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夜里,他兄弟三人秉烛夜谈,谈论的就是这连凤丫往外运酒的事儿。 张二老爷冷笑着说: “这丫头倒是阳奉阴违,大哥,咱们也让该让她知晓,这世上,不是她随心的事儿,就能够成事儿。” 张三老爷打着哈欠:“就那个臭丫头的事儿,大哥,二哥,值当咱们兄弟三,这大晚上不睡觉吗?” 张二老爷瞥了那厮一眼:“呵呵~也不知道是谁,当初还栽在了那个臭丫头的手里了,这会儿你倒是看不起别人来。” 张家这位三老爷,从小就是老幺,父母健在的时候,父母宠着惯着,父母不在了,什么事情都有上头两位兄长挡着,兄长虽然是兄长,可是咱这位三老爷也不乐意听他兄长的唠叨。 “我那是轻敌,那丫头贼狡猾,能怪的上我吗?”把头一扭,梗着脖子,摆明儿就是不服气他二哥的指教。 张二老爷也是看惯了他三弟这个糊弄日子的态度,手指伸出,点了点张三老爷,摇摇头,就不肯说话了。 气氛一时陷入静谧中,书房里,还点着西域来的香,没人打破沉寂。 许久 “咳……” 太师椅上的张大老爷咳嗽了一声,“二弟三弟,叫你们来,可不是听你们吵架斗嘴的。 老二啊,你也真是的,老三是小,你和你弟弟计较什么?” 说了张家二爷,又扭头冲张三老爷:“还有你,那是你二哥,说你两句,也不得法吗? 好歹也是当爷爷的岁数了,怎地自己为老不尊?” 他倒是打的一手好太极,一人一个巴掌,各不偏颇。 张二老爷顺着台阶下,话锋一变:“大哥,你就说,怎么治那臭丫头?” “衙门里这些时日不太平,魏知府召见了衙门里几个老人,明日要会谈。 我也在其中,这事情推不掉。 后日倒是没有事情,那就后日吧。” 张大老爷拍了板:“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了。”他倒是想要早早动手,越早越好,还就不信,那么个单薄身子的黄毛丫头,还能够飞上天去了? 只是魏成玄那边不知怎么就召唤了他去,否则明日就该动手了。 张二老爷点点头,“大哥,家里你做主,反正,多一日不多,就让那个臭丫头再舒服一天。” 张三老爷这次很赞同:“舒服也就只能够再舒服一天,她还能够跑出个天儿去?” …… 淮安城中,风和日丽。 晒太阳,刷碗筷,懒汉子坐在石板上抠着脚丫子,没有什么不同的。 一连天放晴,张府之中,张大老爷听着小曲儿喝着茶,心情可见十分愉悦。 “都拦住了?” 管事的堪堪小跑来,张大老爷抿了口茶,呼噜呼噜的漱漱口,管事的立刻懂事地跑上前,从一旁的奴仆手里接过痰盂,轻手轻脚地递到张大老爷的面前去,“哗啦”一声,张大老爷口里漱口的茶水吐了下去。 管事的立刻就明事理地递上一块丝质帕子,等到张大老爷擦过了嘴后,他一边收起来这脏帕子,像个宝贝一样,揣进了衣袖里,一边笑呵呵地点头: “拦住了,都拦住了,陆路一十八人,水路二十三人,统共拦住四十一人。” “嗯~”上首的张大老爷淡淡应了一声,眯起眼来,一只手在八仙桌上敲呀敲,哒哒哒的响,半晌:“安九那厮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啪嗒! 猛地把桌子一拍,“刷拉”一下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好你个安九!这一次看老夫不把你狠狠坑一把!叫你嘴硬!” “那些人呐?” 管事的把腰弯的:“大老爷放心,人一个不落地全部都扣下了!” “好~我就看看,过了今日,安九那厮来不来求我? 即便安九那厮不来求我,那个丫头,也要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乱蹦了。” “大老爷英明,一下子抓住了他们的七寸,小人看,不出三日,姓连的丫头,必定亲自上门来求大老爷原谅。 只是,小人有一件事很好奇。如果那丫头当真来求大老爷,大老爷真的就这么不计前嫌了吗?” 管事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张大老爷。 “呵呵呵……敬酒不吃的人,只能够吃罚酒,罚酒岂是那么好吃的?”话已在这里,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张大老爷眯着眼,眼底一丝煞气冷芒:“老夫也是仁义之人。 她区区一个妇道人家,犯点错,老夫就不给她改过的机会,那老夫成了什么人? 是人都会犯错,到时候若是她心诚,老夫也不是不给人改过机会的人。” 管事的听着只把头点,“大老爷仁义之至,哎,只怪那丫头听信了恶人怂恿。” 嗬! 这一句话,就把这些事情,全部都推到了“恶人”身上, 说她被恶人怂恿,那恶人是谁? 不用说,也知晓了。 “哦……你也看出来了?那丫头不懂事,就是被恶人怂恿的。 这个丫头啊,好赖不分,我们是帮她啊,她不听好人劝,非要听恶人怂恿。 这人啊,做事情,有对错不奇怪,但有一点儿要坚守,对的要赏,错的要罚。”张大老爷睇了一眼眼前伏低做小的管事:“你说说看,我要怎么罚她才是好?” “就叫那丫头跪下给大老爷认个错,这淮安城上下,谁不知道大老爷最仁慈,心也最软了。” 张大老爷心情大好,多看了这管事两眼:“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亲近做事吧。” 管事的笑的见牙不见眼,开怀笑着接话:“诶~!谢大老爷提拔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