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温和,像是冬日里穿透风雪射入人心的一道阳光,但此刻落在唐笑耳朵里,却无疑变成了一颗火星子,瞬间将她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几桶火药给引燃了。 她抓着手机的力度猛然增大,手指上血管蜿蜒起崇山峻岭,骨节分明发白,“温云初?你是从哪拿到我手机号的?” 温云初听出她语气中明显的怒气,赶紧解释道,“这是小雪给我的,说是上次你去看她的时候给她留的。” 唐笑愣了一下,似乎是在响应他这句话的呼唤似的,脑海里迅速出现几张场景的剪影碎片,不错,的确是有这么回事的。 上次去医院看温雪的时候,她见这小姑娘孤身一人在医院坐着实在无聊,这冗长而枯燥的时光里,又是和那样一群死气沉沉的病人待在一起,恐怕孩子心情不会好到哪里去。 而温云初又忙着到处打工,估计也没什么时间来陪她,所以唐笑就主动给她留了个手机号码,没想到这孩子却转头就给了温云初。 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时间,唐笑嘴角抽了抽,有些哭笑不得,竟然不知道该怪谁才好。 不过话虽如此,她还是很快地反应了过来,语气立马变得比刚才还要森冷七八分,“温云初,我已经警告过你,我这次愿意出钱不是因为你,是看在小雪的面子上,这话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 “既然记得,那你为什么要在小雪面前胡说八道!” 温云初顿了片刻,语气略有些困惑道,“什么胡说八道?我不记得我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啊......” 唐笑冷冷地哼了一声,“看来你还觉得自己说的那些话都是该说的是吧?温云初,是我看错你了,我也想多了,不应该幻想着你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笑笑,你在说什么,我是真的听不懂啊,我......” 唐笑不想再接着跟他打哑谜,索性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为什么没有告诉小雪我们已经分手了的事情,还胡说什么我们要结婚?温云初,我看你不是鱼的记忆,你根本就是一直活在梦里!” 她咬牙切齿地吼完这一嗓子,气的眼睛几乎都要充血,手机那端却沉默了片刻,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哦,原来你说的是那个啊。” “你什么意思?看来你早就知道,既然这样那刚才为什么要装聋作哑!” “等、等一下,我觉得你应该是误会了,上次小雪问我她的住院费怎么突然多了那么多,是不是我最近没有听她的话勉强自己了,我就说那些是你帮忙垫上去的,结果这孩子就以为我们在一起,也不听我解释就说了一大堆让我不要对不起你之类的,我被她缠的没办法,就说让她先好好治病,不要多想,结果她又问我什么时候打算和你结婚,我不过是敷衍她顺口一说,没想到她竟然就当真了......” 唐笑愣了愣,却没打算就这样被他这个说法给糊弄过去,于是接着追问道,“就因为我给她垫了住院费,她就以为我们在一起?温云初,你说谎之前也要先过过脑子吧,你以为我和小雪一样好糊弄?” “你先别急。”温云初耐着性子试图安抚她的情绪,随后才解释道,“小雪这孩子从小就生长在我们这种家庭里,因为钱的问题见过了太多亲戚反目成仇,所以她觉得没有人会无条件地帮她,笑笑,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这话你应该能听得明白。” 唐笑愣了片刻。 温云初说的没错,温雪从小就父母双亡,被迫跟着温云初家里一起生活,人在屋檐下,小姑娘早早地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以及很多同龄人所不具备的技能。 至于钱财的争夺有多惨烈,唐笑同样也很清楚。大多数人在面对钱财时都不可能做到完全理智和正人君子。 谢秋德和他那个狠心的妈就是最好的范例,为了利益甚至可以连脸皮都不要,即使是当时已经成年的她,到现在心里都还是留着那些场景造成的或轻或重的心理阴影,更不用说温雪一个小孩子。 恐怕正是以为这样,她嘴上不说,面上也不轻易表现出来,但心里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定规定法,认为没有人会无条件地对她好。 思及此,唐笑有些心疼,又听见温云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之所以那么说,其实也不全是为了搪塞她,也是想给她一个盼头,告诉她等她病好了出院我们就结婚,起码这能让她心情好一点,不至于那么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