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镜山庄回凤淮雅居,路上经过之处,必有些偏野。 江去赶着马车,突然拉了缰绳。 “怎么了?”车里传来女子有些疲惫的声音。 江去瓮声说: “前头有人拦路。” 有人拦路? 连凤丫眸子淡了淡:“绕开走。” “是。”江去重新执起马绳,道路尚且算作宽敞,只是那人当中拦路,江去赶着马车,从那人车马旁边绕过。 本是万籁俱寂,只余车轱辘的声响。 一声二声三声, “今夜跟在你身旁的,换了人?” 一道声音,从外头传来。 江去牵引着缰绳的手臂,蓦地青筋虬结,一瞬间,迸发出力量感。 连凤丫眸子陡地一紧。 “大娘子。”车里,陪同在她身边的嫣然,轻轻唤了一声,无声询问。 “走!”连凤丫唇瓣一动,却是一声果决铿锵。 马车如她所言,继续而行,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几个呼吸的时间,车外 “大娘子,跟来了。” 跟来了?……连凤丫面色平静如水,眼睛动也不动一下:“甩掉。” “是!” 江去回话时,手中缰绳一甩,马蹄翻飞似箭,在旷野中奔驰。 “不行,他不退。”车外江去又传来讯息。 连凤丫唇角扯出一道戏谑,忽询问江去:“你车技如何?” “区区而已。” 车外,江去声音如机械,不高不矮,毫无起伏。 闻言连凤丫却是一笑:“好,你逗逗他玩儿。” 江去虎目精光一闪,随即瞳子里浮现出一股与他这波澜不惊的外表全然不同的兴奋,道:“怎么逗都可以?” 连凤眼闻言,唇边笑意更是深邃,“你随意。” 一声之后,车外再无回音。 身下车马却一个纵跃,那速度比之先前,更是快得惊人! 嫣然不查,身子随惯性一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凤丫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的手臂,扭头沉沉一笑:“你坐稳了。” 却是一把将嫣然扶到位置上,后者立即双手紧紧抓住车里能够抓住的东西,努力稳住身子。 两辆马车,深夜中奔驰,一前一后,后者紧追不舍,丝毫没有懈怠停下的意思。 一路狂奔,一路狂追。 奔者速递之快,追者丝毫不差。 眼见就要追上。 江去虎目血色一闪,嘴唇一扯,扯出与他这外表一点都不搭的狰笑,“坐稳了!” 话落,一拽缰绳,马儿前蹄高高跃起,他又一鞭子甩在马屁股上,马儿建勇,从面前的大石上一跃跳过,弯月如钩,月华下,它英姿飒爽地越过了半人高的大石。 江去赶着马车放缓了速度,回头冲着身后,扯出颇为蔑视的笑——后头的大青石旁,那追者的马车翻倒在地。 翻到的马车旁,赶马的仆役跌落,一道欣长的身影,却静立在翻到的马车旁,静静伫立,只是那男子,此刻看着颇有一丝狼狈。 双目沉沉地盯着那道远去的马车背影。 从头到尾,连凤丫连个人影都没有露。 “公子,现在怎么办?”摔倒的仆役从地上爬起,一扭一扭瘸着腿,小心翼翼问。 男子面色一冷:“怎么办?你去死好不好?” 话落,不待仆役变色,一招致命,被一掌之下,拍死当场。 而连凤丫的马车里 “当家的知道追的人是谁?” “他?”连凤丫神色平缓,但眼底却显出一丝厌恶:“我当然知道他是谁。” ——司徒渊! “记住那辆马车,记住那个人,以后遇见了,逗逗他。”这话,不是对车里的嫣然说的。 车外,江去闻言,立道:“是,大娘子。”话落,迟疑了一下,又问:“要是打不过还逗么?” “打不过?打不过你告诉我,我坑死他。” 江去唇瓣露出笑意,“好,听大娘子的。”他突然觉得,生活也有了颜色,比当一先生手中棋子的时候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