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刺客在这儿。”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转身看去。 一抹白影,在假山之上,一晃而过。 快得来不及看清楚,但老皇帝却蓦地脸色阴沉沉地盯着那白影消失处。 “逆臣贼子!尔敢伤朕!”老皇帝怒气冲冠一喝。 那躲在阴影处的白影,蓦地肩膀一颤,如画的倾城容颜上,露出自嘲的癫狂……“逆臣贼子?”这白影人细细低语,一字一字,仿佛是在品这老皇帝口中的四个字。 他眼下痛意一闪,蓦然眼底狠光掠过,寒芒烁烁,猛地一出手,一根银针,狠狠刺向躲在另一处黑暗阴影中的另一道人影。 唰—— 这一根银针,快准狠,那阴影中的另一个人影,被逼无奈,只得跳出半空,才堪堪躲过那枚银针。 可怕的不是那枚银针,而是随着银针而来,散出的毒雾……一根银针之上,竟然藏了剧毒粉末! 银针一发,那针上粉末被劲气一震,再随风一散,方圆之处,都无安全之地。 可恨是这掷出毒针的人,与他不过五米之内! 这白衣是何人! 竟然如此狠辣,银针催发,这白衣自己也受难! “陛下!不止一人!还有一黑衣!” 郭能喝道:“保护陛下!臣前去捉拿!” 老皇帝不发一言,只是阴沉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什么。 旁侧太子低眸,只稍刹那,已然身子凌空飞出,“郭能!保护陛下!那刺客,孤负责!” 太子殿下的目标,并不是那白影,而是黑影。 那黑影功力不凡,二爷微一蹙眉,又加一成气劲,二人你追我赶,竹林瑟瑟,肃杀当空! 那前面奔逃的黑影,转身看一眼身后追来的那位太子殿下,顿时一咬牙! 要不是刚才被那不知打哪儿来的白衣催发了银针,他虽然立即逃脱了,但是那银针上的毒沫,还是有一些吸入了鼻腔中。 虽这毒量不至于致命,但此刻却在生死逃亡时,遇上的却是萧凤年! 身后寒气逼人的一掌袭来,那寒气甚嚣,离了大半距离,依旧寒气逼人。 蓦地,黑影倏然察觉,身后那一掌有些迟滞。 他眼角余光扫到斜刺里,一个人影,虽月光稀缺,但习武之人,夜间如白昼,视物清楚的很,那人影瘦削,只稍一眼,他就认出这人影是谁。 一想到身后那寒冰掌催发之后,明明攻击凛冽地朝着他而来,却在这一刻,突然有片刻的迟滞。 气劲的迟滞,便代表着,要么,催发这一掌的人,身上有暗疾,要么,就是催发这一掌的人,心中刚刚起了片刻的迟疑。 他不信萧凤年身有暗疾,那就剩下—— 蓦地,他朝着那小道,突然变了方向,奔波而去! 那就剩下——这个女子的原因了! 虽然这个想法刚冒出头,他自己就觉得毫无可能,简直荒谬至极! 但此刻,他唯有一赌! 那身后寒气逼人的一掌,朝着他的后背拍来。 他唯有一赌——一只手臂,蓦地扣住那个单薄纤瘦的身板,倏然一掌拍在这女子后背,把她狠狠朝着身后追来的萧凤年拍过去。 二爷看着飞来的那道单薄身板,掌中那一记寒冰掌,匆匆收势,长臂一卷,生生接住那飞来的身影。 咻——一只箭矢如电,划破空气,直穿而来! 二爷面色一变,那箭矢极快,直冲他的方向而来! 但他身前抱着的却是——他低头匆匆看一眼怀中女子,箭矢的劲气已经近在咫尺,再躲已晚! 倏然! 二爷抱着怀中女子猛然一转身,原是她前他后,这一箭若躲不过,定然射在她身上。 这一转身,他前她后,噗嗤——箭矢入肉的沉闷声,二爷白色的中衣,沁出一朵鲜红的血花。 是袖箭! 他竟以后背,替她挡住那一箭! 而那刺杀的刺客,也并没有多做逗留,他如今也中了毒,虽然毒量不至于致命,但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这府中的御林军和黑铁卫就要将他团团围住。 离去之前,深深看一眼那对男女的方向,眼底一丝意味不明。 那黑衣奔逃而去,出府之后,不曾逗留,飞快消失在这城里街道之上。 百花阁 夜夜春宵男儿的销金窟,最顶上阁楼,窗子敞开,踉跄地跃入了一个黑影。 “主子爷!” 斩墨连忙上去扶,被那黑影挥开:“滚开!” 袁云凉脸色微微发白,虽然毒素不至于致命,但刚才催发内力,又被萧凤年那个疯子追着大半个闻府,那毒素发作得更快。 “去,去给我找个干净的来。” 斩墨一愣,下一刻立即道:“属下遵命。” 不多时,一个姑娘被送进了阁楼那间屋子。 屋子里传来男人的低吼声和女人的嘤咛声。 不用看,也晓得这屋子里正在发生什么, 突然的! 那女子的嘤咛声,说断就断了。 不多时, “进来。”屋子里响起一声低沉的男音。 斩墨推门而入。 往前走几步,床榻下,一具赤果果的女尸,浑身上下的肌肤,黑紫诡异,俨然前不久还鲜红的生命,此刻已经是一具毫无声息的尸体。 “处理掉。”衣衫微微凌乱的男子,从床榻边起身,看也不看地上那具刚才还和他肌肤相亲,无比亲密的女子尸身,无情地命令道。 斩墨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爷,却见主子爷气色好了许多,心下微微放心,对于这无辜的女子,却不会有多余的同情。 于他们这些人而言,主子爷的命,珍贵无比。 别说一个女人,就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那也比不上他家主子爷一根毫毛。 斩墨默不作声把地上的女尸拖走。 屋子里,只剩下袁云凉一人,就着那敞开的窗户,背手而立地站在窗户边,望着无尽的夜色,一张脸上,似乎凝眉思索什么,好半晌,渐渐绽放出一抹笑容,邪肆张扬: “连——凤——丫——” 而在袁云凉逃走之后,闻府那片偏僻的竹林里 二爷怀中紧紧抱着那女子,垂眸看着怀中女子紧闭的眼,心下一突,忙伸一指,试了试脉搏,这才松一口气。 是叫那黑衣此刻一掌拍晕了。 后背左侧肩胛骨,白色的里衣,已经叫鲜血染红,一朵绚丽的鲜红血花,二爷抱着怀中女子,大步走到了竹林一处青石边,将怀中女子小心翼翼放下,这才转身离去。 脚下一垫,人已飞去许多远。 风雨雷电四使者,来接应。 “殿下受伤了!快传御医!” 老皇帝闻言,疾步而来:“太子伤在何处!御医何在! 速传御医! 若是太子有个三长两短,所有人陪葬!” 老皇帝铁青着脸,冲着众人喝道。 二爷悄悄在风使耳边命令:“竹林里有人,你把她安全送回百桥胡同去。” 竹林中 缓缓走出一道白影。 白影走到青石边,就这么居高临下望着这昏沉的女子,如画如玉的倾城容颜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 缓缓,他弯腰,抱起了青石上的女子。 转身,飞跃而去。 …… 清晨时分 天色微亮 那处破旧的小院子,窗户半敞,简易的床榻。 一个女子安静躺着。 仙人一般的公子,就守在女子身侧,静静坐在窗沿之上。 今日还算晴好,阳光成束,洒落在公子如玉的面庞上,皙白的肌肤,越发莹透,公子未束发,三千青丝垂落。 风一吹,青丝三千动,貌如画!如尘如仙! 连凤丫醒来时,入目的,便是此情此景。 “醒了?”公子未看她,目视窗外,不知在看什么,仿佛后脑长眼睛,看到床榻上的女子已经醒来,轻声问。 连凤丫未答,思绪飞转,她依旧记得,昨夜晕死过去之前,看到一抹白影。 她眯眼,视线落在窗沿上坐着的那人,一身白衣……好像,这人从来就爱穿白衣,仙气袅袅的模样,可她知道,这人,心是黑的。 半晌,她喉咙动了动,有些干涩的疼,问:“是你……昨晚救我的那个人是你?” 公子坐在窗沿,闻言不语,一双美目,依旧望着窗外,那方向,赫然是闻府的方向。 忽地,一侧首,笑容如清泉,美目望着她,缓缓道:“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