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夜恍然回过神来,十分勉强地看着她笑了一下,“没事,我没事。”他不经意间将这两个字重复说了两遍,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没事的样子。 苏小雨突然觉得很难过。 本来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唐笑一定要坚持把曲清尘那个差点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坏女人带回来,还给她最好的医疗条件来照顾她。 可是唐笑不说,她也一直硬撑着脾气没有问出声,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把这份不满压抑在心底最深处。却不曾想到,这份不满竟然在一天一天的时间发酵中演变成了憎恨,且矛头不明不白地就落在了唐笑身上。 她只是不懂,她把唐笑当成亲姐姐看待,可是唐笑却瞒着她,也不告诉她这个女人就是真正的谭婧,也不告诉她萧景煜的死和谭婧有关系。 早上穆云深和唐笑出门的时候,她其实是知道的,只是假装自己在书房里睡着了。她在等待,等着穆云深或者唐笑,他们两个谁都好,会推开书房门叫她一声,叫她一起去,但是没有。她安静地屏住呼吸,生怕呼吸声会打扰到耳边的细微动静。 隔着一扇门板,她听见穆云深和唐笑小声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是玄关处的大门打开和关上的声音,动作都极其轻微嬉笑,几乎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像是一声极其温柔的叹息。 她的最后一点理智就在那一瞬间绷断了,彻底坏掉、分崩离析。 然后她就做出了一系列不理智的举动。她悄无声息地绕路去了医院,鬼使神差地听完了所有的墙角,然后鬼使神差地给萧景夜打了电话。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要瞒着萧景夜。 可是就在刚才穆云深暴怒地解释了所有之后,她不由得想——是啊,就算她自作聪明地把这些全部告诉了萧景夜,就算萧景夜杀了谭婧,能够一时报仇雪恨,又能怎么样呢? 她竟然是差点就亲手毁掉了现在唯一的线索! 思及此,苏小雨不由自主地狠狠哆嗦了一下。 明明说着使他们不把自己当家人,可是现在反过来看看,自己究竟又做得怎么样呢?跟踪、偷听、告密,还用那么冷漠的眼神去看唐笑,这桩桩件件,又有哪一件是真正的家人能干的出来的呢? 苏小雨无力地攀附住萧景夜的手臂,感觉腿脚一阵无力。 萧景夜扶住她,转身看了一眼后面那还在哭着的女人,有些厌恶地皱了一下眉头,飞快地转身离开了。 闹剧就进行到这里吧,是时候该适可而止了。接下来他要去好好想想,穆云深那边该怎么办。从小到大,萧景夜还从来都没有见过穆云深像今天这样喜怒无常地发火,且是冲着自己。 回想起穆云深临走时那个冰冷决绝的眼神,萧景夜心里登时就抽着疼了一下,像是心尖上最柔软的那块肉无端被一只手给狠狠捏了一把一样。 谭婧还在哭,只是声音比刚才沙哑下去好几分。她低垂着头,身子弯曲成虾米状,喉咙里滚动着一串模糊不清的音节,如果仔细去听,能分辨出来几个字——对不起。 第二天一大早,唐笑是被外面的哄闹声给吵醒的。 她刚刚才洗漱好,胡乱地把头发一扎,揉着还有些惺忪的睡眼就走了出来。放眼望去,客厅里正上演着精彩纷呈的一幕。 阿哲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许多东西,正僵硬地站在玄关处,身旁那个七手八脚地拽住他的是一身迷彩色的萧景夜,穆云深搬了个凳子坐在他们旁边,一脸云淡风轻平静自如。 阿哲咬了咬牙,冲着萧景夜甩过去一记眼刀,一字一顿道,“萧少爷,麻烦您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