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渐渐明了了,现在只需找到马克,当面问一问他便好。 越接近约定的那个地点,唐糖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怎么了?”司夜寒怎么看不出她心里的忐忑。 她略带苦涩地笑笑说:“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生还好,被抛弃了,也有人照顾着,现在却发现那人的照顾也是带了诸多不明的私心,所以不免有点伤感。” 司夜寒握着她的手加重了些力气,好像要再给她些力量般地说:“没事了,现在有我了。” 唐糖点点头。 可是,在没有司夜寒的时候,虽然马克没有说过这么带着感情让人听了心里温暖的话,但是唐糖也是把他当做亲哥哥来依赖的。那时,每当午夜梦回,觉得人生诸多不顺,便会自我安慰说,没事,有马克在。现在,所有的一切又都即将变成谎言了,叫她如何不心生唏嘘。 他们到的时候,马克已经早早地在等着了。 他或许还不知道他们是因何而来,看到司夜寒和唐糖的时候,一如既往地淡定和冷漠,只是眼神情不自禁地在两人牵着的手上停了一会儿,随机离开。 唐糖因为心中五味杂陈,乱的很,所以没有注意他的眼神这种细节,然而敏锐如司夜寒,这种小动作自是逃不出他的眼睛。他以前从没有想过这种情况,即使前车之鉴有宁浩天,有古城,有任熙,但是他从没有把马克归为这一类,以为他只是在单纯地利用唐糖,如今撞破他的这份心思,内心生起一股莫名的火。 马克眼神无情,然而在看到司父的那一刹那,他却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个人,他认得。 而马克的反应也悉数落在了其他三人的眼里。这更加证实了司父说的那个故事的真实性。 司父看到他的眉眼的那一瞬间,想起他的母亲,心里的愧疚和自责自是不言而喻,在门口的脚步顿了一下,看着马克,缓缓走了进来。 “你好啊。”司父说,眼睛里流露出的是对马克的愧疚还是对孩子的怜惜,一时分辨不出来。 马克没有回答他,移开眼神,又镇定自若地坐在椅子上,便是装作不认识了,好像刚才那个惊得从椅子上腾一下站起来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他眼神淡漠,不看司夜寒,更不看司父,只是定定地看着唐糖,问题自然也是在问唐糖。 唐糖内心生起一种无措感,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处于什么样的立场,是该质问他为何隐瞒花菜的事情,还是同情他这么多年不得父爱而受的苦。 “马克,我已经,已经知道花菜就是我的儿子了,可是你,可是你一直没有告诉我。”唐糖实在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马克,所以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要说生气,她有,但是现在她已经和花菜相认了,她心里膈应着的那件事也是戏剧性的收尾,对方竟然是司夜寒,所以心中的气氛早就所剩无几;要说对于他当初救她,照顾她的那份感激,也依然是有的,但是再大的恩情最后若知道掺杂了他自己的私人恩怨,那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感激。 她这份复杂的心情,没有说出来,但是表情和说话的语气早已将心事袒露出来。 马克听到她说的话,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随即又恢复了他常态的沉寂淡漠。他嘴角讽刺般地勾了一下,说:“母子相认,美哉美哉!那你们找我是来和我庆祝的?” “不是。”唐糖说。“你当时救我是有目的的,对吧?”唐糖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问。 “你不是都猜到了吗?还问什么?”话是对唐糖说的,但是目光却像一把利剑一样射向司父。“我还没来找你呢,你倒先来找我了。”说完,嘴角挂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在场的人都不是什么糊涂之人,到现在所有的事情也都是心知肚明了,再也不需要谁多说一句,便只开门见山。 “你叫马克,是吗?”司父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地开口,眼神里仍然是掩不住的愧疚和慈爱。 马克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漫无目的的看着前方。 “是我对不起你,还有你母亲。”司父依然说得小心翼翼。 唐糖和司夜寒坐在旁边都沉默不语。 “一句对不起就完事儿了?司董事长可真是一位好老公好父亲啊!”马克说到父亲两个字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眼神还有意地瞥了一下司夜寒。 “我当年离开的时候,并不知道你母亲怀有身孕。”司父说。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后来不是知道了吗?”他问。 “是,后来是知道了,但是我那时派人去寻过你和你母亲了,只是一直寻而未得。”司父说着垂下了头。唐糖看见他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向马克低头,真挚地承认错误。其实他也并没有什么错,因为两个人本来就是和平分手,只是马克的母亲怀有身孕这件事,他也不知道。所谓,不不知者不怪。 “你当然寻不到了,因为我妈给你发的那一封邮件是她留在这世上最后的东西!”马克有点激动,手握成了拳,重重地击在了桌子上。 司夜寒看着他的样子凝了凝眉,但最终也还是没有说话。 司父听到这句话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妈……”他没有将剩下的话讲完,马克眼神锋利地看向他。 “你要回国发展,我妈怎么会拦你,你要走,她就让你走,怀了孕,为了不扰乱你的心思也只能自己像藏秘密一样藏着整件事,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可你倒好,拍屁股走人,再无联系,离开她一年后令娶他人,你知道她当时有多痛苦吗?”马克冲司父吼。 司父眼神哀伤,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知道也罢,不知道也罢,终归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你记恨我罢,我绝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