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能自由穿梭不同时空,带着嘉禾回到了故土的苏徽留在端和八年的夏朝陪了她好几天,这已经算是一种奇迹了。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那个苏徽帮着嘉禾在北京城中装神弄鬼、蛊惑人心、煽动百姓,同时也在积极的联络各方势力——当初李世安是在这座城池内发难,让她失去了皇座,那么她现在就要用同样的方式将他击败,这才叫真正的复仇。其实她本可直接去天津找自己的长姊,就算荣靖现有的军事实力或许不足以战胜李世安,可至少她在荣靖那里是安全的。 但如果她只躲在荣靖的帐后,看着长姊与逆贼厮杀,就算最终她重新回到了紫禁城,那这也是长姊的胜利,不是她的。 更何况作为皇帝,她处理过了这个国家大大小小的角落里的各种事,却始终有一些没能想明白,这一次的落难也许是一个机会。 唯一的遗憾就是,苏徽直到走之前都没能帮她救出杜银钗。当时回到夏朝后,嘉禾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带着苏徽直接出现在慈宁宫救走杜银钗,然后再去往李世安的床头一刀砍死他。 可是在与母亲见面之后,那个从政多年对人心把控极其精准的老妇人一口就拒绝了她。不但拒绝了跟嘉禾离开,也拒绝了嘉禾刺杀李世安的提议。 “李世安只是秦国公,你杀死了他一人,他身后的千军万马你杀得了么?他和你不同,你的那些心腹都太年轻,你死后他们也就各自离散,而李世安他历经过开国之战与端和初年抗击戎狄的战役,在朝堂上多少文官鄙夷他,可他却有一大批他亲手培养出来的军队,堪称是‘李家军’。你在北京城刺杀了他,山海关一带的李家军便能马上打着为主将复仇的名义南下,若是南下无望,便会转而北投戎狄。所以,他就算要死也得死在战场上,带着他的千军万马陪葬。” “我更是不能和你一起走了。我在慈宁宫过得还挺好,李世安不会杀我——那小子看着薄情冷酷,实际上最讲究义气。若不是讲究义气,也聚拢不了一大群肯为他赴死的人,更不可能在时隔多年回到北京城后,依然能轻松策反一批武官来与你为敌。正因为这份义气,他暂时愿意留我在慈宁宫好吃好喝的继续做我的太后。” “好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错,我不能小看他,也许他现在不杀我,被逼急了照样能要我的命。但我还是不能和你们走。我有我的谋划,我现在离开了,那就提前打草惊蛇了。” 当时杜银钗和嘉禾说了这样三段话,嘉禾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的跟着苏徽离开。 现在苏徽不在,她想要救自己的母亲都难,没有那个苏徽的帮助,她是不可能无声无息潜入宫禁的。 同时,她自身的安危也难以得到保证。前些天满城大摇大摆的乱跑,四处营救臣属、煽动民心、制造动乱,现在她却得老老实实的过一阵低调的日子,免得被李世安抓出来杀了。她清楚的意识到了现在她迎来的是一场只属于她自己的战争,她孤立无援没有任何人可求救,一切都得靠自己。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害怕的。嘉禾穿梭在北京城熟悉的街道,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她都了然于胸。镇定自若的与一队巡城卫兵擦肩而过之后,她眺望向了秦国公府的方向。 李世安此刻在想什么?是亲自领兵出征迎战荣靖,还是镇守北京清理内乱?如果是后者,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前线来的军报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到了李世安的桌前,三军将士此刻都在等待着他一声令下。 荣靖没有选择急行军,而是稳步向北京推进。但两地相隔就那么点距离,李世安如果不在短时间内做出决定,一眨眼的功夫荣靖就会杀到他的面前。 有不少的幕僚都提议让李世安镇守京师,近来京师颇不太平,虽然没有大的动乱,可时不时冒出来的,说是女皇归来的消息却又让这些人心惊胆战。 可李世安仔细端详了一会京畿的地图,却毫不犹豫的下了命令,说:“我要亲自出征,去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一点教训。” “可是将军!”幕僚站了起来,情绪激动的试图阻止他,“万一有人趁着秦国公不在的时候生乱,那可如何是好。再说了,宁康长主……”废帝另立的诏书已经拟好,现在李世安的幕僚称呼嘉禾时,都叫她长公主,“宁康长主万一真的回来了——” “那也不过另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罢了。”李世安昂首阔步的走出去,“登基大典照旧,你们不必害怕什么。” 但李世安即便做出了出征的决定,却并没有将这一决定公之于众。 北京城中的秦国公府依然戒备森严,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谋臣来来往往,就好像李世安仍停留在这里一样。 在荣靖的军队即将兵临城下之际,周福寿的登基大典有依然有条不紊的筹备着,甚至有传言说,周福寿登基那天,李世安必会亲临现场,在周福寿登基的现场受九锡。 总而言之,种种迹象让京师中的人以为李世安没有离开,让荣靖放下了警惕,让那些不肯屈服李世安的人孤注一掷的将新帝的登基大典当做了绝地逢生的机会。 “苏徽,你在做什么?”苏滢一步步走近自己的儿子,看着他瞬间紧绷起脊背,宛如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 “至于这么害怕我?”她弯了下嘴唇。笑容是她最不常对儿子露出的表情。 苏徽后退了两步,将能够摧毁时空穿梭装置的控制器藏进袖子里。 “你来是为了毁了这台机器的吧。”苏徽什么话都没说,但做母亲的已经踩到了他的想法。 “你——”苏徽果然城府还是不够深,在听到母亲的这句话之后,立马露出了惊骇的神情。 苏滢站在庞大的机器前感慨,“这是几代人的科研成果,这个国家为了它投入了大量的财力和人力。” “可是它也是潘多拉盒的钥匙。”苏徽惊讶的发现母亲似乎没有生气的意思,于是也就稍稍放松,和她聊了下去。 “但没有这台机器,你不就再也见不到你喜欢的那个小姑娘了么?”苏滢如同天底下大部分的母亲一样,在知道儿子有了喜欢的人之后,笑着调侃。 “你——”苏徽今晚上第二次磕巴。 “你把她送走了,我知道。”苏滢平静的看向儿子,“生科院最初联系到的人是我,我当时如果真的答应了他们的话,你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 嘉禾能够平安顺利的离开,是因为她在暗处帮助。她终究还是爱自己的儿子的,虽然这个孩子有许多地方不能让她满意,虽然他们之间常有不合,可这毕竟是她儿子。 “如果想要见那个女孩,就赶紧出发吧。”苏滢朝着前方扬了扬下巴,同时掏出了一枚和苏徽手中控制器一模一样的东西,“在我动手之前。” 第254章、(六十六) 苏徽的确想过要抛下自己在二十三世纪的身份和家庭,去到嘉禾所在的那个时空去陪伴他,但他没有想过苏滢居然会主动提起这个。 “那你怎么办?”他问。 苏滢淡淡的说道:“没有你我照样能获得很好。毕竟我们又不是处在社会发展程度低下的古代,我不靠你这个儿子养老,你也不必为离开了我而负疚。” 这话乍听起来倒也有几分道理,可是苏徽还是很快意识到了不对,“我是问,你放走了我之后你该怎么办?你是打算等到我去往夏朝之后炸毁穿梭装置的对吧,我要是走了,这件事情就只能你帮我完成,你会因此受到严厉的处罚……甚至可能送命。” 时空穿梭装置必须摧毁,苏徽原计划是打算自己动手,之后他会被关进牢房还是被处死都无所谓,但一人做事一人当,二十三世纪从不讲究什么“连坐”,他惹出来的事情,半点也不会影响到苏滢。 然而如果是苏滢帮他炸毁了装置,炸毁装置前还送走了他这么一个主犯……身为国家高级军事长官的苏滢,所受到的惩罚会比苏徽要重上许多倍。 “这是我必需要做的事情。”苏滢的脸上有着铁一般的坚毅,“我不仅仅是作为一个母亲在帮助我的儿子,更是在以一个国家高层指挥人的身份拯救我的祖国。” 时空技术高速发展之后会造成的后果,她已经从另一个时空的苏徽那里听到了。最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完全相信那个苏徽的话,可现在包括生科院在内的科研人员的疯狂让她不寒而栗。 人类从猿猴发展到智人,从石器时代发展到二十三世纪,靠的是什么?智慧、团结、秩序、法度以及道德。而在苏徽所描述的那条时间线里,那里的人们早就忘了这些。 他们贪婪中头脑麻木,跨时空的掠夺资源使他们的生活变得轻松,他们逐渐放弃了思考;掠夺来的资源被悉数投入到了战争中去,人类因愈演愈烈的战火而四分五裂;秩序被在战乱中被践踏、法度最后成了一纸空文,至于道德——现在这种东西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瞧瞧生科院中那群为了研究而泯灭了任性的科学疯子们,他们还有道德可言么?可他们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最初他们也是德高望重的长者,是富有人文精神的科学家。可是随着研究的逐步推进,他们慢慢的陷进了囚笼之中,近在咫尺的科研成果诱惑着他们逐步放弃了过去所坚持的东西,他们于是从科学家变成了疯子、不择手段的怪物。 “我虽然是这个国家军事上的长官,但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反战者——谋求和平是我一惯的政治主张,这点你应该明白的。” 苏徽心情复杂的点头。 “我不反对追求科技的进步,”苏滢继续说道,“最开始的时候,我对于时空穿梭技术也不是那么反感。我认为这是一项有利于人类研究过去的科技——不过很遗憾,时空穿梭一旦涉及到了平行时空,那么它的价值就不仅仅在于历史方面的研究,它会被投入军事,扩大战争,毁灭道德与法度。这是我不愿意见到的。这台装置——”她拍了拍面前的庞然大物,“就像是一只被人类哺育出来的巨兽。我不厌恶它,但我想要控制它,很遗憾我们现在还没有笼子,所以我只好杀了它。” “走吧,儿子。”苏滢看向了苏徽,“我要摧毁这台装置,封存现阶段的试验数据,直到有一天我们的社会进入了和平稳定的阶段,针对时空穿梭的法度与公约也能被确立,我才会允许穿梭装置重新出现。至于现在这台,在我摧毁它之前,你启动它离开,这是我作为母亲的仅存的一点私心。同时也是为你好的建议,毕竟接下来我和国内的主战派之间会有一场斗争,而政治上的较量,采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也是理所当然。你要是继续留在我身边,可能会有危险。去夏朝避一避也好。” 见苏徽只是站在原地固执的一动也不动,她索性打开装置的门,将他推了进去,口中还安慰道:“别露出一副你妈死了的表情。我好歹也在政坛上浮浮沉沉了大半辈子,可不像你那个小女朋友一样好欺负。你以后想我了——虽然我觉得你大概也不会想我,”说到这里苏滢笑了笑,“总之你要是想回来,也不是不能回来,毕竟还有那个人可以帮你。所以记得和他搞好关系。我知道你的情商不是很高,这你得改。”这位对儿子强势了二十多年的母亲,第一次试着放柔声调予以孩子殷切的叮嘱。 “最后,是这个。”她将一管鲜红的试剂塞进了苏徽的怀中。 尽管苏徽现在还在状况之外,被母亲所说的话冲击得半天没回过神来,可他还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从夏朝胚胎中提取的血清。”苏滢回答道:“是试验的半成品。据推测,杜银钗能够克服时空排异反应,是因为排异反应即将在她身上生效的时候,她怀上了孩子。那时她才……十六岁,对吧?年纪很小,在我们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在这样的年纪里孕育后代,简直是对自己身体的不负责任。可是,生科院那群人认为,恰好是妊娠拯救了她。在怀孕期间她的身体被潜移默化的改变,最终她彻底融入了不属于她的时空,接着在那里平安的活到了老。” “所以这支血清……”苏徽情绪复杂的摩挲着试管。 “我刚才所说的,只是生科院还处在试验阶段的理论。血清被注入你身体之后,你未必就能在夏朝长期生活下去。如果不能的话……那就让那个人带你回来吧,不过这样的话,你至少是和你的小女朋友见上了最后一面,今后也不必有什么遗憾了。” 话音落下,苏滢启动了装置。她这人一向强势,说出来的话往往是命令而非提议,她说她要炸毁装置送走儿子,那她毫不犹豫就这样做了,完全不给人留反应过来的余地。 在一阵地转天旋的失重之后,苏徽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时空。 苏滢动手太快,以至于当时他有一句很重要的话没有来得及问出口,他想问自己的母亲——您懂得操作穿梭装置吗? 现在看来,能够完美驾驶各式战斗飞行器的苏滢并不懂得如何操作穿梭机,因为苏徽睁开眼后,发现自己来到的是陌生的时空。 他所在不惹人注目的小巷子里,观察了一下周围,从远处几座地标性建筑判断出他应该是在北京。可问题是,这个北京,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一个。 从建筑的风格来看,这里很像是夏朝。然而既不像是长业年间,也不是端和年间,城内道路比起过去拓宽了不少,人潮与车马来来往往的间隙,苏徽观察到地面看起来还挺新,相当平整,应当是新修的路。 此外更古怪的是路旁的建筑。在生产力并不发达的夏朝,不少民居都是土墙、茅草顶,北京城里的情况或许稍微好一点,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房顶用的都是上好的青瓦、围墙都是平整的砖块。甚至还有不少二层、三层的阁楼。 来往行人的衣着水平也能反映出来这个时代的物质水平不算差,而且偶尔还能从清一色的黄种人面孔中看见高鼻深目的欧罗巴人、肤色略黑的东南亚土著。有路人看见了苏徽,却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这非常不应当。因为苏徽在进穿梭器时没有更换夏朝的服饰,现在身上穿着的是他在二十三世纪的日常衣服。 在历经了几次古典文化复兴运动之后的二十三世纪,不少人都会以在房间内拜访一些古董、古字画为荣,学生也会学习不少古诗词和诸子百家的思想,在节庆的时候会换上传统的服饰,日常生活中也有不少带着古典元素的衣装——苏徽现在的衣服,就是在二十三世纪被称为复古风的时装,存在交领的设计的衬衫、相对宽松的长裤、外罩一件仿照古代褙子式样的风衣。 也许,这身衣服在古人眼里看起来并不奇怪? 不对,还是很奇怪啊。可为什么没有人对他投以看怪物的眼神? 苏徽一边急匆匆的把披散着的头发束好,一边从巷子里走出,然后发现——整条街的人,衣着都很奇怪。 有些是他所熟悉的传统夏朝服饰,有些人则穿着西洋人的衣裳招摇过市,还有些人的服装……怎么说呢,挺中西结合的,既是夏朝的款式,又采用了西式的剪裁方法,还糅合了奇奇怪怪的元素。 这,到底是哪? 有一张薄纸晃晃悠悠的被风吹到了苏徽的脚边,他捡起来一看,发现这居然是一张报纸。纸上印着皇帝陛下的最新政策、科考的相关事宜、以及官员的八卦。报纸的角落里苏徽看到了一个日期——端和三十六年。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成功逆天改命的阿禾 让小苏先去见见她,抄个作业,再带着攻略回来见正在艰苦奋斗的青年阿禾 第255章、(六十七) 端和三十六年,京城朱雀长街。有不少行人看见了一个古怪的年轻人。他站在大街上又哭又笑,状若疯癫。 来来往往的路人没有一个能理解苏徽此刻的心态,于他们而言,近三十年的端和盛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有苏徽明白不是这样的,眼前的盛景是成千上万砂砾之中唯一的明珠。 他曾经听另一个自己说过,嘉禾没有善终,在几乎所有的时间线里,她最终都逃不过青年早亡的命运。可是如果现在真的是端和三十六年,那么她应当已是年近半百,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来看,可是个老太太了——想到这里苏徽就忍不住笑了出来,是发自内心的欣喜。 他急着想要见她,却又在眺望紫禁宫阙之时迟疑,最终他选择了漫步在热闹的长街,一边听着周围人的谈话,一边朝着宫禁的方向靠近。 这一路上他见到了许多新奇的人与新奇的事,比方说他看见了女人也能抛头露面行走在朗朗乾坤之下;比如说他看见几个士子在茶摊或是市集空旷处口若悬河的指点古今,宣扬自己的观念主张却无人会予以阻止或嘲弄;比如说他看见士农工商和睦,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都衣着整洁,精神奕奕。 这的确是个盛世,她不仅仅坐稳了皇位,还将这个世道一手打造成了她自己曾经所期许的样子。这很了不起。 通过这一路上的耳闻,苏徽可以确信,这个端和女帝,应当就是个他所认识的那个周嘉禾。 但同时他也听说了,她至今没有婚配,身边就连个走得近的男人都没有。 所以说,他原来并没有陪在她身旁么?是他对这个时代感到畏惧,所以最终还是逃回了二十三世纪?还是因为他的身体在这个时代无法长期停留,所以不得不回去?还是说,在这个时空里他早就不幸死去了? 苏徽悄悄将手伸进口袋,握住了那支储存了血清的试管。他还没来得及将血清注入,但他现在就开始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迷茫。 算了,先不管这些了。去见嘉禾才是最要紧的。 在前往紫禁城的路上,他顺手又买了一份最新的报纸——报纸这个概念还是很多年前苏徽告诉嘉禾的,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把这一理念给实践了。 街边卖报的小少年在收到苏徽递来的夏朝铜板时露出了为难之色,苏徽这才知道这样的货币早就已经过时。不过好在那少年也是个厚道人,直接送了苏徽一份被泥土弄脏了的报纸,这才让苏徽如愿知道了近日的新闻。 报纸的头版说的是内阁对立储的争论。嘉禾未婚无子,并且在十多年前长姊助她铲除逆贼李世安之时就许诺了百年之后会将皇位传给荣靖。不过荣靖比她年长许多,这年已是头发花白的老人。怕是等不到这个妹妹老死,自己就要先去见前些年病逝的敬武太后杜银钗了。 不过荣靖还有一子一女。早些年她与自己的驸马聚少离多,端和八年后战事平息,她总算与杜榛过上了寻常夫妇的生活。 她的长女与次子皆是随母姓周,嘉禾想要立其中哪一个来承袭国祚都没有问题。现在的问题只在于那两个年轻人都十分优秀,各有各的长处,因此内阁之中才会对储君的人选争论不休。 此外报纸上的另一则新闻就是,嘉禾今日将会去往太学,听那里的学者辩论经世致用之学与理学的优劣。 这下好了,不用想办法混进皇宫了。苏徽心想。 现在他庆幸的是自己在离开二十三世纪之前,为了潜入科研大楼带足了工具,隐形装置在现在还能启用,他愉快的掩盖了自己的身形,然后踏上了前往太学的道路。 老年嘉禾对太学的重视程度让苏徽惊讶,毕竟青年时的她最是厌恶儒生。不过她倒也不仅仅是重视太学,各地的州学、郡学每年都有大量的经费下拨。四帷学在端和八年的李世安之乱中被焚毁,后来也得到了重建。女学也陆陆续续在各地修起。总之现在整个国家的读书人仔细算一算,数目还不少。当年苏徽和她说过“义务教育”这个概念,她记下来了,毕竟努力的在践行这一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