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晚上,我洗完澡就在卧室里写日记。
我把每天发生的事情都记下来,只有这样,在每一件事的后面,我都给自己画一个晴天娃娃的符号,鼓励自己,明天会更好。
所有的阴雨天气都会过去,晴天终究会到来。
我可以变得更好,可以活下来,可以等杜秋山回来。
我的记性变得很差劲,许多事情都被我渐渐遗忘。
尤其是在杜秋山出事的那段时间的记忆,我几乎都不记得了。
那段记忆很模糊,包括杜秋山出门去坐飞机时穿的衣服的款式和颜色,叮嘱我的话,他去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是托雷峡谷还是什么峡谷,是不是雪山,有几个同伴,大使馆和我说的具体的细节,我都不太记得。
大脑会主动把人最伤心难过的事情给模糊化,必要时,会进行一键清空,可我不愿忘了杜秋山。
每天晚上,杜秋山会在旁边和我讲故事,他会讲他半年前在国外攀岩时遇到的事情,讲他脱离团队后,自己的攀岩用具出现了问题,他发生了意外,失去了记忆,醒来后身上也没有相关证件,手机什么的都没了。
他被送到医院,因为不清楚自己姓什么叫什么,所以一问三不知,他有个一个外国名,叫andrew,他被送到了收容所,住了一个月修养好身体后,就开始离开收容所寻找工作。
他只能做一些不需要身份证明的工作,为了能够让他的收入变得更高一点,他做了一些假的身份证明,例如自己的签证和国内身份证,还有相关的驾驶执照等。
在伪造证件的中文名时,他突然说:“就写‘钱岁岁’吧,我的中文名可能是这个名字。”
这段时间在他的脑海里出现的名字就是这个。
几个月后,他在一家中餐馆的后厨房打工,在老板的挂历上看见2月14日被圈了起来。
老板问他是不是有对象了,怎么一直看着挂历,马上就是情人节了,可要抓紧时间准备。
他愣了一下,想起来,这天好像是谁的生日,他在这天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想啊想,想破了脑袋,终于恢复了记忆。
他叫杜秋山,半年前离开他的男朋友来到这个国家旅游,是为了攀岩挑战自我。
他通过大使馆,回到国内,发现岁岁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他的钱足够他和岁岁下半辈子即便不工作,也可以过得很舒适,所以他并没有一回来就着急工作,而是一直在陪伴岁岁。
岁岁好像一直把他当成了幻想出来的人物,不过没关系,他会证明,他不是幻想出来的,岁岁可以变成以前健康的样子,就算无法变成健康的样子,那他也会一直在岁岁身边。
——杜秋山,你为什么要学攀岩啊?攀岩太危险了,你要不然就别学了。
以前岁岁曾如此劝过他。
可是岁岁自己都不记得了,是岁岁拿了一篇攀岩选手的采访报导来对他说:“杜秋山,你快看看,这个比利的身材也太好了吧,那腹肌简直让人想要在他身上滑滑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