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夜只得把他松开了,白辉抱着一摞饭盒放回保温袋,再挂上一旁的架子准备晚些时候去和秦阿姨交接,听得周朗夜在身后说,“我让人换了一张折叠沙发,可以拆开做床,晚上你也睡得好些。” 白辉收拾了碗筷,转身回去在周朗夜床边坐下。 男人很顺手的揽住了他的腰,带着点诱哄的口气,“乖,再吻一下好不好。” 白辉的长睫垂下了,颊边似泛起一点浅浅的红晕,慢慢倾身下去。还不等他落吻,周朗夜强势地将他摁在自己怀里,毫不犹豫地堵住了他想说“周朗夜你慢点,压着伤口怎么办”的双唇。 - 四天后,微博热搜爆出某一线演员在私人会所吸毒被捕的重磅消息,周朗夜也在同一天出院回家养伤了。 白辉的假期还剩一周时间,他原本没打算这么快就住回青屏半山的别墅,可是刚把周朗夜送到门口,秦阿姨就迎上来牵着他的手,一个劲地说,“小白,你可算回来了。这次不要走了,秦阿姨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 白辉嘴张了张,还来不及婉拒,秦阿姨又说,“你可不知道周总一个人在家里过的都是什么日子。饭、饭不吃,觉、觉睡不好,经常半夜起来去花园里抽烟,有一次差点吓得小区巡逻的保安报警。” 白辉的眉心蹙着,听到秦阿姨绘声绘色地形容保安报警那里终是忍不住笑了,抬眼去看周朗夜,毫不避讳地问他,“给秦阿姨涨了多少工资,这么替你说话?” 周朗夜靠墙站着,一边摇头一边无奈道,“真没有,我也不至于......” 只能说过去的一年周朗夜过得太糟糕,身边人都看得出他好像丢了三魂六魄一样的日常状态,不约而同地得出一个结论:白辉没有周朗夜或许是可以的,但周朗夜没了白辉真的不行。 秦阿姨这次是竭尽全力想要留下白辉,先说自己忙碌一整天做了一桌好菜,白辉怎么也该吃顿晚饭再走。 一位年过五旬的佣人如此恳切地挽留自己,白辉硬不下心肠拒绝,只好进屋吃了饭,而后又被秦阿姨拉去看她收拾出来的一间客卧。从饭厅到客卧要通过一条走廊,两边的墙上挂满了白辉出演各类剧目的海报,秦阿姨絮絮叨叨地跟他介绍,“都是周总收藏的,画框请人订制,背后还写了时间。” 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一条走廊走完,白辉也觉得有点鼻酸。 秦阿姨把客卧布置得非常温馨,暖光照着房间,过去白辉常用的东西一应俱全,显然是费心准备过的。且她到底是个识趣知进退的佣人,到了这里反而没有一再地嘴碎了,只是对白辉说,“周总不喜欢晚上家里有人,你住在家里,可以稍微留意他一点。” 白辉站在客卧门口,看着那些被周朗夜全部保留下来的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最后还是应下了不走。 秦阿姨离开后,家里就剩了他们两人。周朗夜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白辉看得出来他是很高兴的,每一次在屋内某处和白辉遇上了,总要把白辉压到墙角,“乖,亲一下再走”。弄得白辉哭笑不得,只得让对方在自己身上蹭了又蹭。 这一晚别墅来了几次访客,都是公司里中高层的管理者,来向周朗夜当面请示一些决策。 有些人做事利落,在周朗夜的书房里没待多久就离开了,最后来的一个中年男子却不知为何,进了书房很久也没有出来。 白辉看看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九点,于是没有犹豫,盛了一碗鸡汤上楼给周朗夜送宵夜,顺道提醒他注意劳逸结合。 书房门半掩着,他敲了两下,听见男人的声音隔门传来,“不用敲门,进来吧。” 白辉推门而入,只见那个主管还拿着一摞文件站在周朗夜跟前,又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放下汤碗想走。 周朗夜却对他伸出了手,同时对主管说,“今天也晚了,你先回去。余下的部分用邮件发给我” 主管看了看手里还没签完字的文件,也不敢多说什么,速速收拾了东西起身告辞。 周朗夜等人一走出房间,立刻就握住了白辉那只迟疑着不肯前伸的手,仰头看他,说,“我也正好乏了,谢谢老婆来救我。” 这个称谓被他越说越顺口了,白辉却每听一次都禁不住面热心跳。 周朗夜又撑着桌面站了起来,把牵手改为搂腰,贴着白辉的身体,凑在他耳边说,“辉儿,你真的回来了......刚才你推门进来那一下,我也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白辉任他抱着,随之轻轻叹了一口气。 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经历了那么多人心起伏,白辉默默地想,但愿他们之间以后能少些坎坷。 - 这一晚他照例在睡前帮助周朗夜洗漱。男人脱了上衣坐在床边,白辉拿着热毛巾帮对方擦拭身体时,面上还是隐隐现出一层薄红。 他蹲在周朗夜身边,推着毛巾从没有受伤的右侧腰腹一直擦到后背。手心隔着毛巾,摸着每一块肌肉纹理,毛巾拿开时,他也被捉住了。 “......睡这里吧,我不碰你。”周朗夜目色深邃,沉声和他商量。 白辉半蹲着,心里天人交战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你说过的,我们慢慢来。” 出乎意料的是,周朗夜竟没再勉强他,只是使力将他带了起来,说,“好,都听你的。家里的东西和摆设没有变过,你晚上要是饿了或者想看电影,就照以前的来。” 白辉心里生出细微的暖意,应了一声“嗯”。 待到他要离开主卧时,周朗夜突然叫住他,“辉儿”,眼中随即闪过一抹不确定的碎光,“明早起来,你还在家么?” 白辉手扶着门框,与他对视,放缓了声音,说,“我在。” 作者有话说: 写了20万字,这才发了一次不带刀的糖... 第67章还在犹豫什么呢、小白 白辉在别墅里和周朗夜安安稳稳共度了两天周末,迎来了平州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半山的树林被大雪渐渐覆盖,错综的暗绿换作了遍山遍野的茫白。他们两人躲在暖气融融的室内,望着外面一片纷纷扬扬,尽管嘴上不说,心里却莫名地希望时间能就此停住。 平州很少会下这么大的雪,好像要把记忆里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全都掩埋下去了,等待着迎来融雪新生。 周朗夜与白辉分房睡了三晚,第三天深夜周朗夜起床喝水,不慎踩着地上的衣物滑了一跤,肩头撞在墙上,使得缝合的伤口崩开了一点,渗出少量的血。他起先是打算自己稍微处理一下的,后来想了想,还是去敲了隔壁客卧的门。 白辉披着睡衣起来,看见周朗夜站在亮着灯的走廊上,肩部洇开了一块血渍,立刻被吓清醒了。他主动去解周朗夜的睡衣扣子,检查他的伤处,男人则用另只手撑住墙壁,虚虚地将他圈着,笑着和他说,“没事的,我就是突然想看看你。” 白辉顾不上和他调情,返回卧室拿了两片棉纱,先摁住伤口止血,又以医用胶带将棉纱缠绕固定,才说,“好了,暂时不流血了,明早再去医院吧。”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又问,“你是怎么摔的?” 周朗夜和他离得很近,还能依稀嗅到一点白辉睡前沐浴时留下的薄荷淡香。 “本来想喝点水,结果踩到自己脱在地上的衣服......” 男人慢慢地说,也借机慢慢地靠近白辉。 白辉背抵着墙,手里拿着一圈胶带,头微微仰着。周朗夜勾着笑,问他,“用的什么沐浴乳,怎么这么好闻?” 不等白辉回答,他就低头将白辉吻住了。先是唇间由浅入深地厮磨,然后以舌尖抵开嘴唇,引诱白辉张口。 这几天白辉在家中各处不时地被周朗夜摁着索吻,有时吻得纯情,有时吻得色欲,因为担心误碰到周朗夜肋处的伤,白辉的抵抗总有些力不从心。周朗夜得了这一点小小的纵容,渐渐学会得寸进尺,热吻时常常含混着说些放肆下流的话,想对白辉这样那样。白辉没法当做听不见,被撩得面热耳烫,又只能无奈由着周朗夜。 可是白辉心里也清楚,周朗夜对他始终是小心且在意的,那些看似放肆的行为之下,并没有逾越分寸。除了亲吻或几句浑话,周朗夜不曾再对他有进一步的冒犯。 待到两个人的唇舌终于分开,周朗夜的一只手扶着白辉的脸,他们的呼吸都有些乱。 “我知道你不想睡主卧......”周朗夜趁着白辉有点迷糊的当下,放低姿态和他商量,“那我陪你睡客房,好不好?我不碰你,我保证。” 白辉沉默了片刻,还是同意了。 男人嘴角噙着笑,跟着他进了房间。白辉从衣柜里拖出一床被子铺到床上,又给周朗夜倒了一杯水。 周朗夜喝了水,熄灯睡下,白辉躺在离他有点远的大床另一侧,和他道“晚安”。本来是两床被子各盖各的,周朗夜却一点不知道生分,嘴里说着,“辉儿,我冷……”伸手摸过被子的边界,把白辉捞在了自己怀里。 白辉突然被抱住,一下紧张起来,有了想要挣脱的意图。 周朗夜没怎么用力地摁着他,有点诱导地问,“想不想听我以前在国际学校念初中时的事?我给你讲讲吧。” 周朗夜与白辉都曾在平州国际学校就读,白辉入校晚了七年,没能与周朗夜做成同学,但是在学校的优秀校友栏上常常看到周朗夜的名字,比如全国化学竞赛拿奖,或者国际象棋比赛夺冠一类的殊荣。 周朗夜这样一说,白辉被挑起了好奇心,回答着,“想听。”一面乖乖在男人怀里躺住了。 窗外是落雪无声的冬夜,白辉陷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听着周朗夜回忆那段他不曾参与的学生时代的经历。后来睡意渐渐袭上了,白辉的意识随着温润的声线漂浮起来,恍惚地感到周朗夜亲吻着自己的耳廓,又对他说,“如果我们能有同在学校的时间,哪怕就一年,我也去食堂帮你占位打饭......” 这种对于过去的承诺,渗透到细微之处,无端地让白辉着迷。他徘徊在梦境边缘,辗转穿过流年,看见身着校服的自己站在学校图书馆的橱窗外,细读每一张与周朗夜有关奖状。那时的周朗夜已经离开平州重返温哥华了,白辉那张十六七岁的脸上写满了倔强而无处安放的思念。 周朗夜见着白辉闭上眼睛,便没有再讲下去。白辉困意深沉,却喉咙发涩,少有地主动往男人怀里蹭了几下,呢喃着,“学长......” 周朗夜好像感受到了白辉的情绪,怀抱又收紧了些,听着白辉渐渐平缓下去的呼吸声,守着他,直到他沉沉睡去。 这一晚他们相拥睡了一个很久没有的好觉。不论是梦里的白辉抑或周朗夜,都不再仓皇四顾地寻找,也不再担心梦醒后的怅然若失。 - 周泽的电话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打来了。这时距离白辉的假期结束还剩最后两天。 周朗夜的伤口基本已痊愈,日常行动无碍,这天上午他去公司处理积压的事务,白辉则留在家中休息。 手机响起时,白辉正用笔电浏览几个剧组发来的本子,以为是经纪人乔蓁打电话来跟进这方面的事宜,他没看号码就接了起来。 手机那头响起一道低沉男声,“小白,我是周叔叔。”白辉的视线一下离开了屏幕,握着机身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说,“你好。” 周泽开门见山地问他,“我上次在医院的提议你考虑了吗?怎么样。” 白辉简短地回答,“考虑过了,我还需要多一点时间做决定。” 周朗夜还在调理养伤,白辉掂量了事态的轻重,暂时不愿拿这些家务琐事去烦扰他,所以还没和周朗夜商量。 周泽在手机里短促而轻蔑地笑了一声,继而说,“还在犹豫什么呢、小白?你周叔叔还会害你不成?” 白辉倒没有被他的咄咄逼人给吓住,仍然沉着地回应,“这里面既关乎我父母的产业,也关乎我能不能从...周总这里全身而退,我不能太草率。” 周泽不知是不是耐心告罄,白辉说完后,他那头沉默了数秒,最后给白辉立了一个时间,“我再等你三天。你记得给周朗夜提条件,不管他答不答应,周叔叔都可以帮你。” 话说到这里,白辉似乎也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他没有像周朗夜那样长年与周泽这种城府极深的权重者打过交道,也猜不到他们每句话背后的用意。但他隐约地觉得,周泽宽限给他的时间,与他这样说一不二的独裁性格并不相符。 白辉没有当面流露对此的怀疑,只是说,“我会尽快给您答复。” 周泽先挂了电话,白辉拿着手机又默默想了一会。他不是那种自负又硬扛的人,周泽的阻挠和给出的提议,都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白辉觉得自己再想下去也不会有解答,还是应该尽快与周朗夜商量。 但事情的变化总是快于计划。临近傍晚时分,白辉接到了周朗夜的电话,说是周氏在邻市的制造工厂发生一起意外事故,需要立刻处理,今晚或是不能回来了。 白辉有点担心周朗夜的身体扛不住这种折腾,又听到他那边嘈杂纷乱的人声,知道他正忙于处理突发情况,想说的话都生生压住了,只能回答,“我知道了。”声音比平常温软一些,像是不舍得挂断电话。 周朗夜却很有耐心地安抚了白辉几句,说自己隔天就会返回平州,让他放心。 白辉在家里坐卧不宁地过了一夜,第二天他要去医院帮周朗夜领取几份换用的药品,约好司机在上午九点开车到别墅门口接他。 白辉裹着羽绒服上了车,轿车徐徐开出小区前门,刚转入下山的公路,司机突然侧过脸,同他道,“白少爷,我要先载您去见见周总。” 白辉一下愣住了,又听得司机解释,“不是小周总。” 整件事似乎在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白辉蹙眉想了想,觉得光天化日之下,周泽倒不至于对自己做什么手脚,只得应下,“那就去吧。” 轿车载着他,穿过了半个平州城区,快要开到周家私宅前,白辉认出了路。 也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的来电号码显示为陶芝。 白辉不明白陶芝怎么会在这时打来电话,他们几乎从未有过私下联系。可是手机震动不休,他还是滑开了接听键,把听筒贴在耳边。 陶芝还未开口,白辉先问她,“周总一切顺利吗?” 陶芝回答,“不用担心,工厂那边的事已经处理好了,周总下午就会返程。” 白辉暗暗松了一口气,陶芝那边也随之安静了几秒。 然后白辉听得陶芝以一种不太确定的声音,问,“您是在去医院的路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