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的我们(1 / 1)

饭后,缪悦还是维持着来到2020年以后的夜间步调,先打了会儿后宫游戏,然后跟着电视节目做半小时的健身操,最后冲个澡去自己的房间睡觉。
  一切都是那么寻常,但今夜却又注定不寻常......
  开了暖空调之后,缪悦的睡眠质量提高了不少,几乎是一沾枕头就能着的状态。
  恍恍惚惚间,她意识到自己坠入了梦境。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呢?梦境中的她自然分辨不清。
  那是她小学五年级的事了......
  周末的午后,和煦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投射客厅的一角。此时,阳光淡淡,时光缓缓,是岁月静好的样子。
  二十一世纪四十年代初期,随着大数据、人工智能等高新技术不断渗入人类的生活,机械化的自治自理给传统的生活方式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马一家是这场科技革命的第一批受益者。
  偌大的客厅里,家事机器人正悄无声息地进行打扫,智能语音声控系统将屋内的湿度、温度和采光度维持在一个人类体感非常愉悦的水平线上。
  相比十九岁的缪悦,小学生缪悦简直就是个小豆丁,她乐不可支地逗着电视墙边的全能管家“小miu”。
  “小miu”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ai机器人,它能比人脑承担更多的科学和工程计算,掌控着这栋房子的所有机械生命体。
  “帮我做英语作业!”
  “抱我抱我!要可爱的公主抱哦!”
  “帮我看看老马在办公室有没有好好上班!”
  缪悦给小miu下达各种稀奇古怪的指令,小miu继承了主人马休的好脾气,无奈地配合缪悦瞎胡闹,把小萝莉哄得开怀大笑。
  盖着一条薄毯,半身斜倚在沙发上的缪之清,时而划动手中的电子书,时而抬头望望女儿,唇畔露出清浅的笑意。
  “嘀——”小miu大脑袋上的信号灯忽然闪烁,“有来访者,是姜女士。”
  “姜女士?好像没听过诶?”缪悦疑惑地嘟起嘴来,拍了拍小miu的胳膊示意它把自己放下来。
  小miu温柔地伸展双臂,将小主人稳稳地抱到沙发上,然后面朝缪之清,希望得到她的下一步指示。
  “是你外婆。”缪之清放下电子书起身走向小miu说,“请她进来吧。”
  “好的,太太。”小miu恭敬地回答。
  外婆?外婆这个词对小缪悦来说太过陌生,以至于她压根儿也没把这当一回事。她盘腿坐在沙发上,摆弄着自己的小手机。
  可她却发现待人接物一贯落落大方的妈妈有些不对劲。
  缪之清站在客厅口,虽然面上波澜不惊,但她的手指无意识蜷起。深吸一口气,她似乎反应过来了,略有些慌乱地换成抱胸姿势遮掩这份连小学生眼睛都逃不过的惴惴感。
  脚步声清晰而来,是女式皮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
  岁月是最无情的洗礼,也是最美好的恩赐。当一个人的容貌渐渐衰老,内涵和气质才会成为主导形象的主要因素。
  缪悦感叹于这位姜女士,姑且还是这么称呼吧,因为她对外婆还是没有什么真情实感的认知。姜女士很好地诠释了“腹有诗书气自华”,尽管额头眼角已显出岁月的痕迹,但骨子里的书卷气让人如沐春风。
  缪悦觉得妈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继承了外婆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仪态。
  彼时,缪悦并没有空气中倏忽而来的沉重感放在心上。
  “清清。”仅仅两个字,像是耗尽了彼此的力气,双方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一个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冷眼旁观不想开口。
  小缪悦一边打着手机游戏,一边竖起耳朵关注着那边的动静。
  “姜女士需要什么饮料?”此时打破僵局的是很会看眼色的小miu。
  “一杯咖啡,谢谢。”姜女士说话带有教授的字正腔圆和一板一眼。
  “你心脏不好,别喝咖啡了。换白开水吧,小miu。”缪之清叫回了小miu。
  小miu点点头,朝着姜女士微笑了一下,径自离开了,把空间留给这对许久未见的母女。
  看懂小miu贴心的暗示,姜女士长长地叹息:“诶......你还记得。”
  姜女士口中的感怀让缪之清有些于心不忍,她率先走到沙发边说:“有什么坐下说吧。”
  “好。”两人生疏地坐在相对的两张沙发上,不像是一对母女,倒像是谈判对象。
  缪悦坐在她俩中间正对电视墙的长沙发上,她左看看妈妈,右看看姜女士。这个位置真是浑然天成的八卦宝地啊。
  姜女士原想和小不点打个招呼,却又不知从何开口,她还没有这个资格自称外婆,至少在缪之清没有认可她之前。
  姜女士攥了攥手包,犹豫地说:“我今天没有事先打招呼就忽然到访,你会怪我吗?”
  “不会。”言简意赅却听不出情绪的两个字。
  “马休不在么?”姜女士换了个话题,随意打量了一下家里,眼神没有特别带到哪处,并不会显得失礼。
  “她公司有事。”又是简单到潦草的回答。
  “听起来她很忙啊,”姜女士微微前坐了一些,“她对你好吗?”
  “恕我直言,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吧?”
  此言一出,缪悦顿时觉得气氛从暗流涌动直接跨入剑拔弩张。话中是缪悦眼中成熟自矜的妈妈绝不会出口的尖锐。
  “清清......”姜女士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气度却也显出局促来,“清清,承认错误真的好难。每一个家长都可以信誓旦旦地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但真正做尽了一切我才意识到,还不如不做吧,这样我也不会失去我唯一的女儿......回想我那时就像着了魔,我顾惜着我和你爸的面子,我们大半辈子教书育人积累下的口碑不能因为你而......”
  “因为我而毁于一旦?”缪之清冷冷地笑了,比起听到母亲亲口说出,这样倒还让她好受些......
  “对不起,清清。袁歌的事也好,马休的事也好,我知道道歉迟得太久,你早就不需要了。你现在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家庭,事实证明你的选择没错,那妈妈......那妈妈就放心了。”姜女士渐渐哽咽。
  “妈妈......”缪之清舌尖碾过这两个字,泛出难以抑制的苦涩滋味。
  对于这两个字,曾经她有多渴求,现在她就有多厌恶......
  “如果,你还愿意接受这个称呼......”姜女士泪眼婆娑地看着对面的女儿,那是她唯一的独生女,曾经优秀得耀眼,却被为人父母的他们亲手抹杀。
  缪之清仰起头,没有言语。
  是无声的抵触吗?姜女士的心揪成一团。她不是直到今天才觉得后悔,只是女儿是那么倔强,她早就知道,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退却,她害怕面对这样的场景。
  默了许久,缪之清扭头对缪悦说:“悦悦,你知道的,我和老马有什么事从来都不会瞒你。但现在,妈妈和......外婆需要一些私人空间,你可以理解我们吗?”
  “唔,我懂了。”缪悦跳下沙发,套上拖鞋“啪嗒啪嗒”往房间走去,末了还善解人意地带上房门。
  缪悦并不是对后续的发展不好奇,只是妈妈如此罕见地露出了恳求的表情。
  毕竟她们家里虽然只有三个人,也没什么好排名的啦。但真要说起来,地位no.1当仁不让就是妈妈了,她一抬手一瞪眼,自己和老马就要灰溜溜地抱团逃窜。
  所以缪之清这么恳切地拜托缪悦,无论是拒绝还是阳奉阴违,缪悦都做不出那样的事来伤妈妈的心。
  后来......
  缪悦在睡梦中翻了个身。
  后来......
  时间到了晚上九点半,马休还没下班回来,家里属于姜女士的气息早就消散殆尽。
  缪悦不敢缠着缪之清问外婆的事,因为她能明显感觉出一整个下午包括晚上,妈妈都心不在焉。
  她乖巧地表示自己要回房睡觉了,妈妈摸着她的脑袋勉强地笑了笑。
  缪悦回到房里,并没有合上房门,而是贴着门缝偷看客厅里的缪之清。
  她当然不像老马那么猥.琐啦!她只是担心像妈妈这样什么都憋在心里的人,会因为想不开而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如果她真的没心没肺地放任一切发生,估计她还没懊悔地掐死自己,老马就气得掐死她……守护妈妈是老马家其他两个女人永恒不变的宗旨。
  哼,谁让我只是老马来世的小情人,妈妈才是老马现在的亲亲老婆。
  “啪——”客厅的灯瞬间亮起,是老马回来的信号。
  你媳妇儿已经难过一天了,你才出现!缪悦在心里暗暗吐槽。
  “唔——”老马一边揉眼睛,一边往妈妈身边走去,“都说了好多次了,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不困想等我也别只开小灯啊,人在昏暗的......”
  倏地,是什么打断了老马喋喋不休的嘴?
  缪悦惊讶地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确定眼前的不是幻影,妈妈竟然主动投入了老马的怀抱!!!
  如此喜大普奔的时刻,老马却从惊喜的表情陡然转换到了严肃和心疼。
  “缪缪,怎么哭了?”声音中是浓浓的担忧,老马拥紧了妈妈的身体,手掌轻柔地一下下抚过妈妈的脊背。
  因为老马的话,缪悦才看到缪之清微微颤动的肩膀。
  是了,妈妈从来都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人,行动派固然有行动派的魅力,但有时候真的很让人困扰。
  看来今天外婆的到来彻底勾出妈妈深藏心底的脆弱,但她一直一直在忍耐、在克制,直到回到马休这个专属宣泄口的怀抱,她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啊……
  谁是谁的避风港,谁又是谁的安乐乡......
  缪之清将脸深深埋在马休怀里,缪悦只能含糊听到“抱紧我”、“难受”、“道歉”之类的几个断断续续的词。
  接下来的时间应该留给她们了,缪悦知道自己想要守护妈妈的决心一定不如老马强烈。
  她悄悄关上房门。说起来从自己出生以后,印象中她们一家三口空闲的时间老黏糊在一起,老马和妈妈都没有什么二人世界的机会。难道她总以为老马和妈妈感情寡淡是因为自己这个不识相的小电灯泡横插其中?
  真是杞人忧天呐!缪悦在睡梦中嗤笑,自己可是她们感情的润滑剂,而且是必不可少的那种!
  缪悦梦到这里,舒适地用脸颊蹭着枕头,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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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怎么越更越早了,刚发文那会儿还是8、9点......
  要不以后还是每天晚上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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