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事之后,穆云深起身去了办公室隔壁的休息室。 唐笑窝在床中央,身上裹了条柔软的毯子睡的正香甜,黑色的长发松松地倾泻在肩头,衬得她整个人无比乖巧。 穆云深盯着她这的睡颜看了一会儿,觉得刚刚的心烦和戾气全化成了一滩水,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挨着唐笑躺下,将她温热的身子往自己滚烫的胸膛里轻轻揉了揉。 唐笑睡的正香,任凭他怎么拉扯也没醒来,只是在他靠近的时候脸上突然提起了个笑容。 穆云深被她这么浅浅的一笑弄的心头狠狠一颤,就像是心尖上最柔软的那块肉突然被人掐了一把似的。 他鬼使神差地俯身在怀里的小姑娘额角亲了一下,心道,管他什么是非对错,只要他的小妻子高兴,让他做什么都行。 时针落在“3”上的时候,洪秋燕恹恹地抬起眼皮醒了过来,手指头轻轻一动,碰着个冰冷又坚硬的啤酒易拉罐。 这时候距离她被赶出公司已经过去了三天。 洪秋燕坐起来,觉得整个身子都疼得厉害。过了几分钟,那股子朦胧睡意散去之后,洪秋燕眼前的景象一点点清明起来,她的心情却是一寸寸黯淡下去。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公司门口回到公寓里的了。当时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完了。 她不知道自己当时究竟是怎么着被鬼迷了心窍,敢那么跟穆云深说话,竟然还梗着脖子堂而皇之地质问人家。 洪秋燕本来就是个外地人,在麦城待了这么多年也没能把户口转过来。她拼尽全力,几乎是动用了所有关系,这才成功地拿到了进入穆氏集团的敲门砖。 从那以后,她兢兢业业地在穆氏干了八年有余,这才勉勉强强地拿到了现在住的这套公寓的首付,也渐渐爬到了现在这个位子上。 于是她更加卖命地上班工作,心想着一定要尽快赚多一点钱,赶紧把房贷还完。到时候这套公寓就彻底是属于她自己的了,她就能光明正大地把户口转过来,从此以后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麦城人活下去。 如果没出这次意外的话,一切都将按部就班地走下去,朝着那个她所一心期待的美好彼岸走过去。 但是现在垮了,所有的一切都垮了。她花了那么多年心思苦苦经营起来的一切全垮了,垮的彻彻底底、溃不成军。 在穆氏的稳定工作保障了她成功地从银行贷到了支付房钱的款项,本来只要五年,不,甚至有可能更短,她就能完成自己的目标了。 可是现在工作丢了,而且最后一个月的工资还被自己三言两语给作没了,不出意外的话最多等到下个月该扣贷款的时候银行就会意识到余额不足。 洪秋燕眼神空洞地在房间里来回扫视着,脑子里乱哄哄地挤成了一团。银行的人拿不到钱会怎么做呢?会按照规章秩序来把这套房子收回的吧? 可是这不仅仅只是一套公寓而已,是她倾尽了所有,几乎是用骨血在滋养着的梦想和未来啊! 想到这里,宿醉所带来的那股头疼欲裂的感觉十分应景地出现了,洪秋燕抓着床单,觉得天灵盖像挨了一棒槌。 没了工作该怎么办。 没了房子她还能去哪。 举目无亲,走投无路。 这些她已经反反复复地思考了好几天的问题又回到了她脑子里,像一群饥饿到了极点的蠕虫一样,正大口大口地撕咬着她最后的一点清醒神智。 头疼之余,洪秋燕眼睛余光扫见了房间里扔了一地的花花绿绿的酒瓶子,这才恍恍惚惚地想起来自己这三天都是怎么过来的。 她咬了咬牙,只要一闭眼脑子里就全是穆云深那天说的话,那样一个果断决绝、浑身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的男人,竟然也会那么温柔地叫人,“我们笑笑,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 那男人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心里又该是怎样的一片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