了,安平侯都怀疑了。 “你姐真是一早就回去了?”他冷着脸问。 “应该是。”周晋道:“昨晚她亲口跟我说要回去的,才姐夫在府里没找到她,想来就是回去了吧!” 周晋的回话滴水不漏,且还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安平侯就算怀疑,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说什么。因此只能憋着一口气,对王春林道:“春林,琼姐儿说不定真是回去了,不若你先回家看看去。” 王春林根本不信,就凭周晋先前对他的那一顿打,现在周晋说什么他都不信。他挨了一顿打没法讨回,蕊儿表妹还怀着他的孩子呢却被送去了庄子上,二弟被彻底废了,连他这段时间也被祖父厌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周晋,拜安平侯府所赐! 王春林本就心里有火,眼下又有周琼的事在,即便知道为了两家关系应该息事宁人给安平侯面子,但仍是忍不住道:“若是不在呢?若是阿琼不在,岳父,你怎么说?” 这就有点咄咄逼人了。 安平侯脸色一沉,琢磨着实在不行,直接把王春林拉下去算了!今儿个太子殿下和六殿下都在,他要招呼贵客,可顾不上应付王春林。 却没想到六皇子突然道:“王大少爷这话说的是不是有点好笑?人你已经娶回家,成了你们王家的人了,你现在管周家要人?周大小姐那么大个人了,她一大早说要回王家,周家莫非该拦着不许走吗?” 谁在说话? 倒是条好狗,安平侯府这样的,都上赶着巴结呢! 王春林眼底尽是厌恶不屑,但没想到看过去,看见的却是六皇子似笑非笑的脸,而那一张脸在看见他面上神情时,迅速收起笑,冷了下去。 王春林吓了一跳,忙躬身行礼道:“臣、臣拜见殿下。” 六皇子由着他低头躬身,只问:“王大少爷觉得我说的话可有道理?” 当然是没理了! 周琼是回娘家,在回娘家期间不见了,本就是周家的责任! 但六皇子明显要替周家撑腰,就算他心里不平,明面上却也得退一步,给足六皇子面子。 “您说的有理。”他憋屈的接话。 六皇子这才重又笑起来。 周家和王家,就算他不想用周家,也没道理给老三去用。真真是老天帮他,不过是来周家走一趟,竟叫他遇着这事,若是能以此事搅合的两家反目成仇,那日后周振就只能一心一意投他了。 “既觉得我说的有理,那要找媳妇,就赶紧去该找的地方找去!”六皇子说道,余光看见薛延白袍一角上绣的金龙,顿了顿,转而问过去,“大哥,您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听着方才几人说话,薛延脑海里便浮现了周琼的模样,是那日在大昭寺,雨中的她虽柔弱,但却极美的模样。她那样的一个人,嫁的却是王春林这样的,当真是可惜了。 在心中轻轻一叹,薛延好似随口一般,道:“自是有理。” 六皇子有些意外,没想到薛延竟会附和他,大概也是不想看周家向着老三吧! 只不过就算周晋做了薛延的侍卫,周家也不可能依附到他那边去的,毕竟周振还年轻,周晋想做当家人,至少还有二十年好等呢! 总归是个高兴事,六皇子难得对薛延真心笑了下。 旋即挥手撵王春林,实在是不耐烦看见他。 王春林这才发现太子殿下竟然也在,匆匆行了个礼,便被挤去了一边,憋屈的站了片刻,只能往外走。 周弘看着他背影,犹豫一瞬,追了上去。 · 六皇子和太子殿下这样的贵客,能上门已经是纡尊降贵,自不会待太久。两人被引到上首分主次坐了,薛延倒是姿态放松适应的很好,六皇子耐不下心,越看他越心底不爽,因此坐下不过喝了一杯茶,连宴席都没开就走了。 太子多留了片刻,但也仅仅是撑到开席喝了第一杯酒而已。 待两位贵客走后,安平侯终于松了口气, 今儿真是,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却愣是惊得他出了一后背的汗!之前两位贵客在他得强撑着,眼下两人都走了,留了周晋和周二老爷周三老爷在前面待客,他悄悄招来小厮扶着,去了前院里的一处凉亭里,要了一杯茶,坐下歇着了。 一杯茶才喝两口,周弘来了。 周弘在周家第三代里,算是最优秀的了,这优秀在于学识,在于为人处事,在于懂事听话。这样好的一个孩子,安平侯其实并不喜欢,因为这不是自己的儿子,有这样好的一个侄儿在那,衬的他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磕碜,所以他打从心底是有些抵触周弘的。但也奇怪,大概到底是亲侄儿,算是因血缘关系吧,就算他明明是不喜是抵触的,真接触了,却不由会态度温和对他好。 “你不在前面待客,到这儿来做什么?”安平侯先开口,语气里还有着隐隐责怪,“今秋你就要参加秋闱,若是榜上有名,日后今儿来的那些宾客,有一多半都是要结交的。你不趁这机会露个脸,倒是跑来这后头躲懒来了。” 这话听着是责怪,但周弘却心中一暖。 若是没有周晋,大伯应该也是能看上他的吧? 这么想着,他面上却丝毫不露,只不好意思的一笑,待进了凉亭,才低声道:“大伯,先前大姐夫走的时候,我跟出去和他聊了两句,跟他解释了番大姐姐的事。” 对,琼姐儿! 安平侯忙的都忘了这一遭,忙问:“你怎么说的?” 周弘道:“我跟大姐夫说,大姐的确是说要回去,但若是没回去,那不管她去哪了,我们家都会把她找回来,亲自送去成国公府。” 这话其实说的有点冒险了,毕竟大伯父是大姐的亲爹,谁也不知道他内心深处到底是不是向着亲生女儿多一些,因此说完周弘就紧张的垂了头。 安平侯的沉默证明了他并没有向着亲生女儿,长久的沉默让周弘心里都有些发毛了,抬起头,却看到安平侯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在看他。 “大……大伯……”周弘有些不安。 安平侯叹道:“若你大哥能有你一半懂事,我也不至于这么累了。” 就是可惜,这么好的孩子,却不是他亲生的。这要是他亲生的,哪怕是庶子,世子之位他也交给周弘,而不是给周晋! 虽然这话字面上的意思很简单,但周弘听着,却莫名听出了另一种意思,好像是大伯在遗憾他没能和周晋掉个个般。其实若是可以选,他倒也想做大伯的儿子,天生就有名正言顺继承侯府的资格,而不是像现在,除非周勇周晋都没资格了,他才有那么一点可能。 心头不爽快,他便故意道:“大哥毕竟从小在法原寺长大,经历的事少,所以看起来便有些不懂变通。时间长了就好了。” 是啊,晋哥儿从小是在法原寺长大的。 为什么会在法原寺长大? 是因为他怕被克,一意孤行的把人送了去。 被克……都说只要在法原寺待满十六年,晋哥儿身上的戾气就会尽数消除,再不会防克到家人。但……但眼下这接连发生的事却证明了,好像并不是这样!先是差点把他气出好歹,再是悄没声息跟太子联系上得了世子之位,今儿个更是得罪了六皇子。甚至就连琼姐儿的莫名失踪,怕是也跟他脱不了关系!一点点狐疑慢慢累积到一起,安平侯的面色从最开始的有些凝重,变成了暴风雨欲来之前的冷凝。若晋哥儿身上戾气未消,回来真是克他的话,他该怎么办? 送走? 可他就这一个好手好脚的儿子啊! 若是送走了,难道真要把侯府交到二房手里? “大伯,您这是怎么了?”恰在此时,周弘关切的声音传了来。 安平侯抬头去看,看着周弘满脸的关切,心里不由涌上一阵暖意。但随即理智占了上位,便禁不住气恼的变了脸色,不可能,周弘再好,那也是二房的! 他不仅没回答,豁然起身离开时,还怒得摔了下袖子。 看着安平侯大步走远的背影,周弘脸上的关切慢慢扭曲,最后变为了狰狞一片。 · 周晋陪完一轮酒终于寻了机会到后面暂歇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郑平面色惊慌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周晋顿时面色一变,三两步的迎上去,顾不得压低声音直接道:“怎么了,可是大姐那有什么事?” “不,不是大小姐。”郑平忙摇头,难以启齿道:“是……是三小姐!” 茵茵? 茵茵出事了?! 周晋一把抓住郑平的手臂,声音出口时甚至有些抖:“她……怎么了?” 郑平忍着手臂被抓得疼,道:“跟二老爷有关。您跟小的走,小的路上跟您说。” 二叔? 周晋往前面的宴客厅看去,果然没了二老爷的身影。 他的心一瞬间跌入谷底,双手情不自禁的握起,又是怕又是恼,又是愧又是恨。他跌跌撞撞的跟着郑平走,心里暗暗发誓,沈兰茵若真有什么,他必要了二老爷的命! 第89章这么说,二老爷变成这样…… 沈兰茵躲在侯府后花园一处假山的山洞里,身边是压抑着只敢流泪不敢出声的翠露,不远处地上躺着的,是头破血流人事不知的二老爷。沈兰茵背靠硌人的石头,双手没有抱着自己,而是呈现一种不自然的垂落。若是仔细看,就能看到她两只手上都沾满了血。 哭了好一会,翠露终于缓过来些。 “小姐,咱们以后该怎么办啊?”她哽咽着低声道:“二老爷成了这样,就算大少爷护着您,这事儿也没法不声不响的过去啊!” 是,这事儿别说叫周老夫人知道了,就是安平侯知道,都不能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