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1 / 1)

最后苏徽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他只是隐约感觉到,她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
  于是他也轻轻笑了起来。
  这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残忍,他唤醒了一个注定要死的人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却没有想过一具没有悲喜的行尸走肉和一个活生生的人,哪个在赴死的时候会比较痛苦。
  又或者,他其实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萌生了反抗所谓“命运”的想法。
  历史是什么?是故纸堆中的苍凉的笔触。是已经发生过的悲剧,是河流行经之后留下的泥沙。
  可他所见的、所经历的不是历史,是真真切切发生在身边的事情。如果暂时忘记自己从未来而来的身份,周嘉禾就是陪在他身边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他想要看着她笑,想要她活下去。
  “你可真是个妙人。”笑累了之后,嘉禾擦了擦眼角,并没有答应之前苏徽的提议,然而看向他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兴致勃勃,“我要事早些遇上你,一定会给你大笔的封赏。”
  心中那种迷茫与不安交织的情绪又涌了上来,苏徽忐忑不安的指了指自己的脸,“你不觉得我很眼熟么?”
  嘉禾歪了歪头。
  “当然,你是没有见过我啦。”他连忙又说:“可你……有没有见过和我很像的人?”
  “从前我做皇帝的时候,身边侍奉过的人成百上千,我哪里记得了这么多。”嘉禾冷淡的答道。
  苏徽有时候一点也不懂女孩心里在想什么。在十五岁之后,他曾经有过被暗恋的经历。云教授的侄孙女对他非常的好,一度让苏徽受宠若惊,不止一次的感慨这位姐姐真是贴心热情乐于助人,结果忽然有一天这姑娘突然就对他冷淡了起来,看他就好像看陌生人。
  苏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还因为自己突然失去了一个好朋友而短暂欷歔了几个小时。几年之后读了博士的他在一场学术研讨会上又见到了这位姑娘,他朝她打了个招呼,可她却说她不认识他。
  他信以为真,联络了云教授,想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面对着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学生,云教授第一次骂出了“笨蛋”两个字。
  那时候苏徽明白了,有些人的心思是很复杂别扭的,他们说不认识某某某,其实未必真的是不认识。
  苏徽从宣府离开的时候,暴露了真实的性别。他猜嘉禾一定会为此生气。
  难道是因为太过生气,九年之后都还耿耿于怀,所以故意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吗?苏徽忍不住开始思考这方面的可能性。
  然而嘉禾的眼神他是真的看不透。
  又或者……
  苏徽沉思着,他现在很想把关机了的ai强制开启,问问它电影中那些狗血的失忆情节到底是不是真的。
  第115章、八章
  朝堂上谁人都知道,赵游舟、赵游翼兄弟俩乃是先任女皇之爱宠。与昆山玉、方辞远那等近臣不同,他们兄弟俩是真真切切养在女皇身侧,虽无名分与官衔,却与女皇同食同宿,亲密得叫人羡慕。嘉禾在做女皇时从未正面解释过赵氏兄弟的身份,世人默认了这两人等同于她的面首。往年新旧帝位更迭之时,后宫中的女人大多不会受到波及,可是当嘉禾被迫禅位之后,这两人却首先遭殃。
  原因无他,世人知道赵氏兄弟是女皇的面首,可世人也都知道,他们不仅是面首,还是周嘉禾身边的智囊,从端和五年他们正式出现在帝座左右之时,多少阴谋诡计出自他们之口,后来嘉禾被废时,内阁代书的退位诏上就写的明明白白,她的“罪状”之一就是纵容奸佞搅乱朝纲。而失去了嘉禾的庇护,这一对“奸佞”不遭到清算才怪。
  如今距嘉禾被废已过去了小半年,原本他们早就该死了。然而这对兄弟实在是过于狡猾,陪王伴驾数年,阴损的事情不知做了多少,可彻查他们的时候却连半点证据都没有找到。内阁想要在世人面前堂堂正正的清除“佞幸”,然而这样的情况逼迫得他们不得不放弃如此天真的想法。
  也不是没有想过在狱中暗暗的折磨死这两人,然而却有数股势力悄悄保住了他们,叫那些恨赵氏兄弟恨得牙痒痒的人在牢房外抓耳挠腮却无可奈何。
  其中一股想要保住赵氏兄弟的势力,就来自于荣靖长公主。
  她的妹妹在禅位之后,京城来了一场大清洗,而她却因为之前蛰居江南休养生息,反倒暂时逃过一劫,手下的人马也保全了很大一部分。故而回到京中之后,还有精力顾及赵氏兄弟的性命。
  眼下这一对“祸水”被关在刑部大牢——照理来说他们应该进锦衣卫大牢或者诏狱,可是这两处地方残存的女皇势力短时间难以清除,文臣们只得将赵氏二人关进由他们掌控的刑部。
  这样反倒正合了荣靖的意,刑部之中有她公公杜雍的旧日门生,自从杜雍死后,杜家的势力便全数为她所吞食。杜雍的门生,也就等同于她的属下。
  因此荣靖来到刑部大牢几乎不会惊动任何人,在离开紫禁城之后,她下令轿辇进入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等到轿子从巷内出来时,轿中坐着的已是她的侍女,而她则换了身衣裳,伪装成寻常农妇的模样,徒步走到了距此地不远的刑部牢房。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这里探望赵氏兄弟了,看守的狱卒熟门熟路的将她引到了赵游舟面前。
  为免这一对兄弟凑在一起商议什么阴谋,他们二人是分开关押的。
  兄弟二人之中更为聪慧的是赵游翼,这个少年当得起“天才”二字,据说他年幼之时就展现出了过目不忘的天赋,后来其祖父赵崎病逝之时,将赵家多年经营的人脉、掌控的秘密统统的告诉了他,而那年对朝堂还懵懵懂懂的赵游翼居然就靠着记忆力硬生生的背下了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而这后来成了他们兄弟二人纵横朝堂的极大助力。
  然赵游翼聪明归聪明,真正拿主意的却还是赵游舟,那是个外表温和内心坚毅的男人。乍眼看起来,赵游舟的气质或许与昆山玉有些像,都是谦和有礼,笑意温柔,只是比起昆山玉来说,赵游舟缺少了几分贵气,若将昆山玉比作温润名贵却又遥不可及的玉石,那么赵游舟更像是春时的风,不论天潢贵胄还是黎庶平民,皆能沐得春风,感受那一缕舒心的温柔,同时风又是捉摸不定的,也许上一刻你被他轻柔的拂过,下一刻他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监牢光线昏暗,狱卒手中的灯晃晃悠悠,灯下无数道狰狞的影子,穿行在狭窄的走廊,每一步都像是踏足于地狱之内。
  最尽头的地方关押着赵游舟。此处没有风,血的腥气和肉腐烂的气息堆积在这里,即便是曾在战场上习惯了恶劣环境的荣靖都不禁皱了下眉头,问狱卒,“我不是让你们好点待他了吗?”
  狱卒面露为难之色,“长公主想要保他,可更多的人是想要他死,我们这些人,两头的话都要去听,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哪。”
  “我不管别的,总之我下次到这里的时候,得看见一个活生生的赵游舟。”荣靖冷冷的撂下这样一句话,从打开的牢门大步走了进去。
  赵游舟的情况比起她之前心中猜想的要好上许多,身上虽有大大小小的伤□□错纵横,却还不至于瘫倒在地露出半死不活的模样——若荣靖见到的真是一个卧在血污之中气息奄奄的家伙,说不定会大倒胃口。
  赵游舟腿伤得重,被人敲断了骨头暂时无法行动,可双手还能活动。荣靖走进牢房的时候,他背对着她,正在以纤长的手指为梳,打理一头枯黄的长发。略带妩媚的动作在他这里丝毫不显女气,一支木簪被他咬在口中,待到发髻束好之后,再由他稳稳的横插在髻上。他转过身面对着荣靖,竟算得上是仪容整齐,只是衣上有不少的血污,但衣冠端正宛如他还是女皇身边的贵公子。
  “长公主。”他朝着荣靖淡淡的点头。
  “你还没死呢。”荣靖讥诮的笑了一声。她对赵游舟从来就没什么好脸色,与嘉禾相争的这些年,因为赵游舟的存在她没少吃亏。
  “长公主还未答应与我合作,我怎么敢死。”赵游舟微笑着答道。
  他比起过去瘦了许多,面颊深深凹陷,眉目间却还能辨出昔日秀美的影子,身上沾了血之后,反倒更添了一抹妖异的媚,之前许多人说他是祸水,倒也真的没错。这人抬眸轻笑,每一个举止都似乎是能魅惑人心。
  “我来这里也许只是无聊,可没有说一定要与你合作。”荣靖抱着手臂,冷冷的说道。
  “那我只能赞一句长公主了。”
  “赞我什么?”
  “赞您有闲情逸致,自己死到临头了,还有闲心来探望我,我可真是感动不已。”
  “激将法?劝你别用在我的身上。”
  “是不是激将法,长公主自己心里有数。您是聪明人,希望我没有看错您。”
  两人的语速都很快,短时间内已经唇枪舌剑交锋了好几次。
  “我今日进宫了,见到了咱们的新皇帝。”停顿了一会之后,荣靖轻声说道。
  “那不是什么皇帝,只是一个越俎代庖的小丑。”赵游舟不笑了,浓密如鸦翅的长睫垂下,眼中满是阴郁。
  荣靖却是笑了,“我知道,你心中的‘陛下’只有我的妹妹。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这么多年你为何一直对她忠心耿耿,任我百般拉拢都有如磐石一般巍然不动?为了替她扫除威胁,弄得自己堂堂公卿之后满身污名都不顾。真让人不知该如何说你才好。赵游舟,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做一条‘狗’的人。”
  坐在杂草堆中的青年说了一句荣靖听不大懂的话:“我不是什么公卿之后,我只是济州农妇的后裔罢了。”
  荣靖并不知道赵家当年的那些阴私之事,也只是依稀听说当年赵贤妃在怀有身孕的情况下被自己的母亲下令勒杀,还是宁康公主的嘉禾曾经赶到过贤妃居住的景阳宫试图劝阻。后来赵家因莫须有的罪名被流放,贤妃也被下令以庶人的礼节埋葬,还是嘉禾出面,劝杜银钗看在未出世的龙裔的份上,给赵家好歹留些体面,免得杜银钗要担上如吕后一般的恶名。
  “不说这些了。”赵游舟眼波一转,“那个所谓的皇帝,都和长公主您说了些什么?”
  “他用我的丈夫来威胁我。”荣靖唇角上扬,用平和的语调说出了这句话,眼神却是僵直而又空茫的。
  赵游舟眼皮都没抬一下,“那么,长公主会在意您丈夫的性命么?”
  “我为什么不会?”荣靖的嗓音猛地拔高,盛怒不已,“那是和我一同生活了十余年的男人!我与他拜过堂、结过亲,十余年来他一直待我很好,像你这种人懂什么是夫妻么?知道什么是白首之约吗?杜榛是我的丈夫,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就舍弃的棋子!”
  “那您的皇位,难道就可以不要了?”赵游舟面无表情的盯着荣靖,话语咄咄逼人,又似是蛊惑。
  荣靖果然如他所料想的那样迟疑了。
  迟疑了就好,迟疑了就说明他们两人还可以继续谈下去。计划出了一点差错,他是真的没料到杀伐果决冷硬如铁的荣靖长主居然真的会有被一个男人所打动的那一天。
  但还好,还好这份感情还不足以冲昏她的头脑,她还是理智的,还是最爱自己的。
  “长公主若是肯与我合作,救出……”他停顿了一下,直呼出了那个藏在心底的名字,“嘉禾。那么,我许你皇位。”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应该都能看出来了吧,是平行时空这个时空的嘉禾也想要救贤妃,不过动静没那么大,只是在贤妃快被勒死的时候跑过去试图阻止了一下没有捡到教材的她那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皇帝,听说妈妈要弄死唯一可能即位的孩子,简直是一脸懵逼然而无论哪个时空都没有救成功,小嘉禾太菜了
  第116章、九章
  与荣靖打交道的许多人中也不乏气吞天下的狂妄之徒,饶是如此,在听见赵游舟的那句话之后,她会不可避免的错愕了片刻,接着笑了出声。
  赵游舟方才在说什么?她如果没听错的话,他是在说:他许她皇帝之位。
  “可笑、实在是可笑——”荣靖笑着笑着,有了拔剑斩杀此僚的欲.望,“你算是什么东西,我周家人的皇位,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赵游舟平静的注视着荣靖,神态从容,“为什么轮不到,只要长公主再帮我做—zwnj件事就好了——杀了昆山玉。”那个名字被他咬在唇齿,每一个音节都浸染着说不出的怨毒。
  “昆山玉啊……”荣靖不笑了,她忽然意识到了赵游舟的计划是什么,“我的妹妹,—zwnj直很喜欢这个男人。”
  “不,她不爱他,逢场作戏而已。”
  荣靖瞥了赵游舟—zwnj眼,目光已由方才的错愕、恼怒转为了怜悯,“是么?可我的妹妹,是差—zwnj点就真的要嫁给那人了。她已经二十多岁了,哪怕身为高高在上的女皇,也成了世人眼中的老姑娘。天下所有人都催着她成婚,昆山玉是与她最般配的那个。如果不是端和十年开始的那一桩桩事端,她也许早就与昆山玉成婚。”
  “她不会。”赵游舟摇头,眼神也不知是笃定还是倔强固执,“三纲五常自汉时定下,之后延续千百年,就像是一道长长的枷锁,锁住了世上的每一个人。即便是天子也逃不过。女子出嫁从夫,那么女皇呢?女皇的丈夫是不是也理所当然的该分走她手中的权力?昆山玉说的好听些是志向高远,说的难听些便是野心勃勃。他如果有个做皇帝的妻子,怎么可能不为自己谋划。这点陛下过去一直看的很清楚——”他不自觉的恢复了对嘉禾的旧称,“所以陛下做出与昆山玉亲近的模样,不过是为了拉拢他而已。她心里从未想过要嫁给那个人,否则的话为何每回议婚都会因各种缘故而被打断。不是她不能嫁,而是她不想嫁罢了。”
  荣靖微微颔首,承认赵游舟这番话说的没错。嘉禾这些年与昆山玉之间的情况,她其实也看的清楚。这两人之间究竟有没有男女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嘉禾并不真的打算与昆山玉成婚。而荣靖方才故意提起昆山玉,实际上不过是为了试探赵游舟而已。
  现在她可以确信了,赵游舟不是她妹妹身边的—zwnj条狗,因为没有狗会觊觎自己的主人。而赵游舟显然想要得到她的妹妹,这是男人对女人的感情。
  “昆山玉也不是和她般配的人。”赵游舟继续说:“他已经背叛了陛下,对么?这样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怎么配得上陛下。”
  “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荣靖挑眉冷笑。她从前还是公主时就对后宫妃嫔之间的斗争十分的不感兴趣,自己妹妹的这群男人要怎么斗,此时此刻她也完全不在意,她只要—zwnj个结果,“赵游舟,不管我的妹妹是不是想要嫁给昆山玉,昆山玉都算是你的敌人。她若是成婚,婚事必定会由朝臣一同议定,朝臣们多半都会站在昆山玉那一边,可我就算替你杀了昆山玉,你—zwnj个罪奴出身的佞幸,也照样娶不了我的妹妹。”
  荣靖的话语如同刀子—zwnj般尖锐,赵游舟闻言之后脸色却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淡淡的说:“我知道。”
  “你知道?”
  “我从未肖想过陛下。”他说。
  牢狱之中安静得让人心惊,好像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清晰的听见。荣靖听着眼前背负了数年“面首”、“祸水”之名的青年用很慢很柔的语气—zwnj字—zwnj顿的和她说:“我从未想过要娶陛下,我希望她是自由的,不要被任何枷锁束住。不仅我不会娶她,这世上谁人都不可以娶她。她还是皇帝的时候我就看清楚了,—zwnj纸婚书只会助长她枕边人的野心。那些想要与她成婚的人哪个不是冲着权力而去的?他们和寻常帝王身后的妃嫔不同,女人做了妃子,大多会设法谋取娘家的荣耀,胆子更大—zwnj些的则是希望自己的孩子登基。可男人如果迎娶了—zwnj位女皇,他想要的就不只是家族的显赫以及子嗣的地位,他会想要妻子手中全部的东西。所以谁也不能娶她,我如果放任他人成为她的丈夫,就等于是将—zwnj条毒蛇送到了她的枕边。我也不会娶她,因为就算是我也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在天下至高的权力面前受到诱惑。”
  “你的想法我很赞同,但你也要明白,几乎天下所有的人都会反对你。”
  “长公主你不反对就好,而且我想你也不会反对。”赵游舟抬眸,笑容幽丽,“你我合作,让那个不知哪来的野东西滚出京城。然后扶持她复位,我会保证她这辈子都不会有丈夫和子嗣,她百年之后,即位的会是你的子孙,他们将追封你为皇帝。长公主,你是有名正言顺的夫婿的人,我听说这十余年来你与驸马相敬如宾却又相互疏离,我会替你救回你的丈夫,但你也是时候该考虑改善—zwnj下你们夫妇之间的关系了。杜雍已死,整个杜氏宗族都在你的手中捏着。就算你生下的孩子要姓周,又有谁能阻止你?”
  “你说许我皇位,原来就是这个意思。”荣靖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追赠的皇帝,也是皇帝,哈,你倒是好算计。”
  “如果你运气好,活得时间比她要久,皇位直接给你也行的。”
  “这得是多少年后的事情了……”荣靖叹息道。
  “然而非这样不可。她为什么会被废你心里明白,不是她做皇帝有什么失职,事实上她当政十余年从未有过错处,仅仅只是因为她是个女人,世人就容不下她。而长公主,你也是女人,你生下的孩子,也可能是女孩。山野之中荆棘丛生,若要开辟—zwnj条路来,势必得有个人手持利斧走在最前头。比起你来说,她更有名分上的优势也更得人心,如果曾经做过皇帝的她都不能复位成功,你想以女人的身份篡位登基,是不是更难了,长公主。”
  荣靖没有反驳,沉思许久之后,她望向这个宛如狐狸一般狡猾的说客,“你自作主张的为我妹妹安排好了今后数十年的事情,就不怕她怨恨你吗?她也是个正常人,有七情六欲,也许会渴望子嗣。如果她有了真心喜爱的男子,你也要阻拦?”
  “谁想要娶她,我就杀了谁,这句话我永远也不会收回,如果我死了,我的弟弟游翼也会继承我的遗愿。她恨不恨我,我不在乎。我只是想要守在她身边,她身边也只能有我——这是我作为一个男人的私心,望长公主理解。”
  荣靖低头笑着感慨,“真是可怕。人人都说你是‘祸水’,将你们兄弟与汉时的飞燕、合德相比较。这还真是半点也没冤枉你们。”
  赵游舟坦然的应着荣靖的目光,神情中没有丝毫的不安。
  “你真能为我救杜榛?”荣靖忽然又问。
  “能。我还指望他与长公主早生贵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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