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方歇,羋芳把包拿了起来,转身就走了出去。 我心里有些愧疚,和张天罡说她要是这么走了,那这条命岂不是就这么交代了。 “就算留下,你也救不活她,是你把白家的蛊术想的太简单了。”张天罡吐了一口烟,那口大黄牙上下着,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要是你敢救她,能不能救的活不说,白家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听这话愣了一下,张天罡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在这卖关子。” 我有些着急了,追着张天罡问道。 张天罡闷头在那里抽着烟,等烟都快烧到烟屁股的位置了还没舍得放下,一把抓过来,掐在烟灰缸里,要他说话。 张天罡见到我的气急败坏的模样,笑了一声: “别的不说,想过没有,羋家也是蛊术世家,就算这闺女再不听话,中了蛊毒,当爹的也会给她解开,为什么羋家人不这么做。” 我说不是因为她不愿意嫁给白家人吗。 张天罡看了我一下道: “那还真能看着她去死不成?” 也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天下的爹娘哪会这样。 张天罡继续给我分析这件事情,情况只有两种。 第一是羋家人也不懂得解开这死人树,白家人绝对不愿意交出解药,这种情况之下,如果羋家人的实力没有白家人大,那就一点辙都没有。 第二种情况,是羋家或许有什么事情是被白家人威胁住的,所以不敢救自己的女儿。 张天罡还让我想想阴阳行的事,说阴阳行里的人,辈分高,年龄大的人很多,羋芳应该都去找过他们,这些人不乏高手,为什么不肯出手救一个女孩。 恐怕是白家人在里面作梗了,要是有人敢出手救羋芳的话,白家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白家的实力张天罡是见过的,在整个湘西地区的阴阳行那是说一不二的主,想要让整个阴阳行有名望的人绝不出手,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张天罡说完这些之后,长叹了一口气道: “想要端咱们这行的饭,那得是胆大心细,多想慎行,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听到这些有些后怕,又觉得我面前的这个张天罡,那心思和个猴一样,幸亏我不是他的对手,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是这白家人未免也太狠了一些吧,买卖不成仁义在,更何况是婚姻这种大事。 不嫁给他们家的人就得死,未免太霸道了一点。 张天罡却说这就是实力的问题。 这年头是大人物的天下,你有那本事天底下的人都得让你三分,要是是小人物,只有曲弓受命,任人调遣的命。 我听了有些不是滋味,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面,却觉得屁股底下是有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低头一看,底下坐着一个大红包。 这分量应该有一万左右。 应该是羋芳之前留的茶水钱。 我们这行有个规矩,事不管做没做成,只要是让阴阳行里的人帮忙看过了,就得给茶水钱。 少则几十,多则上千,主要是意思意思。 这上万块钱的茶水钱我还是第一回见到,而且我平时没有收茶水钱,况且主动拒绝了人家,我也很愧疚,所以我第一想法就是退回去。 张天罡对于我的想法也同意,表示明天和我一起去一趟。 羋芳的花店不是特别大,但是装修的很精致,是一种女孩子的小清新风格,门口摆着一排的玉兰花。 味道很香,我们来的时候羋芳正在门口裁剪玫瑰,见到我们来了,羋芳站起了身子,请我们进去坐。 我进了屋子,就把那份茶水钱放在了桌上。羋芳却把钱推到了我的面前,说不当茶水钱的话,还有一件事情要请我帮忙。 说着话羋芳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我,道: “如果有机会的话,麻烦你把这封信交给白玉郎,就当是我最后的心愿。” 白玉郎,应该就是白家要娶她的那个人。 张天罡这回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我说我尽力而为。羋芳苦笑了一声道: “不瞒你们,今天应该是我活着的最后一天。” 这句话一出口,我们两个人都愣了一下。羋芳的神色却很轻松,道: “羋家的蛊术最多只能够支撑我三年的寿命,三年之后死人树必定会爆发,我背后的死人树已经开枝散叶,现在我经脉当中尽是蛊毒。”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继续撑下去吗。”我有点愧疚,还想找点方法。 但是羋芳却笑了起来,说她这一辈子至少是凭着自己心意走下去,哪怕是死也值了。 说话之间,羋芳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手上握着的杯子一个没拿稳,扑通落在了地面,传出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 紧接着就见羋芳手上的青筋胀裂开,变成了一道极细的树枝一般,随后脖子上脸上,也渐渐生长出黑色的细枝。 羋芳的眉头紧紧的皱着,那样子极其痛苦,两只眼睛瞪得极大,整个人栽倒在地上,死命的挣扎着。 我本来还想上去扶住羋芳,最后想想办法,却被张天罡给拉的下来。 他告诉我,羋芳身上的蛊毒已经全部爆开了,现在上去随时有被传染的可能。 羋芳的样子整整挣扎了十几分钟,随后才一动不动的倒在了地上,那眼睛和鼻子极其狰狞,但是嘴角却扬着笑。 好像在说着自己终于解脱了。 我一时之间不是滋味,要说话还没说话的时候,突然,门口传来了一句声音: “贱人,终于死了。” 我扭头一看,门口站着一个男人,1米85上下,脸颊轮廓分明,一双星目深邃幽扬,鼻梁高挺,五官白净。 口中不断说着贱人两个字,可是脸上一点不见愤怒之情,甚至极为哀伤的流着泪。 这人是什么人,我们两个人愣了一下,那人一把拉开我们两个人,跪在了羋芳的身边,用胳膊扶住了羋芳的脖子,如葱一般的手指往羋芳的鼻子探了一下。 “终于死了……死了,死的好啊。”这个男人笑了一声,脸上的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那笑声和哭没有什么两样,甚至听得出来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