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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逼姐姐靠颜值吃饭[娱乐圈]》
  作者:月下清泠
  文案:
  学神宋奕昕一直觉得自己踏遍荆棘成为顶流偶像是因为自己的才华,结果她的脑残粉们告诉她:
  你太天真了!我们从来爱的只是你的颜值,我们不懂数学,也不懂你做的研究!我们只是疯狂地喜欢你这样的高颜值的妹子站在一群眼镜理工男中间拉风的样子!
  ……
  据说那个带资进组抢角色的宋奕昕得了奥数金牌,还是高考状元?宋奕昕去国外当交换生时和名教授联名在《自然》上发表论文了?
  宋奕昕不是胸大无脑、目中无人的花瓶的吗?是不是忽悠民众的学霸人设?
  宋奕昕又要去体育界抢饭吃了!她拿了大学生运动会花剑冠军!听说国家队有意招揽她,她在考虑当中……
  如果说年轻一代的演员们最怕跟谁比,就是宋奕昕了,学渣艺术生在学神面前说话底气都不足。
  ……
  对于女生来说,比大学四年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更惨的事是什么?
  ——是有三个她被动欠了人情不便拒绝的大佬对她展露深情移,这显得她是有多渣呀。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豪门世家娱乐圈
  主角:宋奕昕┃配角:许嘉言、景曜、赵尔俊┃其它:
  一句话简介:贫穷学霸当兼职艺人爆红路
  立意:我若芬芳,蝴蝶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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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学霸穿书
  护照签证已经办好了,再过三天,宋奕昕就要出发去美国霍普金斯大学进修生物科学硕士,师从于安格拉-海茵里西教授。
  今天和青大的舍友聚会,吃饭喝酒还唱了歌,终于到了十点钟,各自要分散。
  “宋奕昕,到了霍普金斯大学发一些照片给我们呀!”
  “你们出国后也别忘了给我发照片。”宋奕昕笑着答应。
  一个大学的室友拍了拍宋奕昕的肩膀,说:“明明是个美女,别再当假小子了,你是伤了多少才子的心了。到了美国找个男朋友吧!”
  另一个女同学笑道:“只怕男生在奕昕眼里也就是一坨蛋白质!”
  宋奕昕长得好看,不泛追求者,但是她一直忙碌,目标明确,并没有接受一个人,用她的话来说:那些男生的魅力和真心还没有到达让她动摇自己的人生规划的程度,她不耽误他们。
  宋奕昕反问:“难道,不是吗?”
  众同学都想晕倒,宋奕昕又说:“开玩笑啦!唉,雨柔要去日本,晓晓要去英国,菲菲要去新加坡,转眼之间毕业了,大家真的是要各奔东西了。你们也努力找新男友吧!”
  除了宋奕昕之外,三个女学霸谈过恋爱,但是读书和活动都太忙了,一个个分手。
  她们四个也是传奇了,一宿舍全是学霸,而宋奕昕是学霸中的学霸,是学院的风云人物。
  近日,她们一宿舍的女生将出国读硕还上过头条。
  宋奕昕的家在京城四环,因为两天后要走了,所以这日呆在家里收拾东西。
  忽然表姐岳晴打电话来,因她快要去美国了,表姐请她去家里聚聚。
  岳晴戴着一副黑框宅女眼镜,一边吃着薯片,一边打量着她,说:“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呀!你可不知道我因你受了多少苦。”
  表妹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记忆力超乎寻常,六年级时上过电视,因为她已背下了牛津词典词汇。初中时得过中学生硬笔书法一等奖。高中时参加了世界奥林匹克生物竞赛,得了金牌。大学时得过全国大学生运动会女子花剑金牌。现在已经精通三门外语,她小学学英语,初中学法语,高中学日语,大学拓展沉淀,汉语和三门外语融汇贯通。
  有个这样的表妹,只是普通人的岳晴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可想而知了。
  其实宋奕昕和岳晴的感情很好,笑道:“你恨我,你咬我呀!”
  岳晴用鼻孔出气,“哼”了一声。
  宋奕昕非常了解她,表姐就是爱天马行空的幻想、心地善良的宅女,有时又像二哈一样的心大,表姐这种人是难有因为嫉妒而谋害亲人的心思的。
  见表姐眼神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宋奕昕福至心灵,笑道:“大姨又在逼你了?”
  果不其然,她“呵”一声笑,说:“二十五岁老吗?你说,有必要一个接一个地给我塞男人吗?我是有多嫁不出去呀!还说我没有你的头脑就老老实实嫁人!我滴姥姥呀,凭良心,我也是靠我的双手吃饭的!”
  宋奕昕笑着安抚表姐:“知道!你可是新生代‘言情天后’,这两年你的部部作品都拍成当红影视剧了,钱该是赚的不少了!”
  岳晴取出两册书:“我的新作出版了,网络上可没有的,送给你了!”
  “……”
  岳晴呵呵一笑:“表妹,你从小给我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面积,所以在你出国前,我就有仇报仇了。我的新作中的苦命苦情女的角色就是用你的名字的,我把你好好虐了一回,真解气!”
  宋奕昕愕然:“表姐,你要不要这么狠?”
  ……
  宋奕昕和岳晴一起逛街并吃过了晚饭,回到家时也有九点钟,和父母聊了一会儿,她便回屋洗漱了。
  眼见时间还早,这几天也不是学习的时候,她有点兴趣就打开了表姐新作看看。
  看到第二章,终于发现同名的苦命女,表姐把那个宋奕昕设定成了坐台小姐出身的。表姐真是手辣心黑!
  她暗骂几声,疲惫袭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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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十日。
  不出意外,又是一个阴霾的下午,泰晤士河畔的一座庄园城堡笼罩在渺渺烟雨之中。
  蒙蒙烟雨,让城堡增加了三分神秘之感,充满幻想的人一定生出这里住着魔法师的感觉,又或者住着一位等待王子去唤醒的睡美人。
  一个挺拔修长的男子穿着精致考究的正装,步出城保轩昂的大门。
  今日室外有些凉,他身后的管家连忙将一件风衣给他披在肩头,动作自然,便如一贯如此做了无数次一般。
  一辆宾利停在不远处,穿着黑色西服、打着领结的司机打着伞恭敬地走过来,那主人上车。
  男子仪态从容走向停在门口的加长版汽车。
  汽车平稳流畅地驶向外大门,许嘉言坐在车里,透过车窗,却见一辆白色汽车驶进外大门,两个守门的佣人正彬彬有礼地朝那车中人打了招呼。
  许嘉言知道车中人是华莱士医生,长睫几不可寻地动了动,若有所思。
  直到房车驶出大门外,他才淡淡问跟随着他的罗宾汉管家,操着一腔流利的英式英语,正是他十三岁时就读于英国贵族男校熏陶影响,他习惯那种贵族腔调。
  “是她生病了?”许嘉言又觉他问得有些可笑,欧阳珊珊的身体自来就不好,她是名门娇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难为她总是坚持跟着他,可是因为奔波让她自己时常不适。
  罗宾汉管家点点头:“欧阳小姐昨晚就高烧,今早还没退去,却固执地不愿让人叫华莱士医生过来。是我擅自叫了华莱士医生过来。”
  罗宾汉管家偷偷观大少爷清俊绝伦的脸庞,可许嘉言只淡淡抿了抿嘴。
  许家和欧阳家也是世交,许嘉言和欧阳珊珊从小一起长大,他知道她喜欢自己,许嘉言也觉得她长得漂亮。可是欧阳珊珊就像一个瓷娃娃,接近她的人总担心一个不慎将之磕到一星半点儿。
  许嘉言是一个理智的人,虽然在他们小时候大人曾有戏言,但是他很明白她无法陪他走他的人生路。知她这样的命运是非常可怜的,她坚定又脆弱的追逐他的脚步,无法承受被他推开。小时候他就曾害她掉进泳池,她差一点丧命。
  “让医生好好照顾她吧。”
  ……
  到了五季酒店门口,豪华的加长版车子刚刚停下,就密密拥上来一群记者。酒店大门口,十几个身材壮硕的黑衣保安十分谨慎又费力地阻拦着。
  门童打着伞替许嘉言打开了车门,许嘉言下了车,带着寒意的风吹拂着他额前的发丝,他完美的鬓线若隐若现。
  神情带着英国贵族的绅士淡漠笑意,众多技艺高超的摄影师抓住机会捕捉到了这一瞬间。次日国内的八成报纸不约而同地使用了这一张照片。
  伴随着大字标题的刊文。
  或:【许氏财团成功收购凯伦五成股份,凯伦江山易主。】
  又或:【凯伦易主,结束了长达十一个月之久的财政危机,是否迎来黎明?】
  至于面对女性或八卦的杂志则用标题:【许氏少东家,让人心碎的英俊】
  酒会上许嘉言与许氏财团股东们以及这一次凯伦的重要高层会面交际。他这次来英国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件事,此时总算功成。公司会把这件事交给他负责,也不是因为他是少东家,而是他自十三岁起就在英国贵族公学读书,对这边很熟悉,就算凯伦原董事会上也是有他的同学。
  ……
  天空灰蒙蒙的,这压抑得就像欲绞死天幕之下所有的生灵。雨点终于落下,打在宋奕昕娇俏的脸颊上,冰凉的触感,没有让她清醒,只有更加冰冷痛苦绝望。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人真的留恋她,她所爱的男子视她为脏东西。
  家人——养父母全死了,养父母家的弟弟受她名声连累而死。
  富贵的亲生父亲说她是“坏种”,想将她弄成“意外死亡”,然后把她的心脏移植给他的宝贝女儿,她的异母姐姐。
  从三十三层的高楼摔下应该会死得很快,不会拖拉着,以至于折磨身心。
  她迈开了一步……
  “不要!”宋奕昕脚一蹬空,忽然醒来。
  她拾回一些真实的知觉,四周一片漆黑,她躺在床上。原来是一场梦吗?
  她的头像是有一千根针在刺着一样痛,许许多多的记忆涌入脑海,画面中浮现形形色色的面孔。
  她像是被嵌入了另一个人的人生,像是一场梦,她是她却又不是她。
  从有记忆的孩提时代开始一直到死亡,人生漫长却又短暂。
  头渐渐没有那么痛了,她平静下来,浑身疲惫,沉入了梦乡。
  庄周梦蝶,是苦命宋奕昕梦到自己是学霸宋奕昕,还是苦命的宋奕昕是学霸宋奕昕的一场梦?
  假做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床上还有另外一个人,男子也沉在梦里,一个转身手臂随意地搭在她的胸口,他也没有知觉。
  宋奕昕本来可以睡得香一些的,可是被那只手压抑着胸口,她又开始做梦了。
  一时觉得自己是孙猴子,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不得解脱;一时觉得自己是古代江湖卖艺人,不停地给围观的百姓们表演胸口碎大石。
  第2章失足少女
  终于天亮了,宋奕昕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印入眼帘的并不是她熟悉的天花板,无论是她混乱记忆中的哪一个角色的房间的天花板都对不上。
  她忽然问自己:我是谁?我在哪儿?
  身体的知觉也完全恢复敏锐,她发现胸口压着“异物”,耳畔还有别人的呼吸声。
  宋奕昕转过头去,只见是一张年轻帅气的男人的脸。
  她手脚比头脑的反应更快,一脚就将男人踢下了床。
  砰一声响,只听男人哎一声叫。
  男人在地上坐了起来,他喝了太多的酒,所以才睡得这么沉,这时觉得自己的屁股和脑袋都痛。
  一处是磕到了地面,一处是被某女人踢的。
  景曜看四周的布置,已知是酒店了,转过头来看着床上的女人。现在她卸了妆,长得和欧阳珊珊有三分像,当她化好妆后会有五分像。
  景曜想起了一切,知道她是谁了,心头恼怒。
  “谁让你带我来开房的?!”
  宋奕昕弱弱提醒:“不是你说开房的吗?”
  宋奕昕的记忆这时也刚刚理顺了,她竟然成了表姐新书中的苦命苦情女配宋奕昕!(表姐嘿嘿:你看完一章小说,怎知是女配?)
  她有原主今后完整一生的记忆,这时她好像重生到十八岁。原主正是在十八岁时走投无路只能放弃学业,还误入歧途,造成一生污点的。
  父亲,或者说养父,他贷款做生意失败自杀,赔了所有身家,连房子都被银行收走了。接着母亲也病倒了,查出是尿毒症,她必须要去住院并等待肾/源移植,其费用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天文数字,何况他们家早已一无所有。
  宋奕昕一个高中还没有毕业的少女能有什么来钱路子,只有去会所当拳手,也就是会所中给客人陪/酒的女子。但是当拳手赚的钱是不够救母亲、养弟弟的,她偷偷哭了一夜后决定“下海”。这就是第二个顾曼璐!
  下决心后的第二天,她去会所上班时,就想要找个可以外出过夜给钱的客户。正当她被一个肥腻男人调戏时,这个大帅哥“景少”给她解了围。
  然后,原主就粘在“景少”身边了,原主觉得反正要“下海”,自己的第一个男人还是找个帅哥合算。
  原主误以为“景少”也对她感兴趣才从肥腻老男人手中“抢”她,但是现在的宋奕昕却知道,那是因为她长得有几分像欧阳珊珊。她有原主重生的记忆,知道景曜有多在乎欧阳珊珊。
  “景少”心情不好,昨晚喝得大醉,原主一直跟着他出了会所。
  “景少”阴晴不定,看她跟着他,便有轻贱之心,问她是不是想和他开房,要多少钱。
  原主吱吱唔唔,她才十八岁,高中都还没有毕业,她被相关男人问这样赤/裸裸的问题哪有不紧张的?
  景曜见她那副“矫情”的样子,不屑地说:“不开就算了。”
  “开!”原主急着说,她想着反正是要“下海”的,她等不到找下一个长得帅的金主了。
  她的人生到了这样的地步,总要在有限的范围内让自己好受一点,第一次总要稍微美好一点。
  “景少”真的带她去了酒店,开了这间房。
  等原主洗了澡从浴室出来,本来还提心吊胆,却见他居然已经睡着了。
  景曜因为她的提醒,想起昨晚的细节,确实是他提出“开房和多少钱”的问题的。
  景曜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完整,还有一丝汗味儿和酒气。他昨天晚上喝得太多了,没有等到她洗好澡就睡着了。
  “我们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穿越的宋奕昕其实是头一回和男人睡同一张床,但是他这种“她趁他睡着的时候对他做了什么”的眼神让她实在不爽。
  宋奕昕说:“你怎么老抢女人的台词?你不会是同/性/恋吧?在下面的?”
  宋奕昕没有交过男朋友不代表她不懂。想她在大学时,学校有两个相当出名的帅哥,其中一个浪漫地表白,然后两个男的当众亲吻,学校的女生的少女心碎了一地。
  景曜道:“你这女人……”
  宋奕昕说:“景少,不要争了。你没事,我没有对你怎么样,你照样得给钱。我在‘迷漾会所’工作遇上了你,既然跟了你来酒店,现在你没做是你的事,但我已经‘出工了’。”
  景曜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去找自己外套里的钱包,拿出一叠现金,约有两千块。
  宋奕昕连忙收好钱,见他要离开,说:“景少,不够……”
  景曜转过头来,说:“你说什么?”
  “钱不够……”
  景曜仰天呵呵一声,再盯着她说:“你当你是谁?天仙呀?一晚上我什么也没干,两千五还不够?”
  宋奕昕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窘境,没钱真的会将人逼死。多少人间悲剧,不都是一个穷字造成的吗?她现在穿到了“下海”的临门一脚时,可真不想被逼成《半生缘》中的顾曼璐。
  宋奕昕有生物科学优秀本科毕业生的水平,可是她现在是一个高中生,懂这个专业却没有学历也不可能找到相关的工作。她是本科水平,就算找到相关的工作,普通人的工资也不能马上赚那么多钱能负担得起养母的医药费、住院费和一家子的生活费。
  清高自傲、目无下尘、天真无邪、清纯无瑕只是宠文女主的权利,她这苦命苦情女配还是现实一点,靠理智现实的判断力去面对惨淡骨感的底层生活。
  宋奕昕说:“你不干是你的选择……要不现在,我来服侍你?你好歹……多给点,我真的很需要钱,不然也不会干这个。”
  宋奕昕非常清楚,景曜对她没有兴趣,他深爱的是欧阳珊珊。所以她才敢说这样的话,能多要点钱就多要点。
  向人讨钱像是一个乞丐,她不是这么不在乎做人的尊严,可也要先活下去,人若都被逼死了、化灰了,哪有尊严?
  等几年后她有能力了,再把钱还他,把丢掉的尊严拣起来,就像舒淇把脱掉的衣服穿回去一样。
  这总比现在她就走上原主的路真的委身于多个嫖/客度过这一关强吧。
  景曜道:“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已经全给你了。”
  “微信或者支付宝也行……”
  景曜眯了眯俊目,呵一声冷笑:“神经!”
  说着,他就要走了,宋奕昕叫道:“等等!你记得付房费!”
  ……
  景曜出了酒店,还在为今天发生的事懊恼,觉得自己差点就侮辱了欧阳珊珊。昨天喝了太多的酒,仍然不适合开车,他也没有精神开车,便打电话叫司机来。
  他想想回了酒店吃早餐,到了餐厅门口,见一旁有陈列架,上头放着当日的各种报纸。
  虽然现在已经到了2014年了,各式新闻app开始充斥在人们的手机当中,但是很多资深商务人士还是喜欢看报纸的。
  景曜看到的正是许嘉言的新闻和照片,心头一阵郁闷,将报纸扔在了一旁。
  过不一会儿,却见那个与他过夜的“坐台小姐”居然也来了餐厅,景曜更是一点都吃不下去。
  那女人取了自助餐食物后,还大大方方朝他走来,一点也没有以自己的身份和言行为耻,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
  她居然还和她长得有四五分像,而不是他心中抗拒主观判定的“三分像”。
  他对自己说,即便她们长得像,但是一个是天鹅、一个是癞/蛤/蟆。
  第3章能屈能伸
  宋奕昕在他桌旁停下,面上挂着从容的微笑,说:“介意我在这儿坐一会儿吗?”
  景曜睨了她一眼,没有多大耐心:“我希望你明白,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宋奕昕莞尔,挑了挑眉:“我并没有很挂怀昨晚的事,难道你一直忘不了吗?”
  景曜瞠目结舌三秒,然后深呼吸,说:“你一个女孩子,年纪轻轻的,还是要懂一点自尊自爱的。”
  宋奕昕也已经坐下来了,笑道:“你说了一个悖论。女孩子要自尊自爱,男人就不需要吗?如果每一个男人都自尊自爱,又哪里来的不自尊自爱的女孩子?如果男人想玩,而女孩子们又都自尊自爱地拒绝,男人找谁玩去,全b/l吗?”
  景曜蹙眉:“我不想跟你说话!”
  宋奕昕倒落落大方,笑着说:“可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你凭什么当我的朋友?”
  宋奕昕眼波流转,说出自己的逻辑:“因为你有钱,长得也帅。我自己没钱但接近钱我会有一种愉悦感和希望;女孩子接近帅哥也有一种愉悦感。既然如此,我自然要争取一把,难道我等着,你会来主动跟我交朋友吗?”
  景曜虽然心中将她与他的真爱欧阳珊珊划分为天差地别,但是一个男人面对一个年轻美貌的少女这样的恭维,心头难免有喜悦之感。
  他又不禁想:她弃我如草芥,只一心追逐许嘉言,可是这世间终也有想要努力争取接近我的女子。
  景曜说:“我希望你不要再提昨晚的事,况且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宋奕昕点了点头:“我明白,像你这样的年轻男子,洁身自好,也不以勾搭妹子为炫耀,你比熊猫还珍贵!我想你应该是心有所属,我虽不幸沦落至此,但我也最敬重有情有义有原则的男人。我们的事,出了这个酒店,我不会再提一个字。”
  景曜被她接着两段恭维,且又说到心坎上去了,倒没有原来那样鄙夷她。她虽是坐台小姐,但是此时擦去了她昨晚的“职业妆容”、收去了她昨晚的“职业仪态”,这份坦然从容、这份大方勇敢、这份有条有理和敏锐性绝无风尘之感。景曜说:“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就会去那种地方呢?”
  “宋奕昕。生活所迫,也没有什么值得多说的。”宋奕昕感叹一声,“我得谢谢你。”
  景曜奇道:“谢我什么?”
  宋奕昕真诚地说:“谢谢你把我从悬崖边拉回去。昨天要不是你,我真的跟别的男人走了,再要从良就难了。你的秋毫无犯,你心中对感情的追求,让我感到美好和希望,想再坚持下去。这也像是想死的人一样,死志一拖就消了便不想死了;你这一拖,我也不想出卖身体了。”
  景曜忽然被她推崇至一个极高的位置,其实他自己也陷于自我否定中,这时也生出一种被人需要、被人推崇的积极感觉,原来情不得遂的消极也有所缓和。
  景曜说:“我也没有你说的这么……”
  宋奕昕笑道:“我明白,无心插柳嘛,但我也受你的恩惠。”
  宋奕昕一笑过后,就开始吃饭了,她吃得虽然快,却比较优雅。她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会让人十分舒服。
  其实宋奕昕不单纯,她这是穿越后却拥有原主重生的记忆,理智至上的学霸就能分析自己的处境。
  原主原来的圈子里根本没有门路来解决她将要面对的生活困境。只有像景曜这样的人,才有一分希望。
  却说原主也是几次巧合靠了景曜,之后深爱上他。
  原主的命运最后走向自杀,但是究其根本,景曜并没有爱她的义务,况且景曜还帮过她。
  只能怪原主遇上的一道道坎的太过刁钻,哪一个底层十八岁少女有那样的能力呢?
  原主当过演员,签在了景曜表哥的公司旗下。但是在她刚刚要上升的时候,身边的竞争艺人和她从前的“客人”合谋曝/光了她的一些艳/照,之后被打入谷底。
  过了一年,欧阳珊珊越来越虚弱,欧阳正雄找到了她,将她认回欧阳家,她以为她从此是欧阳家的千金小姐了。她想借着欧阳家二小姐的身份和景曜结婚,但是景曜爱的始终是欧阳珊珊,因为她的纠缠并且伤害欧阳珊珊,景曜还说她心思恶毒、下贱肮脏。
  有这前情,若是许多想当然的人,觉得从此离景曜远远的,老死不相往来才好。局外人轻轻松松觉得远离了景曜还能有更好的选择一样,好像机会都能自动倒贴她一样。
  对于宋奕昕这样思维的人来说却绝不会那样做,如果机会真的那么多、机会真的会主动倒贴人,当年马云也不会在国内见了诸多大佬一无所获,最终去日本找孙正义了。那样的牛人怀着梦想都会被现实逼得走投无路,何况是别人?
  自命清高,受不得一分委屈和失败的人永远不能翻身。所谓没有公主命,休得公主病,她一个受虐角色,还不能清醒认识自己吗?
  所以,她还能不受原主痛苦记忆的干扰,对着景曜笑得出来。
  话说回她是欧阳正雄私生女的事。有一天,原主偷听到了欧阳正雄和欧阳太太争吵,原来欧阳太太之所以接受她这个意外的私生女回家,是因为她和丈夫要策划一起意外,让原主在已经救不活时,把心脏移植给欧阳珊珊。
  原主也知道欧阳正雄和欧阳太太只怕真有这样的能力,因为他们有钱有势。她才绝望地看着冷酷的世界:世间人人贱她,世道压迫她,她唯一的存在价值就是有一颗可以给欧阳珊珊续命的心脏。欧阳珊珊是天上的凤凰,她这个私生女妹妹就是地上的落毛山鸡。
  原主死前终于无情极致的凄艳,这种凄艳让她拥有如烟花一样短暂灿烂的风华绝代的震撼。
  不挥衣袖,不带一丝云彩,偷偷去了高楼,一跃而下,结束自己无活路的生命。
  ——但是我的心即使烂了,也是属于我自己的,我死也是一个完整的人。
  现在的宋奕昕绝不可能去认欧阳正雄,她如今是决不可能斗得过他们夫妻的。只有拖到欧阳珊珊换过了心脏,或者她干脆已经死了,她才能真正安全。但是那时安全了,她也绝对不会巴望着进欧阳家当继承人。
  宋奕昕听欧阳正雄说,她母亲只是一个舞女,和欧阳正雄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她没有纠缠过欧阳正雄,在原主两岁时把她遗弃在孤儿院门口就远走了,亲妈写过一封信告诉欧阳正雄女儿的事,也许是盼望他能从孤儿院接走原主抚养。
  但是欧阳正雄一心在欧阳太太和欧阳珊珊身上,从来没有那样的打算,只有欧阳珊珊需要适配的心脏,他才想起来他有一个私生女。他因宋奕昕的长相年纪怀疑她的身份,一查就对上了。
  虽然出身很不光彩,但是宋奕昕感谢黑心手辣的表姐没有把她的母亲设定为小三,不然气都要弱三分。
  假设她的亲生母亲是这个时代人人恶的小三,小三的孩子带着原罪,父亲有权不将家业给小三的孩子,但是父亲却没有权去剥夺孩子的生命,何况他没有养过她。
  且不管穿越这事儿科不科学,她既然已经穿成了表姐书里超级虐的角色,也只有矮子里拔高子,找一点“比较优势”了。
  这时候的宋奕昕仍然希望可以当演员,这总比坐台好,可以靠自己的工作赚钱解决当下绝境。她想通过景曜接触到他的表哥赵尔俊,赵尔俊也是娱乐圈响当当的人物。
  但往后她想要用心读书,她如果继续读书才能当上科学家,完成穿越前的目标。为了去升造,就算被雪藏了,她也无所谓,娱乐经纪约又不能限制她从事研究工作。
  所以读书好就是会有后路的。
  一顿早餐后,景曜心情也不错,宋奕昕谈吐不俗,又能恭维他,还能说出一些他深深认同的三观的话来。景曜也没有看不起她了,两人还留了联系方式。而离开前,宋奕昕也丝毫不拖泥带水,脚步轻盈,潇洒离去,这让男人更加欣赏。
  男人就像是影子,追着他、粘着他,他就会厌烦;但是当女人可以潇洒转身时,他才可以平等视之,甚至追着你跑。
  第4章破碎家庭
  这个小区已经是五环边缘了,往来多是外乡打工者,为了省房租而拥挤在出租屋中。
  宋奕昕穿越前出身工人阶级,父母都是国企职员,在京城这种地方绝对不起眼。唯有的好处就是她是京城的原住民,小时候只要她肯学,家里还供得起。她也难以真正体会外地北漂的辛酸的。
  “宋家姑娘回来了?”巷子口有个摆夜市摊子的李嫂冲她招呼,她是h北人,夫妻俩漂来京城讨生活有些年了。
  “李嫂好!”
  “你好。你妈身体怎么样了?”
  宋奕昕像是挤出一抹笑来,说:“就是那样,哪里也去不得,什么也做不了。”
  李嫂说:“哎哟,那是可怜了。”“
  宋奕昕正要告辞,李嫂又说:“我看你常常很晚回来,现在不上学了吗?做什么工作了?”
  宋奕昕说:“家里需要人,也去不了。我就打点零工。多谢你关心了。”
  李嫂说:“可惜我们也没有钱,帮不了你们了。”
  宋奕昕微微一笑,告辞了李嫂,李嫂看着她的背影,啧啧摇了摇头,忽然又有一个大婶过去问她:“怎么样?这宋家姑娘是不是在外交了男朋友了?”
  因为她长得非常漂亮,就像是“棚户之光”一样。她在这一带也是有名的美女,大家自然会关注一些,时常有些少年偷偷往她脸上、身上瞧。
  她家里这样的情况,大家都觉得她会走些什么路子,再见她时常这么晚回家,这些市井中人也有好奇心。
  李嫂说:“我没有打听到。”
  “你怎么问了都没有打听出来。”
  “你想知道,你去问呀。”
  “这我怎么好问。”
  “你不好问,叫我去问?”
  两个妇女嘀咕好一会儿,才各自散去。
  ……
  宋奕昕两年前因为养父死了,欠债后房子也没了,才和养母、弟弟搬来这个地方。
  宋奕昕家租住在地下室,只有狭窄的套间,这儿绝不像偶像电视剧中的“贫穷女主”的房子,就是真实的外地农民工一样的昏暗狭小的出租屋里。他们娘仨儿就拥挤在一起。
  宋奕昕打开房门,就听到屋里传来阵阵呕吐声,她急忙跑了进去,就见一个中年妇女趴在马桶旁呕吐,传来阵阵酸臭气味。
  妇女年不到五十,可是她已经头发花白了,全身因为病而浮肿。她的症状已经很严重了,行动十分困难,所以宋奕昕不在家时,在狭窄的卫生间里安置着一张躺椅,宋母就一直躺在这里,吐、拉也方便一些。
  一个人要是病了,总没有多少体面的,而照顾病人的家人也是一把辛酸,可是这人生老病死,谁能解脱呢?而放弃生命真的有看客想的那样简单吗?
  穿越前的宋奕昕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小小家庭中,虽然没富贵通天,却不缺少温馨。小学初中时,她学做的家务也就是整理和洗衣做饭,母亲更注重她的自己生存的基本能力,倒不是为了让她分担。上高中后她就很少做家务了,父母不希望影响她的学习、占用她的交际时间。
  她也是从原主的记忆中接受了如何照顾一个尿毒症的病人,其中所要忍受的事。
  宋奕昕觉得,危难见人品,原主纵有万般不是,她却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孝女。
  宋家养父母结婚多年也没有孩子,后来在孤儿院中领养了六岁的宋奕昕,没有想到过了一年,年近四十岁的宋母就怀上了,生下了一个儿子。
  虽然宋家有了亲生儿子,有时是会宠爱小儿子一些,但是宋家也没有亏待过宋奕昕。
  宋奕昕小时候在学校里被人欺负嘲笑是“野孩子”,便和人打架,宋母被老师叫到学校。宋母问清楚事由后,领着她回家,然后就会偷偷流泪。
  那是心疼孩子的眼泪,小女孩那种敏感与不安就随着母亲的眼泪化开,她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真的有家了,有爸爸妈妈了。
  可是两年前,爸爸被逼疯了。也许他天真的以为自己死了,便不用偿还那些他还不起的债;又或者他是因为得了抑郁症,从楼上一跳便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也许正因为爸爸是这样死的,原主在绝望之下,也步了他的后尘。
  宋奕昕收回神思,又快步过去轻轻抚着宋母的背,给她缓气。宋母终于吐完了,宋奕昕递上水给她漱口。
  宋母漱口后看着她,说:“昕儿,你昨晚没有回家来,我让阳儿打你电话,你也没接。发生什么事了?”
  宋奕昕温淡一笑,道:“妈,我上夜班呢,你又多操心。”
  宋母又说:“你那到底是什么工作,哪个厂里?”
  之前宋母问起这个问题,原主就说自己刚去,还在学习,所以说不清楚。宋母实在太过痛苦,也没有精力为逼问女儿。
  这时,宋奕昕想了想,说:“也不是什么厂里,就是……进出口公司,因为时差迁就老外,所以有夜班值班的。值夜班的工资高。”
  宋母蹙了蹙眉,说:“这太辛苦了。昕儿,你回学校去吧,你明年要高考了。你国庆前一周开始就没有去学校了。”
  宋奕昕应道:“我知道了,妈,你放心吧。”
  宋母自责:“都是我连累了这个家……”
  宋奕昕说:“妈,你别这么说了。我就想你能快点住进医院去……”
  宋母叙叨:“我的病我知道,反正也没有肾/源,有肾/源也没有钱,住了院不还是挂挂盐水,吃一吃钙片、铁剂、骨化醇?”
  宋奕昕说:“可是不住进医院去,医院全都优先别人了。妈,我昨天发了奖金,我前头接了一个单子,提成有两三千呢。”
  宋母有一分高兴,但是想到自己的状况,知道这点钱也不顶事,说:“你拿着去把学校的书本费交掉。”
  宋奕昕说:“不,去医院吧……”
  宋母还想劝,可是十分疲惫,宋奕昕安抚了她,起身去做饭。
  看着破冰箱中也没有什么菜,她煮上饭后,出门去附近的小型菜市场里买。青菜、肉都挑便宜的买,卖了三天的份量回家。
  正在煮饭时,听到宋母又吐了起来,她本想去帮忙,却又顿住脚步。她知道她去了也基本帮不上母亲,母亲需要的是肾脏移植手术。
  穿成了这样的角色,回到这个家,她才真正的融于原主的角色,一时竟是怀疑这并不是表姐的小说世界里。
  宋奕昕是学霸,思维自然独特,她在怀疑,是不是“前世”学霸才是她意想出来的,否则现在的一切,她为什么都完全融入了?只不过,她脑海里的知识——由经历学到的知识都牢牢占在脑海之中。
  无论哪个自己是真,哪个自己是假,她真想成为那个宋奕昕。
  她一双泪珠儿落了下来,掐了一把自己,只盼她一点都不痛,这里的一切才是一场梦,她很快就能回到那个自己的世界,那个自己的身份,然后去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读硕博。
  可是疼痛提醒着自己,这全是真实的,现实像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朝她扑过来,她退无可退。
  宋奕昕用手背抹去了泪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忽然,听到门外有声响,她忙把眼泪都擦个干净。
  她熄了火,盛了青菜出了狭小的厨房,果见弟弟宋奕阳回来了。
  宋奕阳今年才十岁,刚上四年级,他削瘦的脸上没有一分孩子的天真,校服很旧,也并不怎么干净。宋奕昕之前白天、晚上都要工作、还要照顾母亲,实在没有精力勤给他洗衣服。原主且让弟弟自己的衣服自己洗,可男孩子自己哪里会勤洗衣服?
  他们租住在五环外沿,但是宋奕阳要跑去四环上小学,每天也要乘地铁,走好远的路了。他们的房子被抵押了之前,家是住在四环的,学区也在那边。
  宋奕昕说:“去洗了手吃饭吧。”
  宋奕阳轻轻喔了一声,去厨房洗手,好像对这个世界再提不起兴趣,因为看不到希望。
  宋奕昕又去收拾因为宋母呕吐造成的一片狼籍,因为是地下室,这难闻的气味许久才能散。只不过,她在这里呆久了就闻不到了。
  宋奕昕让宋奕阳来扶着母亲出洗手间休息一会儿,一天到晚呆在那里也会闷得发疯的。
  她正喂宋母勉强喝了半碗粥,忽然听到屋外的敲门声。
  宋奕阳叫道:“是房东太太!”宋奕阳有些紧张无措,他还是个没有独立的孩子,遇上事后,本能就想找依靠。
  宋奕昕道:“我不是让你把房租交给她吗?”前半个月,她当拳手赚了几千块钱,交给了宋奕阳,让他交给房东太太,不然他们三人要睡大街了。
  宋奕阳一脸的无辜和无助:“昨晚你去上班了,房东太太让我们搬出去。”
  宋奕昕从原主的记忆中搜索,可能时间久了,她记不太清楚。原主本来在这段时间的白天、晚上都难在家,正是她步入深渊的时候,今晚正要接她的真正的第一个客人。与那些痛苦相比,房东太太已是和善人了,所以她没有将她太放在心上。
  第5章房东上门
  那敲门声越来越急,砰砰砰地像是敲在娘仨儿的心头,宋奕阳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满着慌乱,对流落街头成为乞丐充满了恐惧。
  “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快开门!不然我叫警察了!”
  宋奕昕蹙着秀眉,也曾因为不愿找父母要钱而陷入个人经济困境,可是就是从来没有遇上过被房东太太逼的日子。而且,她这次不是逼他们交房租,是逼他们早点搬走。
  “宋家丫头!我知道你回家了!家里总算有人能顶用能做主的了!你快点开门,别弄得我是不讲理的恶人似的。我已经几次三番上门来说了,哪有一拖再拖的!你没个话儿,我就在这里等警察来评理了!”
  房东太太声线越来越尖锐,掌拍在地下室的旧铁门上,砰砰声响,还惊到邻居。
  宋奕昕深吸一口气,脑子里理清现实关系与社会人情态度,才去开了门。一瞬间,本来愁容满面的俏脸就化腐朽为神奇——那竟是一张十分有感染力的笑脸,脸上的热情与真诚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似的。
  “房东太太,你好,你好。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因为刚才……我妈有点不方便……”
  房东太太身材高大丰满,那身材像是有两个宋奕昕一样。房东太太一双三角眼睨了坐在一旁十分狼狈的宋母一眼,又像闻到什么味儿,嫌弃的在鼻间挥了挥手,好像能赶去味儿。
  “我不是说了吗?你们今天还不搬呢?”
  宋奕昕赔笑:“阿姨,你看……我在外头工作,也是不常在家……”
  房东太太说:“所以我今晚不是亲自上门请吗?你这家里有这样的病人,对旁边邻居影响多大!”
  宋奕阳忽然说:“妈也不出门,能有什么影响?”
  房东太太哼了一声,说:“我就不想把房子租给你们糟蹋,这是我的自由!你们快点搬!”
  宋奕昕呼朝宋奕阳拍了一掌:“你小孩子懂个屁!房东太太是个好人,已经收留我们这么久了,但凡是个人也要有感恩之心。再说,你又不是邻居,你怎么知道他们心中不介意?房东太太也是为了自己服务的口碑!你这臭小子,你是欠教训了!今天就教教你什么是礼貌,看你还敢再没大没小的!”
  宋奕昕这几句话儿中听,房东太太脸色才缓和一些,说:“宋家姑娘,看来你也不是不明事理儿的,那你们什么时候搬呢?”
  宋奕昕让宋奕阳将钱包给她,然后扶着房东太太的胳膊说:“阿姨,我们这里的味儿确实不太好闻,你身上干干净净的,可别熏着了。我们出去谈吧。”
  房东太太确实不想窝这屋子里,就和宋奕昕上了楼梯,出了地下室,地上的世界果然空气清新一些。
  “阿姨……”宋奕昕叫了一声,又戏精上身,她表演可怜的最高境界。
  只见她哽咽着忍住不哭,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来,房东太太果然觉得她极可怜,但故作坚强,只怕是走投无路。
  宋奕昕说:“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实在抱歉。我已经在筹钱了,争取一个月内让妈住进医院去。说句难听的,进了医院后,再出来时是生是死总有一个结果了……我怎么也得接受。所以,我……我们准不会在这房子里沾上了白事的……”
  房东太太听她释疑了关键的问题,她就是怕有人会死在她的房子里。
  这时见了她这个模样,到底也有恻隐之心:“宋家姑娘,我也知道你们不容易,但是这世上谁都不容易。总没有教我们担着,是不是?”
  宋奕昕点着头:“阿姨说得很对。也是我没有用,才让阿姨帮我担了这么久,这要是别的房东,早把我们赶走了。阿姨,你也有女儿,也有妈妈,这人的生老病死,谁还能没有这一天呢?”
  房东太太蹙着眉,叹了一声:“你一个孩子,能赚到钱吗?担得起吗?像你家大人,说句不中听的,算了,到了医院也就是白花钱。”
  “可她是我妈,我不管谁管?我已经找到些门路了,只想在一个月内将妈送去住院。妈住院后,你让我们搬,我们也能搬了。”
  “真的?”
  宋奕昕擦了眼泪,点点头,说:“真的,有一个经纪公司的人正在和我接触,说我长得还可以,要签下我,捧我当明星呢。”
  房东太太看她的长相,确实非常漂亮,素颜都如出水芙蓉,实在难得。
  她暗想:她将来不会真的发达当上大明星吧?
  “那我就通融你一次……”
  宋奕昕热情地握住她的手,说:“太感谢了!”
  说着,又忙从钱包中取出这三个月的房租,房东是按季收房租的。之前说了是一个月,但是因为宋奕昕说话中听,人情练达,房东太太也要估计她也有可能会发达,不再欺少年穷,所以就把这一季的钱都收了,默认他们可以住下去。
  “你妈要是一个月内能住进医院去,那你们姐弟多住两个月也是可以的。”
  “谢谢,真的谢谢!”
  宋奕昕回到家里,宋奕阳问起事情,宋奕昕满身的疲惫,一时不想回答。
  宋奕阳不禁抱怨:“房东太太就是欺负人嘛!哪里有影响了?不就是看不起我们吗?真是势利眼。”
  宋奕昕被这种苦逼的处境压得喘不过气来,忍不住吼:“你委屈到死,可是谁在乎了?你真想被赶出去吗?你能找到更好更便宜的房子吗?你有空、有精力搬家吗?你要是高贵受不得委屈,你怎么不当比尔盖茨去!没那本事、没那命,就踏踏实实解决问题!”
  宋奕阳不禁惊呆了。
  宋奕昕叹了口气,她说的委屈岂不正是她自己?
  借着吼宋奕阳一声,把一整天的情绪发泄出来,宋奕昕到底也是人、不是神。这时她没有学历、毫无所靠、家徒四壁下有个病重的母亲和年幼弟弟,这些重担要把任何凡人逼疯。
  庄周梦蝶,她已难以深究分辨。
  她到底是谁,她是不是真有一个表姐,表姐是否真的就是原著作者?
  她若不是这个宋奕昕,为什么有她所有的记忆,在感情上又这么在乎养育大恩的家人。
  她这时多希望一切都是梦,梦醒就好了。
  “昕儿,你没事吧?”宋母忽然问了一句,几分小心翼翼。
  宋奕昕收回了神思,说:“妈,我没事。就是……我在教弟弟,遇上困难不要抱怨别人。”
  宋母不再多问了,她又何尝不知女儿的压力?
  ……
  夜晚,半睡半醒之间,宋奕昕像是听到什么声音,她猛然惊醒,爬了起来。
  母亲的床上没有人,也不在洗手间,狭窄的厨房有灯,她连忙赶了过去。
  就见宋母一边哭,一边拿着一把菜刀,正要割自己的手腕。
  宋奕昕忙跑了过去夺过她手里的刀,说:“妈!你干什么?”
  “你阻止我干什么?你让我死!我这病没救的,别留着我连累你。我只求你带着弟弟到十八岁……”
  宋奕昕说:“妈,你会有救的!真的,我已经找到赚钱的门路了,你干嘛就等不了我呢?”
  “你一个十八岁的姑娘有什么门路?昕儿,我怕你受我连累,干了不该干的事。”
  “我没有!真的,我认识了一个经纪人,也许可以签约我当明星赚钱……你要是这样死了,我干什么都没有心思了。你要是有个万一,无论是当明星还是高考,我都不想干了。”
  “妈难受,妈真的死了比活着受苦好……”
  “妈就再忍两个月,我会有钱的。”
  ……
  翌日一早,宋奕昕就如往常一样起来做饭。早餐很简单,只是白粥、三个鸡蛋和昨天的一些剩菜,宋奕昕只要把鸡蛋外壳洗干净放在粥里一起煮熟就好了。
  出租屋就内外套间和一卫一厨,三人挤在一个房间里,宋母睡大一点的床,而她和宋奕阳虽上下铺。
  宋奕昕见母亲好不容易现在睡得安稳悄悄去叫上铺的宋奕阳起床,拉开他的被子轻声叫他,地下室没有开灯就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怕他嗯了一声,宋奕昕就知道他醒来了。
  等宋奕阳洗完脸来吃饭,宋奕昕还见他两个眼睛跟核桃一样。
  “阳儿,你这是怎么了?”
  宋奕阳低头喝粥,不回答她的话,眼泪却掉下来了。
  宋奕昕说:“怎么了?”
  宋奕阳说:“姐姐,你会不会不要我?”
  十岁的孩子虽然还有万事依赖大人的性子,但是很多事情都明白了。他知道母亲这个病治好的机率是比较低的,一但没有了母亲,他就只有姐姐了。可是他还知道姐姐并不是父母亲的亲生女儿,他是个累赘,姐姐已经活得够累了,可能就不要他了。这样,他就没有亲人了。
  宋奕昕愕然:“你是不是傻呀?你是我弟,我怎么会不要你?”
  宋奕阳哭道:“可是你这么讨厌我。”
  宋奕昕奇道:“我怎么讨厌你了?”
  宋奕阳说:“你昨天不是嫌我没用吗?”
  宋奕昕想起她被一屋子糟心事整得当时压力太大,情绪上来吼他的事。
  “那你是没用只会抱怨。但是这又不代表我会不要你,至少现在是要你的。”
  “那么以后呢?”
  “你长大后,是你不要我了。”
  “不会的!如果……”
  宋阳昕知道他想说什么,说:“你长大后的事,你长大后再说。但是你自己说,以后遇上了困境,是去抱怨呢,还是想办法去解决?”
  宋奕阳道:“我不知道呀,所以才……”
  宋奕昕说:“没有人有义务管你知不知道,人们也不关心你有多少不得已。除非你有价值可以为别人提供利益,可以交换你要的东西和服务。”
  宋奕阳想了想,说:“就像我们要交房租给房东,我们才有地方住?”
  宋奕昕点头:“对。生活的真相就是交易。不管是情感还是物质,都是双向交流,有时情感……也是和情感的交易。你有什么、可以给别人什么决定着你的社会地位。”
  宋奕阳想想自己家这么穷,说:“可是我们家什么都没有。”
  宋奕昕道:“所以,我们长大后只能给别人劳动。”
  宋奕阳到底是四年级了,明白什么是劳动,就想着这附近生活的外地打工者,包括民工和小商贩,他们同样挤在地下室或者隔间屋子里,每天早出晚归。孩子本来对未来充满幻想,可是长大后大部分人会发现自己只是普通人。而现在这些大人,当年何尝不是孩子?
  小小的宋奕阳在这刻好似发现了生活的真谛:庸庸禄禄一生,已然是拼尽了命了。
  宋奕阳道:“长大后,要活着,就这么艰难吗?”
  第6章绝色男女
  宋奕昕叹道:“每一个劳动者做人的尊严是平等的,但是每一种劳动创造的价值是不平等的,所以拥有不同的劳动能力的人会有贫富不均的生活状态。”
  宋奕阳道:“那怎么才可以做价值大的劳动?”
  宋奕昕说:“平民阶层里,只有最勤奋、读书最好的人才能做高价值的工作。”
  宋奕阳眼神有些变了,宋奕昕抚了抚他的头:“以后少一点抱怨。”
  宋奕阳说:“因为他们只有兴趣听我可以给他们什么利益,对吗?”
  宋奕昕点了点头,说:“当人虚弱的时候,旁边的人随随便便都可以踩你,但是你足够优秀强大,整个世界都会对你温柔。”
  宋奕阳有所感触:“老师也只喜欢有钱人家的孩子和学习好的孩子,都不会看我一眼。”
  宋奕昕哧一声笑:“老师还是善良的,到了社会上,你遇上的比这严重一百倍。没有人管你受得了或受不了。当你长大后就遇不上比读书更公平的事了,如果你现在受不了读书,将来要付比读书更严重十倍百倍的血泪。人活一辈子,你想永远住在这里吗?”
  宋奕阳眼眶又湿润了起来,他摇了摇头:“我好想离开这里。”
  宋奕昕说:“等你大学毕业后,我就跟你亲姐弟、明算账了。你想要得到什么,都需要你自己的劳动和智慧去交换。男人没有能力就会一无所有,包括女朋友、老婆。无能的男人,可能生育的权力都会被剥夺,不是谁强迫你,而是你自己找不到女人给你生,生下来也养不起。”
  宋奕阳十分担忧,已经到了不得不面对,不能欺骗自己的境地,说:“可是我的学习成绩只是一般。”
  宋奕昕说:“你都把心思放在我们家有多苦、多不如人这些没有用的事上了,然后花时间去忧郁、伤心。脑子都满了,还能装下知识吗?”
  宋奕阳说:“可是我担心你。”
  “那你就分担力所能及的小事,我不需要言语上的担心,这没有用。”
  宋奕阳还真怕哪一天自己无能被抛下了,忙说:“我做!我一定做好!”
  从前父亲刚死,他们刚搬到这里,他年龄太小,也还可以逃避,但是现在他年纪渐大,家庭困境逼着他,无处可逃了。宋奕阳恐惧要在这里呆一辈子,也恐惧这个一无所有的家,在他成年后,姐姐不管他,他会没有生存的能力。
  ……
  湾流私人飞机降落在了首都机场,许嘉言和随行人员通过了商务通道出来,前往停车场。
  欧阳珊珊紧紧跟着他,只要和他在一起,她才能感到快乐。
  许嘉言就是她最深的牵念,为了他,她拒绝了青梅竹马的景曜和一切追求者。
  许嘉言是一个很冷淡的人,冷淡到小时候害她落水,害她在鬼门关走一遭,可是她一点也不恨他。而从那以后,欧阳珊珊再去找他时,他便极怕再遇上那样的麻烦了。
  许家和欧阳家是世交好友,谁也不想结下仇怨。
  许嘉言或许心头清楚,欧阳珊珊这样的病注定不能长寿,已有医生说过,她活不过二十五岁。这是除了她本人之外,欧阳家和许家都清楚的事。
  爱情对欧阳珊珊来说根本就是一个奢侈品。
  许嘉言也想着:让她活着的时候快乐一些又何妨?
  而他自己并没有心爱的女人,他也不可能早婚。
  当是可怜一个像烟花一样美丽又短暂的生命,当她有精神来找他时,他也能照顾她一些,他把她当作亲妹妹。
  不可否认,欧阳珊珊很美,美到只有见了她,大多数男人才会相信,古代记录着倾国红颜不是仅靠意/淫杜撰,世上真有这样的美人。
  用古典字句描述,就如《洛神赋》中所言: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又如《红楼梦》言语:娴静时若娇花照水,行动处似若柳扶风。
  可是天也许是一个嫉妒女子,便不能让一个人间女子太过圆满,让欧阳珊珊有了西子捧心之态,或者比西子还要严重一些。
  许嘉言送欧阳珊珊上了来接人的豪车,自己却不上车了,欧阳珊珊专注地看着他:“嘉言哥,你要回公司吗?我也陪你去好吗,晚上一起吃饭。”
  许嘉言温言道:“我晚上有应酬呢,你的身体受不了的,你回家去好好陪陪父母,等我有空了,再打电话给你。”
  欧阳珊珊心情低落:“你应酬别太晚了,别喝太多酒。”
  许嘉言浅浅一笑:“不会的,你放心吧。”
  说着,许嘉言轻轻关上车门,让司机开车。
  汽车启动,开往公路,欧阳珊珊忍不住转过头去,就见另有一个司机开了一辆跑车到他身边。
  许嘉言脱下西装外套,将外套扔进车去,长腿一跨已经上了跑车。欧阳珊珊满是落寞,她知道自己无法给他想要的生活,他绅士冷漠的背后也有一颗喜爱冒险和挑战的心。
  欧阳珊珊想当他的女朋友,她还没有严重到了不能与人同房,可是他从不越矩。
  她也明白:许嘉言可以允许她时常去找他,会照顾她,但是绝难接受她,也不会与她发展进一步的关系。他或许是在可怜她,对他来说,两人如果到了那一层关系,会引来许许多多的麻烦。若是对她投入了爱,那极有可能是难以承受的爱。像许嘉言这种冷淡的人是不会让自己的生活变成那样的,他有足够的理智,他很清楚自己有能力和机会拥有无数更愉悦的选择。
  欧阳珊珊想着这些,手不由得纠住胸口,她好恨,上天几乎给了她一切,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一副健康的身体。
  ……
  这时候,东八区的太阳也才西沉,阳光斜照,已经万物的影子拉长。
  许嘉言在飞机上睡够了,这时候的精力很旺盛,他冷漠却不是自虐。在英国待了一个多月,那种凉凉湿湿的天气和欧阳珊珊的缠缠之情都让他十分压抑。
  他还是喜欢国内这种明朗的天气,也喜欢可以让他打开心房的朋友。
  许嘉言这时终于轻松起来,身边不会跟着管家、助理,也没有脆弱的欧阳珊珊,只有他自己。
  他打开了敞篷,秋天黄昏的凉风吹拂着他的墨色发丝,让本就俊美昳丽的他更像一个妖精。他为什么在人前会讲究一些,不苟言笑?——因为他只要一随意,便是无心之下,也俊得沾了艳丽,带着三分邪肆。倘若是在情场或者是在娱乐圈,他这张削瘦的、艺术线条的脸会是一种魅力优势,但是在商场,人们常常欣赏他的颜却不信任他的能力。
  许嘉言把车开到了“迷漾会所”所在的大楼前,有门童来给他停车,他径自从高级vip专用通道,又乘电梯去了顶楼。
  顶楼是会所大老板秦森的空间,并不对外营业,但是许嘉言有空时也会来这里,秦森也只会在私人地方招待少数朋友。
  许嘉言进了门,倚在沙发上,见案几上放着遥控器,就打开了极致的音响,一曲《writetoocean》以婉约的钢琴为开始,纯美的音符飘扬在整个大厅。曲子像是在讲着一段温柔的故事,又像是牵引你的思绪随着月光滑行。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就算如许嘉言这样的男子,在最纯净的自我的时候,心中溢出的也是对爱情的憧憬。
  可是生存与社会太过现实,有太多的东西需要考虑,人人在俗世中计算,正是自己让自己不能拥有。又或者没有人可以让自己放下一切,心无旁鹜,无畏地追寻纯净的爱情。
  欧阳珊珊可以那样做,她身边没有人忍心再让俗世的计算与黑暗再加诸在她身上,她也明白生命的短暂,所以什么都不指望,只有女孩对爱情的纯洁向往。
  也许正因为他明白这份情重,更不敢轻越一分。
  男子穿着黑色衬衫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朝他轻轻一笑:“许大少终于回国了,不陪佳人,倒来我这里。”
  许嘉言深呼吸一口气:“我就想歇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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