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心里忐忑不安着,额角青筋“突突”地往外跳,那保镖却径自绕过了她,转而往她身边走去。 黑暗中,男人的呼吸声几乎微不可查,谭婧生怕他会突然干些什么,这么多天都不曾出现过的求生欲在短短的一瞬达到了顶点。 本来她想死,她满心想的都是与其顶着现在这副皮囊,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不如干脆死了干净。而且如果她真的死了,顾北华估计也不会好受吧。 能用生命的最后一点价值给他添点堵,谭婧觉得这样也很好。 但是现在她不想死了。 顾北华的反复刺激与羞辱点燃了她内心许多年以来都不曾发作过的愤怒与仇恨之火。她如果直接死了,一了百了是不错,但这并不能直接对顾北华起到什么不好的影响。 这不是谭婧真正想要的。 她所想要的,应该是将顾北华扒皮抽筋,骨头全部碾碎之后扔进最肮脏污浊的下水道里,把他骄傲的伪善外壳彻底撕碎放在脚下践踏,彻底摧毁掉他精心布置的局,让他身败名裂,从此以后过上连蝼蚁都尚且不如的苟且偷生的生活。 所以她不能死,起码在还没有亲眼看着顾北华万劫不复之前,她绝对不能轻易死掉,要不然岂不是正好如了曲清尘的意? 她谭婧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这双手上早已经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现在只有用顾北华和曲清尘这两人的生命来洗涤,她才能真正得到救赎。 男人顿了一瞬,抬起手臂来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随即收回。腕表里时针与分针所发出的微弱浅绿色荧光只出现了一瞬就又消失了,像是一只小小的萤火虫,还没来得及闷哼一声就被狠狠地溺死在了出生地。 谭婧想说话,可喉咙里像是被堵了一团什么东西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想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逃跑,可腿脚全是软的,肌肉软趴趴地痉挛成了一团,使不上半点劲。 她所能够做的,就只是安安稳稳地坐在身下冰凉僵硬的椅子上,感受着涔涔汗水从额角和掌心一同渗出。 黑暗中,突然传来“咔哒”一声。 谭婧的神经在那声音响起的一瞬险些绷断,原本齐齐地挂在额角上的汗水霎时间跌落下来,落在椅面上,传来极其轻微的一声脆响。 然而只是这么一声极弱的声响,却还是被保镖敏锐地捕捉到了。 明明看不见任何东西,但谭婧还是立即就感觉到了有两道冰凉阴险的锐利光芒冲着她投射过来,后脊背上刚才那股子还没平息下去的寒意又浮了上来,激的她喉头猛然迸出一阵腥甜。 但是那保镖却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好的反应,就只是保持着那个动作站在原地。 谭婧喉头提着一口气,脑子里每一根神经无一例外地紧紧绷着,生怕周围会冷不丁地有什么东西冲着她的喉咙笔直地戳过来。她才刚刚萌生出来活下去的念头,不想这么快就带着遗憾被杀死。 突然,谭婧看见面前的一片漆黑之中亮起了一块方形。她微微一愣,直到那片光里面跳出一幅画面,还传出了很大的声响,她才反应过来,认出眼前这物件是个小型电视机。 被关起来的时间太久,在那漫长的、几乎与世隔绝的日子里,谭婧觉得自己差点就忘记了从前自由自在的生活是什么模样,连电视机长什么样子都忘了。 不过下一秒钟,更深的疑惑随之产生。 这样看来的话刚才那声“咔哒”声应当是这保镖开电视机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可是这也说不通啊,好端端的怎么会放电视给她看? 她正费力地思考着,思绪被男人清冷沉着的声音轻而易举地打断,“你醒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